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102200000001

第1章 谁关门?

第一节 刚才的风真大

“砰”!

突然之间,门给大力关上!

一下子,客栈里,罗白乃、何梵、叶告、言宁宁、李菁菁都为之愕然,霍然回身。

“谁关的门?”

罗白乃吼了起来,涨红了脸,很愤怒的样子。

其实,他是给吓着了。

唬了老大的一下。

由于他给吓得几乎跳了起来,现在只好虎吼吼的表达愤怒,仿佛,怒愤和惊恐的样子有时亦非常近似,这样就可以掩饰刚才的失态。

不过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大家都吓了一跳,脸上都惊疑不定。

没有给吓着的,也不会给他诓住。

没有给吓住的,起码有两个人:

一个是张切切。

——好像是有肥大舌头的人,就有颗大胆,不易给吓倒。

一个是铁布衫。

——他浑身的伤都渗着血,而且发出恶臭,但他惟一没有受伤的好像就是胆子。

张切切看了看突然关上的门,又瞄了瞄脸青唇白的大伙儿,再望了望铁布衫,居然似笑非笑地说:“我没有关门,你呢?”

铁布杉仍是没有说话。

他只摇首。

一摇,就摇出了发脓伤口的恶臭。

而且,有些裹伤布或许没裹紧,还给摇出脱线布条来。

大家都别过脸去,不想看到他的伤口:光是闻已够恶心,看了只怕晚饭都食不下咽了。

张切切耸了耸肩,道:“那只有是鬼关门了。”

不说还好。

一说,大家都脸色大变。

这时候,除了孙绮梦,就是何文田不在现场。

杜小月想要洗澡。

这里的女子,可都不像罗白乃,不爱冲凉。

杜小月要去浴洗,她胆怯,何文田在情在理,为安全为壮胆,都应该上去陪她。她现在就先上楼去为她调浴洗用的清水,刚刚提了两桶水上了楼。

孙绮梦则上了楼——她到楼上去干什么?谁也没敢去问。

她是这儿的老板。

——老板做的事,可用得着“伙计”来管!

就算问,也轮不着楼下这干人来问。

能问的人,偏又不在现场:譬如无情、聂青、习玫红。

客人总比较好说话,而成了名的客人,说的话总比较有分量。

罗白乃有点讪讪然的,杜小月、何梵、言宁宁、李菁菁全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他,他就更六神无主了,只好说:“刚才……的风真大。”

叶告说:“是的是的。风真大。”

言宁宁道:“刚才哪有什么风?”

张切切道:“有,只怕也是鬼吹风。”

她又来了。

杜小月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她的语音有点像哀告。

何梵忽发奇想:“我们要不要上香拜一拜它?”

“三剑一刀僮”中,要算他最信鬼神。

叶告说:“连是神是鬼都搞不清楚,拜个什么名目嘛!”

张切切道:“出去看看,不就清楚谁关门了么?”

她这句话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叶告怂恿的道:“对呀对呀,出去看看嘛。”

罗白乃没好气地说:“那你去吧!”

叶告道:“我要照顾老鱼。我要是出了事,他怎么办?他要是出了事,公子可骂死我了!”

叶告其实并不怕鬼,“四僮”中最不信邪的就是他。

但他这个人一向容易附和人,胆气也不算太大,能够不领先做事,他从不争先。

一般人错以为胆大的人就一定不怕鬼,其实有很多人够胆子杀人放火冒险,但却还是怕鬼畏神的。一般人也错以为脾气火爆的人也一定胆大,其实,脾气臭的人动辄发怒,但易怒的人也不见得便大胆勇敢。

叶告就是一例。不过,他爱附和的是外人,对同门师兄弟,他倒老爱争辩不休,驳到底。当然、给人迫急了,麻烦已扛上了,他也会迫出豪气勇色来的。

张切切望向何梵。

何梵胆小。

他连忙引用前例,抗声道:“我要照顾小余。”

