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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李沉舟之死

宋明珠退了两步,仍不敢相信李沉舟说的是真话:“……您……要要我杀你……”

李沉舟微笑,陡掣出一柄金光熠熠的短刃,道:“对,你快杀了我。”

宋明珠讶骇莫已,嗫嚅问:“为……为什麽……”

李沉舟道:“因为用这柄刀杀我,杀不死我;若真的有人用刀杀我,我就死了。”李沉舟见宋明珠疑窦丛生的样子,知道她尚未明白,便笑道:

“我叫两个人来,你便明白了。”

说著拍了两下手掌。两声掌声一过,一株高大的桐树后,闪出两个人来。一人全身紫衣劲装,身材高颀昂,如铁骑风云的大将军,却是清谷秀雅的女子。

宋明珠诧唤:“高姊姊!”

这女子便是“紫凤凰”高似兰,她身边的人,黑布蒙脸,身形看来甚是熟悉。

宋明珠不禁问道:“你……你已回来了!?”

高似兰点点头,李沉舟道:“她早已在三天前回来了,”转身向高似兰说:

“你告诉她盛文隆所探得的虚实罢。”

“是。”高似兰应,即向宋明珠道:“盛文隆潜伏在朱大天王麾下已三年有馀,却忽被瞧出身份,他逃了出来,而杜林和老李都死了。他逃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我去接应他时,迟去一步,他便给人干掉了。他只来得及告诉我几句话……”

宋明珠睁大著眼睛听下去,她知道这“几句话”必有很大的关系。用生命换来的话语,通常都是极珍贵的。果然高似兰道:

“盛文隆说:朱大天王、慕容世家、唐门三方面都派出了杀手,要在帮中裡应外合,杀了……帮主。”这“帮主”两个字,原本就是“李沉舟”的名字,高似兰当著李沉舟的脸,就算是转叙,也有讳避。李沉舟接道:

“今日看戏的时候,已来了一批杀手。”

这事高似兰也不知晓,“哦”了一声。李沉舟道:“来的是慕容世家的人,而且都是一流好手。”

高似兰问:“是慕容小意?”李沉舟摇首道:“不是,是慕容若容。”高似兰剑眉一扬,又问:“有没让他逃了?”

李沉舟摇首,笑道:“一个也没逃得了。”高似兰柳眉一竖:“慕容若容?”李沉舟道:“也死了。柳五亲手杀的。”

宋明珠杏目圆瞪,问:“所以您怀疑柳五杀人灭口?”李沉舟摇首道:“柳五手下,向难有活口,这不能疑他,但是还有唐门以及朱大天王的杀手要来……与其让他们先动手,不如我先死了好些。”

宋明珠依然不解。李沉舟道:“我死后,权力帮的大权落在什麽人手上?”

宋明珠不假思索便道:“师容姊。”

李沉舟道:“可是如果师容在河北一带艰苦作战呢?”

宋明珠想了想,道:“那就理应由五公子当家。”

李沉舟道:“我死了以后,帮主就是他,朱大天王和唐门的人,以及那不为人知的内奸,如果要灭权力帮,就得先杀柳五。”

宋明珠双目一阵亮:“我明白了,若无人杀五公子,五公子就是那内奸。”柳随风在当年创帮七雄中排行第五,年轻潇洒,位居总管,所以被称为“五公子”或“柳总管”。

李沉舟笑了笑,没有直接作答,宋明珠禁不住要问。“如果内奸不是柳五公子呢?”

高似兰微笑道:“那五公子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宋明珠急切地道:“是呀。”

李沉舟问:“柳五的处境为何会危险?”

宋明珠一楞,即答:“因为有人要杀他呀!”

李沉舟道:“所以只要保护著他,或者说,监视著他,不管如何,那暗杀者,迟早都会出现。”

宋明珠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忽又懵然道:

“可是……可是您……您又怎能死去呢?”

