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万佛寺

万佛寺有些距离，远离尘世，坐落在和京的北门十几二十公里的地方，基本囊括了一整座山。和京周围多山，北面的山普遍要高些。这万佛寺就在群山之中。

和京的百姓要去上香，出了北门口，得走两个多小时，这路不远也不近，不会远到没时间去，也不会近到天天去。

万佛寺由来已久，据说最开始的时候有个苦行僧来到这片山林，发现这山巍峨庄严，但它不是最高最险峻的山，也不是最低最清秀的山，苦行僧看了便叹道：看这山就跟看佛一样，佛不会远离世人，佛就在我们的心中。然而佛也不会太近，近了就容易被迷惑，便会陷入迷障。这就跟入世出世一样，我们要身在红尘心不在红尘。

苦行僧便开始游说当地的有钱人兴建寺庙。

慢慢的万佛寺的雏形出现了，而苦行僧也是最早在这修行的和尚。

过了几十年，李氏王朝建立了，万佛寺还在，并且还更兴盛了。

战乱期间万佛寺作为一个没被战火波及的佛寺，还帮忙拯救了不少附近的百姓。这正因为，和尚和佛寺是不会介入这王朝更替，日月升降的事，这份保留让它度过不少岁月。至少大商的开国皇帝觉得这群和尚识相，也感激万佛寺的出手救人，为这寺庙投入了不少钱财。

人间的帝候有帝候的富贵，天上的佛祖菩萨有佛祖菩萨的慈悲。修行的佛寺才是两者的交汇，投钱给佛寺一方面为了平定人心，安稳世间，另一方面也是宗教信仰有助于统治。

说到万佛寺待的这座山，一开始是座无名山，万佛寺出名了，山也出名了。渐渐的，人们开始称其为万佛山。

万佛山上万佛寺。

……

万佛山山巅耸立着万佛寺的主建筑，一座气魄恢宏的庙宇。若是云雨过后，你能看到烟雾笼罩山腰山顶，不像在人间，平添一股神秘出尘气息。平日里阳光底下，往上瞧能瞧见一点金碧辉煌的模样。

和京通往万佛山的路已经被信徒们踏实，虽然还是泥路，过马车过行人都很不错。

林妙九没有逃过被带着去的命运，几人上马，奔驰，半小时没到就到了万佛山脚。

从山脚往上看，一层层往上的石头台阶没有尽头，山脚下挤满了小贩，这些小贩沿石阶都有，主要卖些香烛开光过的配饰等，当然大部分都是假的，主要是要德高望重真正有修为的大师才能开光，持印诵咒为配饰注入灵力，极为难得。

这里卖的当然是安慰性质比较大，普通信徒求个心安。

除了这些与佛有关的产品外，还有人担来热食，卖些素食。别说，生意还很火爆。

万佛寺也有提供给信徒们的斋饭，但要上到山顶去才有。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沿着石阶一路向上，人群是越来越少，几人体力都不错，蹬蹬的爬高了。

近了，能先看见屋檐下象征辟邪、祈福的风铃，雕像刻咒的檐角，朱红色的墙，金碧辉煌的琉璃瓦。

到正面就看到了一座座经殿、佛堂，佛塔，僧人居住的房舍。

颜良和和李朗直接进殿，上书万佛寺三个大字的大殿内，映人眼帘的是三米多高双膝盘坐宝相庄严的佛祖，两边各自陈列了嬉笑怒骂的菩萨。有个头上有戒疤的和尚上来道了声：“施主好。”

颜良和也回了一礼：“小师父好，请问贵寺有一位高施主吗？”

小和尚看了一眼李朗，回复说“有的，李施主前不久来过，高施主说了，来了就可以直接去见他。跟我来。”

几人兜兜转转绕进去一个佛堂。

……

佛堂里对坐着两个和尚，一样的苍老，一样的平静。

小和尚先对左边那个行了佛礼，“主持好。”又对右边的和尚叫了声“高施主，有人来找你了。”

这两句话给了几个人不少的震撼，初听何韵娘高秀才，是人都会想到两个男女年轻人，谁知道，高秀才是个和尚，并且是个老和尚！

高秀才神情平静，转头面对他们时还道了声佛号。

“你们是为韵娘而来的吧。”

“是，也不是。”

“你们的故事戛然而止，现在又牵扯进一桩人命。一开始是好奇，现在却也想求个公道。”

颜良和有些严肃，如果屠夫的死跟何韵娘有关，那么就不能这么放任下去。

高秀才听完有些沉默，这事说来也简单，不简单的是人心。

……

那时。

何韵娘跟高秀才互证心意，靠着何韵娘的丫鬟彩儿传达心意和相约见面。

这好日子没过多久。

彩儿带来何韵娘的一个消息，她爹爹有意将她许配给人。

女儿家的一辈子都不得自由，未出嫁时听爹爹的话，出嫁了听丈夫的话，老朽了听儿子的话。

李朝自由些，男女皆可在外行走，那些江湖儿女更是游荡江湖不拘小节。

但这不包括何韵娘家。

何韵娘既不需要像平民百姓那样出门赚钱养家糊口，也没有像身负武功的侠女行侠仗义。

何韵娘出门出得少，日常在家接受闺秀教育，几个手帕交都是一样的，你若让她出了门，东南西北都不认识。

这消息将她惊了个色变。

高秀才心里有些打算——先跟何员外请罪，软化他的态度，接着表明心意求娶。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平日见面都不是自由自在的。

这份打算没能及时传达给何韵娘。

我们若是罗列一下这件事会有的结果，就会发现事情确实艰难。

结局不外乎两种。

何员外狠心，另外嫁人。

何员外心疼女儿同意，一对情人在一起。

何韵娘知道如果去求何员外，还是有机会的。她不敢下这个赌。父母疼不疼爱自己总是有一份自知之明的。

这消息将她所有耐心都耗尽，其实若是不这么急迫嫁人，何韵娘跟高秀才相处久了不一定还会继续相爱。

这爱是最持久，也是最短暂的。

只可惜了一缕芳魂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