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吕德虎精神头依旧很足,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根本没有半点赖床的想法。
听到自家的大公鸡打响第一声鸣后,便一把扯下腰间干干硬硬的裤衩,十分麻利的换上身干净衣服,从床上迫不及待的蹦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全然忘记了前天晚上的事,即便门外的天色依旧黯淡无光,但在这一刻吕德虎只觉得自己是无所畏惧的,什么牛鬼蛇神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一路人,他格外振奋的精神头似乎也感染到了刘玉玺,让这小子也逐渐没了昨日那种畏畏缩缩的神情,走起路来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我说虎子,你到底在傻乐个什么劲!”眼见着就要学校了,刘玉玺狠狠咬下一大口灰面馒头,边嚼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小孩子别成天瞎打听!”吕德虎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整天就知道吃和玩,除了个子高点卵用没有。
“你不就大我几个月吗,装个鸡毛!”
刘玉玺显然已经恢复了本色,不屑了翻了个白眼后,便将整个馒头一股脑塞进嘴里,然后嘟嘟嘟的灌下了半水壶凉白开,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神情,并极其舒畅的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很快吕德虎就没了和刘玉玺斗嘴的心情,因为当他踏进教室的瞬间,便一眼发现那个最熟悉的位置上,却没有坐着最自己希望见到的那个人。
“不对啊,颜安不是天天都来的挺早的吗?”想到这儿,吕德虎心里咯噔一下便提了起来。
果然,早自习二十分钟结束,颜安没来,课间休息加第一节课五十分钟结束,她依旧没来。
盯着黑板上圆圆的挂钟,分针秒针不时交错,吕德虎是真的开始慌了,最主要是还是联想到昨天李大海的死讯,确实是把他吓到了。
第二节课一下课,吕德虎便立马就冲到了办公室,虽然俩人见面的次数算是不计其数了,但这次却是他入学以来,第一次主动进办公室跟老妖婆对峙。
吕德虎心里也清楚的紧,他俩其实互相看对方都不爽,于自己来说,对方是老针对对待自己的班主任,而于老妖婆来说,一个则是屡教不改的问题学生。
但对于迫切想了解颜安安危的吕德虎,表示对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忍的,男子汉能屈能伸这个道理,他向来是当作人生格言。
不过话是这样说,人也进了办公室,除了开头一句税老师早上好后,吕德虎便开始跟自己的班主任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起来,硬是再憋不出半个字来。
见自己这平时最调皮捣蛋的学生现在为难成这样,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了半晌,连脸都涨红了也不说话,而且又不肯走。
税秀华倒是十分淡定,只是自顾自地从暖水壶里倒出开水,慢条斯理的泡下一杯淡茶,轻轻的抿了好几口后,这才悠悠的挑着眉毛问道:“你是不是想问颜安咋没来?”
“瞧您说的税老师,我没事打听她干什么!”开玩笑呢,吕德虎怎么可能承认,要让这老妖婆知道他喜欢颜安,还不得被她把早恋这个罪名安的死死的啊,到时候轻则找家长,重则全校通报,成为学校的经典反面教材。
不过扭捏了一阵,吕德虎还是接着说道:“主要是颜安昨天把笔记借给我拿回去看了,今天她人也没来,我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拿着吧!”
“就你?还借笔记?”税秀华一脸怀疑,同时冷笑着对吕德虎上下打量。
“千真万确啊税老师,我知道自己有些偏科,所以昨儿个专门找颜安借的,您要不信我就把笔记给你拿来瞧瞧怎么样!”吕德虎之所以敢如此镇定,也不全因为是胆子大,而是手里的确是有干货。
只不过他手里这本颜安笔记,来的方式嘛,就跟他刚才说的稍稍有些出入了。
上个星期五放学,吕德虎照常收拾收拾书包回家,这倒不是他多爱学习,主要还是怕放假无聊,打算没事的时候能用课本来叠一下纸飞机啥的,实在不行画个画也成。
但因为走得急,又手忙脚乱的,便误将颜安掉地上的笔记当成了自己的作业本,稀里糊涂的就给揣回家了。
这次吕德虎真的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他自问虽然不是啥大善人,但也绝对干不出偷颜安东西这种事。
等第二天发现的时候,显然已经迟了,不是吕德虎不想还给颜安,主要还是怕破坏自己在她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要不然真被她误会了自己是个小偷可咋办。
另一个嘛,主要还是因为颜安写的字是真好看,不但小巧秀气,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当真是字如其人。
吕德虎看了几遍愣是舍不得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它留下来,万一以后真要见不着面了,当成个念想也是不错的。
“不用了,我可没闲工夫管你借不借笔记,颜安家里人今天托李健给我请假了,说是颜安生病了,没其他事你就回去吧!”税秀华挥着手说道,似乎是有些不赖烦了。
“生病?生啥病啊?严不严重啊?送医院没有啊?”吕德虎立马一连串问题跟连珠炮一般蹦了出来,双手也不自觉的撑在了老妖婆的办公桌边缘上,他现在的神情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逼问来得确切些。
不过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看着税秀华逐渐变的狐疑的眼神,吕德虎立马就怂了,急忙站的直直的道:“您不一直教导我们,同学之间要互敬互爱吗,我这也是响应您的号召关心同学嘛,要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等会儿!”