现在,张切切、何梵、叶告都望向铁布衫。

这里的男性不多,做这种事,总不好支派女的出去干。

铁布衫守在杜小月床前,纹风不动,看来,谁也请他不动。大家便一个又一个的转睛望向罗白乃,好像他就是一个真命天子似的。

罗白乃只觉鼻头发痒:“依我看嘛,就算是鬼吹了风,也只是把它自己关在门外。我们人在里边,它在门外,它有它的天地,我们有我们的世界,人有份,鬼有归,如此刚刚好,大家互不侵犯,我们又不想拜见它那张鬼脸,又何必开门去找鬼麻烦呢!”

他总有一番道理。

张切切嘿嘿冷笑。

罗白乃怕大家再叫他开门捉鬼,连忙转了个话题:“如果外面有鬼,它没有进来,我们就不必管它。要是外边不是鬼,我们更何必理他!所谓: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不如,我们转个有趣的话题,让大家动动脑筋,猜估一下。”

李菁菁倒有兴致:“是什么有趣话题儿?”

罗白乃笑嘻嘻地道:“我们大家来猜一猜:外面的是人是鬼?绮梦客栈发生了那么多怪事,跟疑神峰上闹鬼,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鬼还会出现,它下一次,会在哪里出现?用什么形貌出现?又在洗澡?还是磨刀?抑或又是闹得酷似孙老板的娘亲,在这儿晃过来,又晃过去?它到底为什么要化身为孙老板的娘亲呢?它会不会真的是孙老板的娘?”

他的话没说完,已嘘声四起,反应不一——但肯定热烈。

本来好奇的李菁菁,第一个苦着脸:“我才不……猜鬼,有什么好猜的!”

言宁宁也抗声道:“我们再也不要谈鬼了,好不好!”

何梵也反对最烈:“这儿还不够阴森恐怖吗?还要谈玄说鬼,我看不好吧!”

大家都七嘴八舌,无非都想避开“鬼”这话题。杜小月的身子更瑟缩了一下,快全都缩入被窝里去了,只一对水灵灵、乌溜溜的眼珠,露在外边。叶告哼哼唧唧地道:“鬼有什么可怕……说说也无妨,谈鬼色变,胆子忒也太小了吧!”他无疑要充大人、更显示勇色豪气。

罗白乃看大家不想谈鬼,有点下不了台,只好先硬个头皮来个“引子”:“讲鬼故事决不是坏事,总好过真的撞鬼!”

谈到“撞鬼”,大家都变了脸色,为之噤声。

“也许,多谈些鬼话鬼事,讲着讲着习惯了,也就不那么怕鬼了呢!”罗白乃试图争取大家支持他讲鬼,“你别空口讲鬼话,没意思,我们不妨猜测一下,下次鬼在哪儿冒出来,最吓人的方式是什么。一旦讲开来了,心里有了防卫,万一鬼真的用这种形态显现,也许,就不那么恐怖了,那可是大大的好事哪!可不是吗?”

他可越说越来劲,发挥他丰富的想像力:“譬如说,如果真的有鬼在门外,它会用何种方法进来,才让我们受到最大的惊吓呢?哈哈,哈哈。”

他在“哈哈”的时候,心中也有点虚慌,同时也在构想。

“它已经进来了。”

一个声音幽幽的道。

大家不觉毛骨悚然。

“它已跟我们这儿的其中一人,合为一体,所以,它已经进来了。”

那语音怯生生的,可是说话理路,十分清楚:

“如果你发现我们其中有人的眼瞳是绿色的,那么,就是它了。”

那柔弱的语音把话说得飘忽忽的,像一团雾气:

“如果你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绿色的,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所有的人都给鬼上了身,只剩下你是人;二是你自己就是一只鬼,所以看谁都不是人。”

说这番话的,是仍窝在被里只露出半截身子的杜小月。

第二节 它已经进来了

说话的是杜小月。

大家都没想到她竟会一开口就说这种话。

大伙儿心里都不得不承认:

如果有鬼,大家正讨论它的时候,它已经进来了,形同是在跟鬼讨论鬼的事,这是最可怕的了。

——更何况小月提供了另一个可能:自己变成了鬼,还不知道自己是鬼!