李沉舟道:“所以便要你杀了我。”

宋明珠又茫然了起来。李沉舟道:“我杀了我,”他指著那蒙面人,然后又指住自己,一字一句道:

“我的英魂才能回来保护或者监视柳五。”

高似兰把那人的面巾扯下。那人的样子,竟和李沉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目光痴呆,挂了一个笑嘻嘻的神情,宋明珠竟未见过世界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但精神气质竟又何以如此天渊之别!

李沉舟缓缓道:“他不似的地方,如果死了,就谁都看不出来了。”

死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然的。或者说没有表情。总之一个人死了,便失去了知觉、能力、武功、智谋和感受,以及一切。

但真正有武功、才能、实权、智慧的人,仍潜伏在帮中,在暗裡监视著一切。

宋明珠这才瞭解了李沉舟的用意。

只听李沉舟道:“这人天生痴呆,容貌和我相似,我一当帮主的时候,就开始养他,将他养了好久,藏了起来,他要什麽便给他什麽,一生不愁吃,不愁住,不愁花用,他容貌有不妥,便给他易容,到了今天,他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他生存的享受,都有过了,但其生命的意义,便是为我死,而我因他死而继续活下去……”李沉舟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要你一剑,将我杀了。”

宋明珠瞠目道:“我为什麽要杀帮主?”却见那酷似李沉舟的人,不知死之将至,依然嘻嘻傻笑,呆呆不已,心中不禁一阵发寒。她一生任性行事,视人命如草芥,所以才在丹霞山上,一上来就重伤了吴财,杀了劳九,而今见到这好似没有脑袋过了半生的人,也不知怎地,竟有些悚然。

李沉舟道:“你杀了‘我’的理由是:萧秋水和你在丹霞山时,你将那颗‘阴极先丹’扣了起来,给我知道了。”

宋明珠退了一步,嘎声道:“……您……您怎麽都知道?”

李沉舟平静地笑道:“我怎会不知道?我知道你并非独吞,而是给了柳五,柳五告诉你,这事不可张扬,是也不是?”

宋明珠低下了头,花容惨澹。

李沉舟道:“柳五向风流倜傥,他有多久没理你们了?”

宋明珠知道在这帮主面前,是什麽都瞒不住的,当下用力咬下唇,道:“已经一年多了。”

李沉舟点头喃喃道:“这可能便是那‘阴极先丹’之故。柳五虽功力深厚,天生颖悟,但‘阴极先丹’的威力,确要了他不少代价。”

宋明珠听了,头垂得更低。李沉舟补充道:“你便为了这个,畏罪拒抗,连同左常生,将我杀了……当然,以我功力,你们很难轻易杀得了我……”

高似兰接道:“李帮主平日喜欢在这林中踱步,每次他都喜欢在这裡静思默想帮裡的应对之策,你和我便匿伏在茄苳树下的机关裡,而左常生假装拿飞鸽传书禀报,三人一齐动手,杀了‘帮主’,由于帮主武功高强,所以左常生也死了……”

宋明珠问:“那……那高四姊又为何要弑帮主?”高似兰是原存“五凤凰”的老四,“血凤凰”莫豔霞是大姊,“金凤凰”冷笑卿是老二,“火凤凰”水柔心是排行第三,“紫凤凰”高似兰居第四,“红凤凰”宋明珠则是老麽。

高似兰淡淡地道:“因为我将梁斗等人被擒之处告诉了萧秋水,才致萧秋水得上华山,使得上官、费二族互拼殆亡,萧秋水的势力因而坐大……我因怕帮主见罪,所以横加杀手。”

宋明珠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那……左人魔又因何杀‘帮主’?”

高似兰淡然道:“他真的是想杀帮主,所以也只好死了。”

宋明珠睁大了圆眼,讶然道:“他……”

高似兰道:“他是朱大天王派来卧底的人,也卧了这许多年了。”

李沉舟道:“所以他杀了‘我’之后,只好死。”

宋明珠终于瞭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还是有一事要问:“我们杀了‘帮主’,天下之大,哪还有路可走?”

李沉舟笑道:“你们跟著我,天下又怎会有绝路可走?”