正当吕德虎准备开溜的时候,税秀华却突然发话了,从他身后一下把他叫住。
这时候空气安静的似乎连苍蝇挥动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在吕德虎毛孔微张、全身都沁出汗沫的时候,一句天籁之音终于传来:“把这撂作业本拿回去发了!”
“No problem!”
吕德虎一听这话,立马跟个汉奸似的,抱着齐胸高的一堆作业本,嬉皮笑脸的就出了办公室。
他这一走,坐在税秀华对面的,也是教吕德虎的历史老师突然放下了报纸,同样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着道:“税姐,这虎子有点意思啊!”
“我教了这小子都快多少年了,就他肚子里那几条花花肠子,还想跟我绕。”税秀华眨巴着眼睛,也跟着一笑。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吕德虎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只是当下也安心了不少,毕竟知道颜安只是生病了,而且也没出什么大事。
“怪不得昨天下午颜安的脸色就一直不对劲,我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原来只是生病了,就是李健这小子有点欠揍,明明帮颜安请了病假,又知道老子担心颜安,居然没有主动告诉我,看来最近还是对他太好了啊!”
想到这儿,吕德虎也没再惦记颜安的事了,一进教室便放下手中的作业本,狞笑着摩拳擦掌的向李健走去。
这一天同样很快过去,虽然没有见着颜安吕德虎有些不习惯,但他本来就是个心大的,晚上躺自己的硬木板床上,依旧是睡的舒舒服服。
第二天,颜安依旧没来,这在他看来也很正常,谁得个发烧感冒的不得耽搁两天,要换自己身上,那吕德虎非得拖上三四天不可,只是有一点他忽视了,颜安不是他,他也不是颜安。
第三天,吕德虎终于没心情笑了,下课也没兴致和刘玉玺他们去折腾,上课更是提不起半分精神去听课。
好在他平时的德行摆在那里,只要不闹腾,老师们便已经阿弥陀佛了,见吕德虎这失魂落魄的模样,那简直就是称了他们的心了。
“虎子、虎子!”
恍惚中吕德虎只觉得耳朵嗡嗡一阵响,然后一激灵的回过头去,张望着四周迷茫的答着:“谁叫我?”
“你刘爷爷叫你呢!”刘玉玺这孙子鬼头鬼脑的凑了上来。
“滚蛋,老子没心情跟你闹!”吕德虎神色黯淡,连吵都懒得跟他吵。
“谁跟你闹了!”刘玉玺推搡了他肩膀几下,接着嘿嘿笑道:“你要实在担心,要不咱放学了去颜安家瞧一瞧吧,到时候就说是老师安排来看望同学的!”
“看望同学?”吕德虎一愣,旋即咧大了嘴笑出声来,然后捏着拳头给刘玉玺胸膛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行啊你小子,平时看着挺不中用的,关键时候还挺有料的嘛!”
“去你娘的!”刘玉玺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胸膛,然后作势就要扑上来还击。
吕德虎哪能让他得逞,身子一摆立刻退到了墙边,指着他警告道:“谁让你刚才占我便宜的,别动啊,要不然跟你急!”
刘玉玺似乎是知道他心情不好,悻悻地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迎上来。
但吕德虎心里却清楚的紧,他知道这老小子平日里是绝对没这么好心的,现在这模样,主要还是前两个月刚跟自己打过一架,被他揍的浑身都是青疙瘩,连着半个星期都没怎么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