大家脸色都有点发青。

外面猿啼阵阵,其声凄楚。

还是罗白乃第一个打哈哈:

“幸好那摄青鬼不在这里!”

但大家都没有笑。

大家都在看着他。

——不,是在看着他的一双眼睛!

尤其是张切切、言宁宁、李菁菁,还有叶告与何梵。

他们看着他。

目不转睛。

有的张口,有的结舌,有的面面相觑,总之,都很惊讶的样子。

罗白乃只觉头皮发炸,心中发毛:

——莫不是,自己的眼睛……?

只见,叶告跟他点点头,眼中布满了同情。

却见,张切切对他摇了摇头,脸上显出了杀气。

他连忙去看何梵。

何梵却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至少,是不敢与他双目对望。

他可急了。

他用眼睛搜索杜小月。

杜小月却又用被衾遮住了颜脸。

只听言宁宁严肃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不错,它已经进来了,它就附在——”

罗白乃只觉连双脚都开始发软了。

就在这时候,忽闻“噗”地一声。

李菁菁原来一直咬住下唇,现在忍不住,憋不下来了,“噗”地笑了出来。

她一笑开了,大家都忍不住了,纷纷指着罗白乃,有的跺足,有的捧腹,大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

“你看他,吓成那个样子!”

“他以为他真的变鬼了!”

“不,他是活见鬼了!”

“他那么怕鬼,却胆敢建议大家讲鬼故事!”

“要不是菁菁忍不住笑,我看他要吓得裤档子都湿了呢!”

愤怒又使罗白乃涨红了脸。

——原来是给人捉弄了!

他决心要做出些大胆事儿,让大家刮目相看,不敢再小觑他,为此,他甚至不惜去捉一只鬼回来耀武扬威一番。

可是,他现在却羞愧得不知往哪里钻好。

“鬼吓人,通常只有几种方式,”这次又是杜小月解了他的窘,“罗小哥儿刚才说的对:如果能够归纳鬼出没的方法,的确可以有备无患,而且减少惊悚。”

罗白乃的脸又涨了一个通红。

他这回是感激。

“鬼吓人,是因为我们是人,它是鬼。人相信人死了才变鬼,而且,死得愈惨、愈冤的人才会变成冤魂、厉鬼。在心理上,人不想死,对死后的世界完全无知,所以更不想遇鬼,因为,见鬼仿佛就差不多等同于死,人都是怕死的,这是怕鬼的原因之一。”

说话的人居然是小余。

原来他已醒来。

他好转得很快。

他一旦能复原,客栈驻守的人无疑又添强助,所以大家都很高兴。

“鬼吓人,是因为它样子恐怖,而且,人完全不知道如何对付它,仿佛,它法力无边,手段诡异,不像人,武功再高,也有套路,我们因为不知道鬼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所以我们才特别怕它——我们对未知的东西,都因陌生、不懂而感到害怕。”

这次说话的是老鱼。

他也恢复过来了。

他好像在跟小余比看谁快复原。

——有他们两人在,守客栈的阵容自然大壮。

“我看,鬼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倏然而来,倏然而去,就是因为它名副其实的神出鬼没,失惊无神的出现,我们没法在心里准备好,所以乍然遇上可怕的事物,难免会给它吓着……”

这番话是言宁宁说的。

这干女子中,无疑以她思路最清晰、冷静,但却没有张切切的大开大阖、杀着凌厉。

罗白乃这时已恢复个七七八八了,刚才给糗过,无论如何,都得要挣回点面子:“我说哪,鬼之所以吓人、可怕,不外你们说的那三点。所以,只要我们一不怕死,二不怕它丑,三随时准备见着它……那就没有啥可怕了,对不?”