宋明珠喜上眉梢,芳心喜悦地道:“我们……我们可以跟著帮主。”

李沉舟道:“嗯。一起做一些替‘权力帮’剔浊扬清的事。”

高似兰忽道:“只不过这样之后,帮主您就不得露面了。”

李沉舟道:“我当然不露面。我自小心裡就想,死了之后再复活,一切都是不是一样?我在江湖上,做下了那麽多的事,有善的,有恶的,有人当我是恩公,有人叫我为奸贼,总之,就算是罪魁祸首,但也举足轻重……我一直有个异想,想知道我死后,武林中对我是怎样的评价?我死后,江湖会不会在风波诡谲中将我迅速忘怀,到了不久之后,便连新的一代也不知道我李沉舟了?……只有我死,才能看出真心,今日要你俩来替我了这心愿,只要能顺利找出元凶,日后定有重赏。”

高似兰和宋明珠敛衽拜道:“能为帮主效命,殊幸欣悦,怎能接受奖赏……”

这样说著,李沉舟心裡却在悠然想到另一件事:师容,他心裡狂喊,也唯有这样,才能试出你的真心了……要是你负了心,我就算抓拿到暗杀者,逮住了元凶,也难再世为人,而要永沦为鬼了……

他这般想著时,一人正从林外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这人长袍阔袖,但在他身上穿来,一点都不从容的样子。高似兰轻声歎道:

“左一洞在武林中出名的奸似鬼,今日却要平白做了冤鬼。”

左常生一见李沉舟,慌忙作揖,李沉舟劈头第一句就问他:

“朱大天王好。”

左常生脸色,登时大变。他还未来得及回话,李沉舟自怀中掏出一隻信鸽,递了过去,左常生错愕下双手接过,然后宋明珠和高似兰就同时出了手。

“一洞神魔”的肚子本是空的,有个大窟窿,但这下他连胸臆上也多了个窟洞。

“红凤凰”的脸姣心狠,“紫凤凰”的冷豔无情,左常生这次就算有九条命,也逃不过这一击;就算逃得过,又有什麽用呢?有李沉舟在。

可是李沉舟不在了。李沉舟的死讯传出去的时候,全帮都震住了,有人以为是未日了,有人悲号当堂,茶饭不思,有人披白巾、戴麻孝、有泪痛哭、无泪泣血,有人兀自不肯相信。

柳五不是其中任一类。

他没有哭,只静守李沉舟尸身旁,足足三天,三天后,有人见到他叩了九个头,站起来时,额上冒血。然后他向旁边的人下达了一道命令:

“向朱大天王投降。”

在四川、湖北两省间,长江上游之“三峡”,长七百里,为行舟险地。

三峡之首——瞿塘峡上——有一艘吃饱了风的帆船,顺流而下,航过时,忽然打起了一面炽红的血旗,然后又升起了一面小小的白旗。

在旭阳照射下金色的江水晃漾,一座山头上,有一人举一黑色绣金龙的旗帜,招风晃了一晃,这道旗号立即一山飘过一山,一丘递过一丘,一直传到瞿塘峡上。

瞿塘峡有翻山越岭,连绵十馀裡的山寨,一匹快马,马上的人,俯身几乎贴在马背上,几乎同一直线一般,举著一面黑绣金龙的大旗,冲入山寨中,马蹄激起黄沙漫漫。

黄沙未落,那人已勒马跃下平地,两名大汉,箭矢一般迎了上去,跟那大汉交头接耳几句,那两人脸上都露喜色,返身往寨内奔去。那持旗帜的大汉这才有隙裕在那大木桶中匀了一大桶水,整桶倾淋到身上去,来减低他身上狂奔过后的燠热。

那两名大汉急奔,奔过了几个哨岗,到了一个用黑色木条建筑如铁鑴一般威风的寨前,便停下了,一个高瘦赤精大汉走出来,那两名大汉俯耳过去,说了几个字,这烧窑的赤膊汉脸上立时出现惊喜之色,双目嘉许地看著两人,用力在他们肩膀上一拍,返身就掠了进去。

