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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废墟之城

休息好后,韩起吃了些东西,他打算轻装上阵,把书包与帐篷都留在了基地,本来不打算带着顺郎的,但这狗执意要跟着去,韩起觉得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万一他不能马上回来,他觉得基地里的这群人可能会把它杀了吃肉,毕竟这灾难中人都吃不饱,怎么会有食物喂狗呢。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想的很多,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重新考虑过后还是带上了书包,只留下了帐篷与睡袋。

应张老师的要求,韩起又给他们填满了三桶水,他穿上外套带上帽子,唐音把唯一一把手枪递给韩起,韩起拒绝了,但她坚决要韩起带上,“这里面只有最后七发子弹,希望你能安全回来。”

韩起没有拒绝,“谢谢,如果我三天之内没有回来,就说明那里有危险,你们不要贸然过去,当然,如果我三天真的没有回来,希望我在第四天回来。”

唐音本来紧张的面庞突然被韩起逗笑,她张嘴笑笑,“祝你平安。”

韩起点点头,披上自己天蓝色的床单斗篷,滑稽的像个闯荡江湖的侠客,茫茫尘霾中渐渐远去。

地上本来有路,废墟变多后也就没有了路。

向东是市中心的方向,穿过西流湖的黑泥地,以前林立的高楼如今化作了混凝土的废墟铺盖在地面上,倒插的钢筋,松动的石块,偶尔有脏风吹过,四周会发出铁板的撞击声。

韩起把自己的披风绑紧在身上,防止在风中乱刮绊到地上。

他集中精神,认真观察是否有幸存者的痕迹,也会一一查看幸运保留下来的建筑,如果有可用的物资就把地点记下来。

韩起把玩着手中的相机,“这种玩意我以前可买不起。”一个在倒塌边缘的相机店里韩起对顺郎说到,打开相机韩起低头观察乱石墙壁上的几个黑洞,铺满灰尘的地面一串扭曲的痕迹从这里延伸出来,他对准这些痕迹拍下几张照片。

相机里的世界是美丽的,照片中没有灰尘吸入肺中,没有沉闷的脏风,没有吵杂的噪音,不用调色差,万物都是灰色,天空发着均匀的光,没有影子的世界静止在一张平面上,远方的眼前的,所有所有都不用考虑凹凸层次,破败美丽的一塌糊涂,万物在这里都是平等的,平等的没有希望。

繁华的高楼变成混凝土板堆积起来的山包,一座接着一座,视野尽头可以模糊看到唐音说的那个高楼的轮廓,他从山顶走到山脚再上山顶,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密。

韩起把顺郎塞进登山包里,由于里面已经装了不少东西,顺郎身子的一半伸在外面,它双爪搭在韩起肩上,脑袋从斗篷里转出来,贴着韩起的脖子,“我该给你洗洗澡了。”

顺郎叫了两声韩起也听不懂它是什么意思,一人一狗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废墟越来越多,垃圾埋在尘土下,这其中也许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但韩起已经失去了弯腰翻找的耐心,手套上沾满了泥土,再好的皮靴在这种道路上也布满了划痕,他抖抖衣服还能泛起灰尘。

韩起在一块块水泥板之间跳跃,他平衡的像一阵风,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遵从他的意志,强大的协调能力使这个只有一米七七却有二百三十斤重的健硕瘦子,飘扬起来。

耳边的风呼声已成定律,这风声不同山林风的生动,不同海风的磅礴,也不同戈壁风的萧瑟,这风孤独绝望又死寂,就像那前方传来的琴。

韩起站在废墟的顶端,细细聆听这沙哑的琴,那曲子断断续续但琴声却连贯持续,他加快速度,朝着声音的来源前去。

马路上被清洁出一小片干净的区域,面对着一座坍塌的小楼,穿着黑色脏西装,带着礼帽的落魄绅士,正在拉动一把断了弦的小提琴,他用情深切,也不知拉的是什么曲子,他闭着眼睛,但哀哀琴声却表达出那痛苦的悲情。