没人反应。

人人都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次,罗白乃可不受骗了:“看我干啥?又唬我不成?本少侠早已心里准备好了,管它摄青鬼吊颈鬼索命鬼吱牙鬼无头鬼长舌鬼活见鬼,有本事就尽管放鬼过来吧,本少侠可不怕……”

大家仍不发话,仍看着他。

不,是看着他背后,欲言又止。

罗白乃干咳一声,大剌剌地回身,一面道:“你们别重施故技了,罗少侠我——哇!”

他大叫了“哇”的一声,拳打、脚踢、跨步、飞弹,跌跌撞撞斜扑出八九步,这才立定桩子,但一颗心几乎已吓飞出口腔外了。

原来,他后面真的有一只鬼。

那鬼,就一直无声无息的站在他后面。

那是铁布衫。

——以及他的臭味。

对罗白乃而言,铁布衫只是一只“鬼”:无声鬼。

“他”甚至比鬼还可怕。

——至少比鬼更臭。

罗白乃更怕的是他的眼神。

他的眼没有绿。

只深邃。

深,深不见底。

邃,邃无边际。

你只要望上一眼,就仿似掉进了深渊,失去了重心,也浑无重力,一直坠落到不知往哪儿去。

这一对眼睛,不像人的眼,像在眼球上涂了层雾影,而这层影子,却比井还深,比夜还沉。

你只要看他一眼,就像给蛆虫咬了一口,而且是直叮在你心口里。

罗白乃的心口现在就是在发病,好像是着了一记痛击。

他的心犹在怦怦怦的跳,撞击着自己的胸臆,他用手捂着它,强抑住难受。

坦白说、对罗白乃而言,只怕宁可遇鬼(尤其是漂亮的女鬼),也不愿跟这似人非人的怪物对峙、对视!

对罗白乃而言,铁布衫简直是他的克星,仿佛上辈子吃过他的大亏,这辈子还要受他的摆布!

——鬼,你还可以不怕。

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见鬼也不惊。

但如果你见到的是“克星”,只要“克星”一来你就霉运不断,真轮不到你“不惊”!

罗白乃就是这种想法。

山外那边的惨烈啸鸣,一声起一声伏,不知是禽是兽?是人是鬼?

第三节 同样的梦,同样梦里的女鬼

“我看铁拔他没什么恶意,”杜小月幽幽地说,“他只要告诉大家:就算你不怕死,不怕丑,不怕意外,但你还是会害怕——因为人天生就有‘怕’的感觉。”

然后,她低声说了一句:“正如‘爱’一样。”

何梵很同意:“怕是一定会怕的了。如果说,外面有人敲门,我只剩下一个人,开门一看,原来是只鬼……我就一定会怕到不得了。”

李菁菁接道:“就算不只我一个人,大家都在,只要是鬼,我都吓死了。”

张切切道:“别的不说,我现在一个人如厕、淋浴,乃至到厨房去弄点吃的,想起胡氏姊妹发生的事,我都心慌慌的哪!”

连她这么个肥大的女人,居然也怕。

“你就别说了,”言宁宁道,“我连打开箱子,走过暗处,听到猿嗥,都感到骇怕呢!”

李菁菁犹有余悸的道:“那一次,我们整个客栈的人都做同样一个噩梦,同样梦见梦里的女鬼,我觉得,光是这样的梦,已够可怕了。”

“一个小姑娘本来好好的,上一刻还在为大家烧菜,”张切切眼里也显出了畏怖之色,“然后,忽然间,她就用切莱的刀,一刀一刀来刖下自己身上的肉,刀刀见骨,直到扎死自己为止。”

“也许这是我亲眼目睹的,所以分外深刻。”张切切说,“当时我吓得脚都软了,心都乱了,一时间还真夺不下她的刀来。”

像张切切那么一个看似横蛮无惧的妇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居然也像李菁菁、何梵一样,脸上流露惊惧之色。