他不知经过了多少道闸门,多少弄堂多少巷衖,忽在一处黑色窄门前止步,小心翼翼、恭恭谨谨地行近去,一个身著白衣、轻摇摺扇的文士,神色冷然的行了出来。

那烧窑工人模样的人也凑过去,说了几句话,那文士脸上,立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那轻鬆平淡的容态,立即不见了,又追问了几句,沉思了一下,挥手叫那汉子去,但脸上已掩抑不住狂喜之色。

他又沉吟了一阵,急将摺扇一合,快步踱入窄门。窄门一过,原来是一宽敞至极,简直如平原一般的大殿,大殿上什麽置设都没有,只有远处,一张三十馀丈长,大理石的桌子。桌子顶端,只有一张椅子。椅子后面,有一道屏风。

屏风上绘有一隻欲飞九天、翼翔爪张的金龙。

那大厅十分之宽敞,没有门也没户,更没有屋顶,阳光就直接自天空洒了进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房子上面,除了日、月、星星、云朵,偶尔的雨水和鸟飞。

那文士走进来时,步伐已禁不住为心头喜悦而轻快起来。由于大厅太过阔大,以致那张奇长的桌子,不会让人觉得过长。

那文士却知道天下英豪到此地来聚议时,都得站著,只有桌子那端唯一的那人,才有资格坐这唯一张椅子,并且只坐著听那些站著的人报告;但这对于那些恳切禀报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件令他们梦寐以求的殊荣了。

可是那文士实在无法抑遏心裡的兴奋,他每走近一步,脸上的狂喜之色就增多了一分。他急急走去,忽听一个声音,犹响自他自己的头顶。这声音,他知道,是屏风后的人说的。

“什麽事?”

那文士听得心头一栗,忙道:“禀告天王,有喜事相报。”

这文士正是“柔水神君”雍希羽,他是“朱大天王”手下两员大将之一。那声音却冷冷地道:“你为了一个息讯,在行走时疏忽得不得了,迄你走过来的五十二步中,至少有四十七次可以供人一击得手之机,可谓大意至极!”

雍希羽一听,不由自己的淌出了冷汗,惶惧不已。那声音才问:

“是什麽事?行近相告。”

这时屏风后走出一个瞿铄老叟,身著铁色长袍,背负双手,走了出来,正是朱顺水,雍希羽慌忙走前一步,稽首下拜。

“叩见天王。”

朱顺水一挥手道:“你说。”

雍希羽即道:“李沉舟死了。”

朱顺水将头一扬,目如厉电,瞧得雍希羽猛地一震,朱顺水双目如电殛一般掠过后,半晌,才一字一句问道:“消息确实?”

雍希羽拜伏道:“翔实。”

朱顺水的神色不变,但眼神裡终于出现了一丝狂喜之色。他缓缓地站立起来,虽身材不甚高大,但精悍无比。他一站起来,雍希羽即垂手退过一旁去。

朱顺水站了起来,嘴裡念念有词,来回踱步,雍希羽知道朱大天王遇事喜欢来回踱步沉思,更不敢惊扰。朱顺水踱了一会,便走入了屏风之后。

待他再从屏风另一边出来时,他已有了决定。他简短地下令:

“柳五必然来降。然其实是假降。此令三十六分舵,七十二水道,假意受降,全面备战。”

消息传到墨家子弟那裡时,墨家子弟正随大将刘錡与金兵于次日在顺昌决战。处处都有墨家的子弟在磨剑抚刀,刀光映得墨家人的脸上滟然寒光。

墨夜雨听完了消息,只说了一句话:

“派十个精锐的去弔唁,若没死,在灵柩上补一刀;如果死了,杀光他棺材旁边的人。”

墨家大弟子墨最没有发问。但墨夜雨髣已瞧出他心裡所疑:

“李沉舟若未死,则是等咱们去,咱们不能不去;李沉舟若死了,他的手下定捺不住气,进攻咱们,咱们也非去不可。”

墨夜雨说罢,走到中天皓月下,仰头闭目沉思。他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银缎的披风如一只大白蛾,披在他身上,从背后看去,他的双眉竟长及须边,额顶泛映著的月色煞白。

墨最静静退了出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知道墨夜雨在临大事时,喜独自在天穹下伫立沉思,不容人相扰。