一首曲子拉了五分钟,正值壮年的男子却拥有一双苍老的眼神,他放下琴才注意到站立已久的韩起。

男人并没有说什么话,他空洞的眼角扫过韩起继续注视着废墟,良久韩起静等他消化心中的悲伤,“节哀。”

男子的视线不移,他缓缓点头低声沙哑的说:“谢谢。”接着他深深吸呼一口气,由于支气管中积累了太多的灰尘,他吸气时发出赫赫的响声,“谢谢。”

韩起点点头,把水杯递给他,“喝口水吧。”男人犹豫了一下,接过水杯,韩起说:“喝吧,我还有很多。”男人再次道:“谢谢。”

第一口水并没有喝近胃里,而是呛了出来,清澈的水从气管中食道中喷出来时带着黑色与红色的赃物,他弯腰咳嗽了好久,擦干净嘴巴鼻子,才仰头再次把水倒入嘴中。

没等他开口,韩起笑着提前说到,“不客气。”收好杯子,看这沧桑的男人神色有所好转,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说到,“我叫韩起,从西流湖方向来的,过来寻找幸存者,顺便查看这里的情况,你怎么样?”

“西流湖方向?那里还有不少人吗?”韩起点点头表示肯定,那人又说:“太好了,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幸存的人,我叫吴季东,是出来寻找食物的。”

“就你自己吗?”韩起看看四周,没有发现他的伙伴。“对,聚集地里人太多了,食物根本无法满足分配,我们这些有行动能力的,只好自己出来寻找食物,这样人分散出来,也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们的基地在哪?”

男子看了一眼废墟,“走吧,今天估计是找不到太多东西了,我带你去,哦对了,你吃过东西没有?”说着他从装小提琴的背包里拿出一袋包装完好的方便面。

这是一个善良的人,“你还别说,确实到饭点了。”韩起从背包里掏出了小钢锅,在吴季东心疼的眼光中毫不客气的接过方便面,蹲在地上,拿出大保温杯倒上开水,又从背包里拿出两张锅盔两罐啤酒,分给吴季东一罐。

吴季东有点愣神,“吃啊。”他低头看了看脏手中的锅盔与啤酒,然后张口猛地咬了一口,仰头灌了几口啤酒,狼吞虎咽。

韩起拿出三个小碗,把面分成了两分,递给吴季东一份,然后在另一个碗里倒了些汤,泡了些锅盔给顺郎吃。

两人很快吃完了食物,吴季东坐在地上,“谢谢,这是我吃的第一顿饱饭。”

“应该的,既然咱们吃饱了,就先去聚集地吧,我要了解好你们的情况,看看我们之间能做些什么。”

“好,聚集地就在不远,我们的情况比你差太多了,你们有很多食物吗?”

韩起说:“西流湖那个聚集地也有两百多人,食物也很匮乏,我到那里也只是待了一天,而且我从外面找到的食物全给他们了。”

吴季东失望的叹了口气,两人走在废墟的城市里,穿过一栋栋残破的楼房,“我们有六百多人,大部分都是这几天聚集在一起的,还有很多受伤的人,也有几个刚会走路的孩子。”

韩起问道:“你们的首领是谁?”

“首领?唉,组织我们的原先是一个叫王合军的人,后来基地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现在都是大家商量着来。”

韩起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听从别人,哪怕这个人救助了他们。“那你们这里有人会一些奇怪的能力吗?”

这个落魄的绅士没有反应过来,“呃,什么意思?”

韩起想了想,“就是有没有人发生了变异,或者像科幻电影一样拥有超能力?”

吴季东奇怪的看着韩起,“没有。”他开始有点怀疑这个年轻人的心理状况,不过韩起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开始怀疑这些都可能是真的。

“那你们见过那些全是触手的怪物吗?”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有,有,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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