轮到罗白乃了。

“我觉得,一直有一只鬼在你左右、在你附近,可是你一直不知道它是谁?在哪里?要什么?想干什么?这点最是可怕。”罗白乃舔舔干唇,说,“我觉得那鬼始终都在这客栈里,不离不弃,这点最让人不安。说不定,冲凉的时候舀水,一舀盛起个人头来。说不准,小解的时候,一撒,就撒在鬼身上了。说不好,照镜子的时候,一照照到另一个人在镜前。说不准,睡着了之后,床底下有另一具女尸,也是这样躺着——”

他越说,自己越怕。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了。

叶告也附和说:“是呀是呀,床底下有女尸,那还不怎么,怕只怕一觉惊醒,身边有一具生了虫、钻着蛆的尸体,那可更——”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应该表现自己的勇气,叶告马上把语锋一转:“哼,嘿,那时,我一脚先把它踢到床底下去!”

大家都知道他逞强,嘘声四起,张切切故意问:“好,你把它踢下床了,那你呢?难道还能在爬满了虫和滋生着尸蛆的榻上赖着再睡个回龙觉不成?”

叶告只好死撑下去:“我?当然一跃而起啦!”

“那你最好照照镜子。”言宁宁冒出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叶告有点不明所以。

“你一照镜子,就会看到一张腐烂了、长着蛆虫的脸,”言宁宁诡笑道,“你自己才是那只鬼。”

他们说着说着,竟说上瘾了。

该小余说了。

“我给鬼咬了一口,连它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才恐怖。”

老鱼的话更简单。

“公子上猛鬼庙,我们却窝在这里讲鬼话,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觉得很恐怖。”

客栈外传来了气若游丝的呜呜之声,也不知是鬼哭,还是神号。

他们都望向铁布衫。

只他还没说。

也不知他会不会说。

大家看他不知死活——当真是:不知他死了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都打算放弃要他说话了,正在这时候,他却沙哑着语音,说:“一个人半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心死人活,那是最恐怖的事。”

这几句话,听得大家心里一沉,不知他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另有所指。

“我却常常看到一些事,一些景象: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甚至是跟一些幽灵一起住。”

他们正以为发言已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很少说话的杜小月,忽然又开始说话了:“他们能看见我们,我们却看不见他们,除非,他们有意要让我们看见。”

“你说的幽灵……”罗白乃忍不住问、“是不是鬼?”

杜小月点点头,眼光变得幽幽的、悠悠的、飘飘的、也漂漂的:“所以,你若打开衣橱,说不定真有个腐烂了的尸身在那里。你在地上拌一个跤,原来一具尸体躺在那儿。你坐在这儿,头上湿湿的,以为下雨,一摸,才知是血,原来上面有具尸体伏在那儿。”

大家听着听着,觉得头上也有点湿湿的,望望上面,又看看地上,心里都有点毛毛的。

“就是这样,是它要你看见,它的形体在那儿,你才看得见,也就是说,它影响了你的直觉、你的敏感、你的耳眼鼻舌身意识了。”杜小月谈起鬼来,居然娓娓道来,头头是道。

“然后,有个声音,在喊你上楼。你上了楼梯,跟着声音转,来到一个从未开启过的房间之前,才发现,这声音是响自心头的……然后,灯火全灭了,有个人巍巍颤颤的爬上了楼梯,一路摸索到你近前,你以为他是自己人吓唬,一扯,才发现他是断了头!”杜小月好像梦魇一般的语音,在大家耳际心间飘浮着:

“或者,门外有个熟悉的语音,一直都在呼喊你,在召唤你前去……你打开门,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那口井前,往下望去,黑黝黝、深邃邃的井里,也有人刚好抬头,仰面向你望来,雪白的身体,还在磨着刀哪……”