唐门唐君秋系蜀中唐门与俗世红尘的总联络人。所有的唐门弟子,要出去闯荡江湖之前,都得让他审定过,或必得要通过他的考验。

他在唐门二代子弟中排行老二,坐镇中州,他离老家虽远,但一直是唐门的“咽喉”,要入唐门的人,不管是武林中人,不管是官宦、货商,都得通过他的势力。他在唐门,可算是主理外务的首席人物,跟主理内务的老大唐尧舜,俱是门裡手执大权的人物。比起专门训练高手与杀手的老三唐灯枝、老五唐君伤,可说是铢两称悉,各有千秋。

可是这次从唐门内堡派来的好手,一批又一批,如唐大、唐朋、唐柔、唐猛……都是有去无回的——甚至连“唐门三少”的唐肥,也铩羽而归;而这次派出来的人,更是老五唐君伤的手上第一号人物:

唐宋。

唐宋来到了他的地盘,这事连唐君秋都不敢怠慢。唐门高手,一旦执起法来,是六亲不认,甚至可以大义灭亲。

唐君秋知道外面出了事。几十年来暗中训练的唐家堡好手,已倾巢而出,各有重要任务。他的两个重要手下:唐本本和唐土土,也垂手待命。

他把这个近年来所听得最轰动,但也最对唐家堡有利的消息向他对面的白衣少年说了。

那少年却不动容。

少年沉吟了半晌,轻轻押了口茶,时已秋末,天气微寒,他却轻轻摇了摇摺扇,然后又哼了个小调,唐君秋一直在等,等到了后来,这少年人居然似已睡去,手裡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拨著扇子。

唐君秋感受到那微末的一点点凉风——系从那扇子吹过少年的发襟再传来的——唐君秋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愤怒。

若不是,若不是他知道这人就是唐宋,他早就把对方打成马蜂窝了——唐家内堡的人捣什麽鬼,一个比一个更骄傲了!?上次从这儿出来了一个唐朋,又傲又慢,出去还不是叫“权力帮”给杀了!?

——难道这些人真当自己老了!?

可是自己为唐门奋斗挣扎几十年,什麽阵仗没见过!?运筹帷幄,衝锋陷阵,他哪样未立过汗马大功!?居然叫这些“内堂”训练出来的小毛头小觑了。

——可是怒归怒,脾气是发作不得的。

——自己这几年来好女色,唐老太太已深深不喜,唐宋是唐老太太手边红人,更是得罪不得。

想起唐老太太,他就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襟。

唐宋这时忽然问:“你冷麽?”

唐君秋笑道:“大白天的,怎会冷。”

唐宋的眼,睁开了一丝窄缝,再问:“不冷你为何打冷颤?”

唐君秋登时火起,但觉唐宋那睁开的一隙缝的眼内,却如冷电一般地眄住他。唐君秋居然能按捺得下来,心忖:我毕竟是他伯父啊,闯荡江湖也比他多,他敢怎麽样?当下笑道:

“我发个抖儿,十七少也要查根究问麽?”

唐宋懒洋洋地道:“二伯父打颤,我不想问;不过二伯父要是因为念起老太太就起抖儿,恐怕老太太会不喜欢……”唐宋懒懒地笑了一笑又道:

“堡裡的唐朱,就是在做梦时愤然喊‘老太太’……,就被唐老鸭处死了,这事你可知道?”

唐君秋脸色变了。唐老太太就是唐门当今最掌权力的人,也是当今武林中最有权力的女人,唐老鸭就是她近身婢僕。唐君秋脸色变得快,复原得也快,他居然阿谀地笑道:

“是,是,十七少提点得是,我老不中用了,该多多学习……只不知……”他说到这裡,故意不说下去,待唐宋追问。

讵料这十来廿岁的小伙子,居然一点都不急,一句都不问,起来轻轻押口茶,又躺挨下去,打起盹来,唐君秋暗骂了一句:见鬼了!只好迳自说下去:

“对于李沉舟的死,不知十七少有什麽打算呒?”