听到这里,大家不禁都毛骨悚然起来。

正好,山那边传来激烈而凄楚的嗥叫,像是狼猿吠月,又似山枭夜啼,而楼上也似有若无、隐隐约约的传出了哀号与凄呼,相互应和。

李菁菁靠近了言宁宁,而何梵凑近叶告,罗白乃也趋向叶告,叶告却悄悄往小余、老鱼那儿靠拢。

张切切吱牙算是笑了笑,又用肥大的舌尖舔了舔鼻头,强笑道:“小月,小月,你身体未复原,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杜小月眼睛这才忽然回复了过来,神智也像一下子回到了她自己身上,整个人都似虚脱了,复又钻入被窝里,朦朦胧胧的道:“我是常常看到这情景……也不知……不知是不是梦……我常常睡不着,都听到有人磨刀……一旦睡去,又有人在梦的门外敲门……”

声音慢慢微弱,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铁布衫凑近杜小月,宽阔的胸膛肩膊,都快要塌了似的。

言宁宁喃喃地道:“阿田为小月准备沭浴用的水,也弄得太久了吧?”

张切切醒起,张望了一下,道:“我上去看看。”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似是猿啼、像是狠嗥之声,猝然而止——然后,笃笃,笃笃笃笃笃,有人敲响了门。

杜小月说对了:

有人敲门。

真的有人在敲门。

荒山野岭,有人敲门。

——敲门的,可是不是人?

同类推荐
  • 电梯魅影

    电梯魅影

    这是一部短篇悬疑小说集。大城市的人们,尤其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总有着或多或少的“电梯情缘”,或因电梯太慢而迟到,或因电梯故障而受困,或在电梯里邂逅浪漫恋情……只要你留意听,即便是“植物人”也有很多故事。一对夫妻,旅游回来,妻子觉得丈夫已经死去,丈夫觉得妻子是个妖怪……
  • 花样蝴蝶

    花样蝴蝶

    林依莲和秦峰一见钟情,心有灵犀,却不敢也不能吐露真情。市长宋玉飞从小暗恋远房表妹林依莲,在采取不正当方式,向她表白爱情遭到果断拒绝之后,因爱生恨,想尽千方百计,向江林集团伸出黑手,致使江林破产。
  • 所罗门VS洛德系列1:所罗门VS洛德

    所罗门VS洛德系列1:所罗门VS洛德

    亚马逊销售冠军所罗门VS洛德系列第一部。放荡不羁的史蒂夫·所罗门勉强从法律专业毕业,却成了最顶尖的律师;中规中矩的维多利亚·洛德最大心愿就是成为一名地检,却由于所罗门的原因被炒鱿鱼。这对冤家因为迈阿密一桩轰动大案又照了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面临谋杀亲夫的指控。男女主人公究竟会走向何种结局,同归于尽?……还是同床共枕?作者保罗·莱文著有二十小说,曾获得约翰D·麦克唐纳小说奖,并被埃德加·爱伦·坡奖等多项国际小说大奖提名。其十部作品在亚马逊同类题材榜单中赢得过榜首。作者为2015年度亚马逊Kindle头号畅销作家。
  • 为奴十二年(译文经典)

    为奴十二年(译文经典)

    《为奴十二年》来自所罗门的亲身经历。他本是一名生活在纽约州的自由黑人,随后遭诱拐绑架,从此开始了奴隶生涯。该书的出版影响了美国此后的废奴运动,影响了美国近代历史,被列入美国历史教材和学生必读书目,与另一部名著《汤姆叔叔的小屋》并称为推动废奴进程的不朽经典。所罗门·诺瑟普被送往的地方,正是汤姆叔叔在小说中被关押的地方;诺瑟普对那里的生活和事件的描述,也与我小说中的故事惊人的相似。——斯托夫人(《汤姆叔叔的小屋》作者)
  • 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

    讲的是丹麦王子哈姆莱特为父复仇的故事。悲剧虽然取材于丹麦历史,但是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社会宫廷内部的腐化和堕落的尖锐的斗争。
热门推荐
  • 血族夜姬

    血族夜姬

    一个生而不凡的血族夜姬,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血统和高贵的地位,她的命运既如同血族之神宠幸般的幸运,但也如同被撒旦抛弃般的不幸……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别在等天亮