唐宋闭著的眼球略为转了一转,有气无力的问:“你呢?你有什麽看法?”

看法?这小子自己没主见,要探听我的宝贵经验!好,看我的……“李沉舟死,柳随风不能服众,武功又不如人,正是一举摧之的好时候。”

“不。”唐宋这时缓缓地,但完全地把眼睛睁开,他凝重地用手,将杯子端到唇边,吸了一口,茶含在嘴裡,似在细细品尝,好一会才徐徐吞下,道:

“这消息不似权力帮的真正讯息。上次我叫你杀的权力帮卧底‘不回刀’,杀了没有?”

在旁的唐本本立即答:“杀了。”他说的时候垂在两旁的两隻手爪子紧了紧,他练了三十年的“鹰爪功”,随时可以飞身掐死敌人,比暗器还有效,杜林就是死在他的一双“鹰爪手”下。他向来对他自己的实力都觉得自满。

唐宋低叱了一句:“我没问你!”

唐本本低头道:“是。”

唐君秋忙道:“是唐本本将他杀了。”

唐宋道:“你可知道他杀得奇差无比麽?要不是他跃出窗口时著了我一记,右腿内侧中了我一枚木棉针,恐怕早给他逃了。”

唐本本听得全身抖了起来,原来他杀杜林的时候,已细察过周遭没有人,却让“不回刀”杜林警觉,跃出潜逃,却在视窗稍稍一顿,自己才能一击得手。事后才发现,杜林的“气海穴”有一枚细针,却不知是谁神出鬼没般下手——原来竟是十七少!

唐土土见自己的拜把弟兄脸如死灰,身子发颤,不明所以,也不安起来;唐君秋带这两人已久,一见此情形,心裡已了然了八九分,当下调解道:

“阿本在唐家堡,曾打下龙蟠虎踞的‘石头城’,早岁曾在清凉山扫叶楼救过十七少的尊翁……燕子矶一带的基业,都可以说是他打下的……”唐君秋说那麽多话,是为了借这些功绩来保住唐本本的位置。唐本本在他手下,善解人意,近年来他享用的美女,多半是由唐本本跟贪官污吏勾结,才源源不绝的供应上来。另一个唐土土,可蠢笨得多了,连一句奉承的话儿也不会说。

唐宋听了,“哦”了一声,向唐本本微笑道:“这些年来,辛苦您了。你在唐门‘週边’,当什麽职位?”唐宋如此柔声问。

唐本本受宠若惊,答道:“是二大爷的辅左护法……”

唐宋笑道:“很好,现封你为正司马……”唐本本大喜不过,正待致谢,唐宋又道:

“追封諡号‘本赞公’……”

他说完这句话,唐君秋的脸色就变了。唐本本脸色却没变。他已死了。他的尸首正缓缓的倒下去。在他一旁的唐土土,整个人都楞住了,脸色如土。

唐宋却笑道:“你很好,既不贪花,也不好色,更不阿谀奉承,老太太很瞧得起你……他的位置,由你一併代了。”

唐君秋额角隐然冒汗。唐宋又押了一口茶,在饮茶的时候,眼睛眯得细细的,不知是观察人,还是在细细品赏茶的滋味。

唐宋却笑道:“权力帮那桩子事,绝不如此简单,他既要我们知道:李沉舟死了。咱们来个相应不理,以不变应万变……何况,”他笑了笑,悠哉游哉地道:“据说‘权力帮’中已有了我们唐家最厉害的人,主掌了一切……”

唐君秋忙应:“是。”微抬眼望去,只见唐宋又在轻摇摺扇茗茶,唐君秋蓦然发觉,这少年人在饮茶、摇扇时,眼睛眯成一条线,显然正在沉吟思虑,也不知怎地,他只觉一股寒意,自脚跟底直冒上了心头。

唐家百数十年前也有一个阴毒、年轻而厉害的人物,叫做唐玉。他的故事已有武侠前辈精彩记传,令人读后犹有馀悸。昔年“唐家堡”与“大风堂”一战,死的有不少人,但唐家堡的实力依然屹立不倒。