    别在等天亮

    校园暴力,青春疼痛。你是平民你是作者,总有一缕悲伤属于你。
  • 至尊炼器师:王爷,宠上天

    至尊炼器师:王爷,宠上天

    异能界最强辅助苏峦清不慎穿越,夫君三过房门而不入!娘家人再三下手!爹娘被暗害,家族欺凌,绝灵体质,遗产被夺?苏峦清冷笑,害她爹娘,家族陪葬!断她修炼,苏醒最强血脉!夺她遗产,百倍赔之!至于这个夫君什么鬼?不是最尊贵的小殿下吗?不是最年轻的铁血将军吗?怎么回回都等着她来救???夫君,抗住!我来了!
  • 凰医帝临七神

    凰医帝临七神

    (原名《焚尽七神:狂傲女帝》)前世,她贵为巅峰女帝,一夕之间局势逆转,沦为废材之质。魂灵双修,医毒无双,血脉觉醒,一御万兽。天现异象,凰命之女,自此归来,天下乱之。这一次,所有欺她辱她之人必杀之!他自上界而来,怀有目的,却因她动摇内心深处坚定的道义。“你曾说,你向仰我,你想像我一样,步入光明,是我对不起你,又让你重新回到黑暗。”“你都不在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像向仰你?!”爱与不爱,从来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带走了所有的光明与信仰。
  • 北宋女帅

    北宋女帅

    女总裁穆英英穿越成北宋红人穆桂英,为了自己不成为寡妇,为了家中的兄弟姐妹的生死存亡,毅然的站立在历史和朝堂的风头浪尖。斗奸臣,破敌兵,青史留名--。
  • 不可思议的三国时代

    不可思议的三国时代

    看着满天飞舞的奇人异士,郭嘉不禁在心里想到,这TM是三国,会飞我忍了,能打出气波我也忍了,但是那个火元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啊!
  • 不能没有你的爱

    不能没有你的爱

    从几时起,想你的时候不能去见你。曾经是我人世沧海中唯一寄负的小舟漂逝了……思念,已成为永久的梦,是每一段梦中你迷人的笑容。春蚕吐丝(思)吗?缠裹的永远是自己。一本书展现在我的眼前,一个灵魂让所有人震撼。一本书展现在我的眼前,一个灵魂让所有人都震撼。海伦是一个度过了生命的88个春秋,却度过了87年无光、无声、无语的女子,然而,是这么一个幽闭在盲聋哑世界里的人,竟然毕业于哈佛大学德克利夫学院,并用生命的全部力量建起了一家家慈善机构,为残疾人造福。
  • 圣—埃诺克号历险记

    圣—埃诺克号历险记

    《圣—埃诺克号历险记》是法国著名作家儒勒·凡尔纳的作品,共15章。“圣—埃诺克号”捕鲸船到了捕鱼期,却因为缺少一名医生和一名箍桶匠而无法出海。好容易找到这两名不可缺少的人员,那位箍桶匠却是一位厄运预言家。因为他总是预言祸事和灾难,还有神秘的海怪,他对此坚信不疑。“圣—埃诺克号”能逃脱他预言的厄运吗?
  • 逆天九小姐:帝尊,别来无恙

    逆天九小姐:帝尊,别来无恙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一杀手,却遭渣男暗害,她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竟重生成楠云国的第一废柴,而且还是那种又丑又矮的废柴。当废柴变为天才,丑颜变为倾世容颜,天下无数男人无不为她倾倒,奈何她就是烂桃花多,某尊掐灭她一朵又一朵烂桃花。某九有一个缺点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三寸不烂之舌来忽悠。还有,为何她的每次提升修为前,都要挖一个坑把自己半埋了才能提示修为。没有契约兽么?随便忽悠就来一大把。不会炼丹药么?随手一炼就是超品丹药。不会摆阵么,随手一摆就是九星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