这百几十年后,唐门三大年轻高手,除了唐肥重伤,不知去向外,唐宋和唐绝,都是令人闻名色变的人。唐宋冷、毒,而且六亲不认,外貌却温文儒雅。唐绝最绝,绝得连“唐门”也没几个知道他怎麽绝法。

慕容世情到了晚年,中年丧妻之后,最疼惜的是他的一对子女。

他的儿子慕容若容,风流俊雅,才藻澎涌,悟性奇高,而且对弹词说书唱戏,俱有心得。他天生颀俊,而且嗓子又好,不但隐然有乃父之风,更在剧艺舞技上,已有小成。

如果一定要找弱点,慕容若容只有一个弱点:

心高气傲!

“暗杀李沉舟”,这个意念,乃出自慕容若容本人,慕容世情并不知道。如果慕容世情知道了,定不会让他去;他十分爱惜这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更不愿把潜伏于“权力帮”数十载的“伏兵”轻易牺牲掉。

——李沉舟岂是如此轻易暗算得了的!

可是促使慕容若容去暗算他,慕容世家与权力帮之结仇,却来自慕容英之被杀;而慕容英之所以被杀,乃起自于权力帮与萧秋水在乌江之役,权力帮以为误会有慕容世家的人与役。一大世家与一大门派,本已形成对立日显,何况还有这等肇祸恶因!这导致了后来的慕容英雄为南宫世家的“鸿门阵”所杀,南宫世家之行动正是权力帮所指使的。慕容若容年少气盛,想闯出一番事业,于是隻身赴权力帮,狙杀李沉舟,屡次突围不成,反被柳随风所杀。慕容若容再也没有活著回到姑苏去。

慕容世情是先听悉儿子被杀的消息,过后三日,才传来李沉舟死亡的讯息。

慕容世情当时在酒宴上听得独子丧命的消息。他的两粒眼泪,滴在琥珀色酒杯裡,瞬即欢酒喧闹如故,十分畅愉,一点也没有哀伤之情。次日他到寒山寺去拜会一位老僧听禅,连袂到虎丘灵岩寺,遨游了一日,到了第三日,偕一群硕学名儒,武林泰斗,大宴于苏州沧浪寺,宴至半筵,悉闻李沉舟毙命的消息。

慕容世情拍案大哭三声,悲声吭歌曰:“昭昭素明月,辉光烛我床。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微风吹闺闼,罗帷自弧扬。揽衣曳长带,屣履下高堂,东西安所之?徘徊以彷惶。养鸟向南飞,翩翩独翔。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感物怀所思,沾涕忽沾裳。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他一面吟哦悲唱,走到中庭,拭泪道:

“呜呼!沉舟既死,世情何複生?逝我李沉舟,天下难寻敌手!你们明天就随我去金陵拜祭他。”从此日起,不酒不宴。全身缟素,绝少言笑。

慕容小意是慕容世情唯一的爱女。她早已收拾好行囊,抓好了人选,只待她父亲一声令下,即可出发。她年初及笄,娇痴无邪,清美绝伦,琴棋诗书画,无一不精,她更精于的是,观察辨识她父亲的一喜一怒,所思所念,所以她一早洞悉其父必有“赴金陵”的决定,她在三天前游园、设宴、作乐、行酒的大热闹中,已暗中筹画好一切。

“赴金陵”不仅是一次弔丧,而是一次“行动”——慕容世家对“权力帮”的一次总行动。

稿于一九八〇年六月廿六日

台北永和“人间世”出版后一日,试剑山庄/林云阁自军中回山庄急援

三校于九三年七月廿六日

方来港后首次十位以上理事聚议;康对水晶首次产生感应强烈;庆均来fax优厚条件约二妹出书

修订于一九九八年一月九日至十二日

温何梁带方买贺年卡,竹家庄聚餐,买水晶及大型红方解/替能剪髮大搏斗/添置大型健身器/大换vcd机/质琁“今之侠者”、“七杀”、“血河车”何时方面世/方试传真机/大买水晶/007睇到傻/特别赴白莲洞购猫眼石/蜘蛛送契仔/何生日唯馀独赴,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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