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宥鸣走到他们近前,冷冷的看着躲在师傅背后的燕云儿,将手中头颅往地上一扔,立马沾了一地的血,带着灰尘咕噜噜的滚到了五道脚下。细细去看时,宴城的一双眼还瞪得大,叫人看了心中惶恐。
“孽障!你想做什么!”
五道见了那滚落在地上的人头,几乎站不稳,哪怕心中再不喜爱这个徒弟,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总归有几分感情,如今好好的被人杀了,如何受得住。
“燕云儿,滚出来!”
宴宥鸣死死盯着燕云儿,眼底一片肃杀,此刻在他心里,已被巨大的怒火占满,自然不会留任何情面。
“孽障!孽障!”五道显然是被气的狠了,连着大骂他两句,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急急忙忙赶来的宴平秋瞧见这一幕,小心的绕过宴宥鸣,拉着师傅道:“师傅,这事您老人家就不要理会了,也不怪师兄这么大脾气,换了我,知道三师弟与师妹做出的事,也是恨不得一剑杀了她们。”
五道素来信二弟子的话,只是如今听了,也是有几分恼火,指着地上带血的头颅道:“能有什么事?啊?便是天大的事还能叫他做出残害手足这般恶毒之事吗?!”
“燕云儿,滚出来!”
宴宥鸣厉声喊道!丝毫没将师傅放在眼里!
这般嚣张无度的态度,五道更是气愤,指着他道:“你瞧瞧,你瞧瞧。我怎么教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师傅,这事……”
宴平秋小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五道听完,震惊的久久未能回神,他的两个徒弟,居然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来!
他原以为,那日两个人偷偷出岛,只是为了找那个女人说清楚,却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敢带人屠人家门,还拿了千机断这种禁药出去。
“云儿,你和师傅老实说。你师兄说的,可是真的?”
燕云儿心中一慌,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师傅不信我?我再怎么讨厌那个女人,也不会忘记师傅的教导啊!”
五道看着她哭的凄惨,心中有几分不落忍,在他心里,是把这个小徒弟当做女儿看得。自然也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宴平秋眼神复杂的看了小师妹一眼,这时候居然还在狡辩,以为师傅信了就成了?重要的是师兄要信才行啊。
宴宥鸣眼神越发冷淡:“燕云儿,滚出来!”
燕云儿抹着眼泪看着他,却不敢上前一步,委屈道:“师兄真的对我如此狠心?听别人三言两语便定了我的罪?我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去找她的事?更不会说杀人全家这种遭天谴的恶事!难道我在师兄心里,是这般狠毒的女人吗?”
被称作外人的宴平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到了现在这地步,小师妹居然还妄想狡辩!
可惜,宴宥鸣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现在光是想想暮云可能遭受的痛苦,就已经心痛难当了,怎么会听得进去真凶的狡辩之言。当即拿剑一指,厉声道:“乖乖出来受死,我,可留你一个全尸!”
燕云儿看着他眼里的绝情,心中万分绝望,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以往的痴心妄想有多么的可笑。大师兄对自己,真的从未半分感情。
“师傅!”燕云儿跪在五道面前:“云儿自小将师傅当做父亲一样看待,有什么事也都和师傅说,从不敢欺瞒,师傅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吗?”
“或许从前如此!”宴平秋平静的说道:“就如我当初知道真相时,也不敢相信这是你能做出来的。”
说罢,宴平秋对着五道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此事由徒儿一人说出,或许还有几分不可信。师傅不妨将三师弟手下的人统统叫来,盘问一番。便知真假了。”
五道眼神复杂的看了在场的弟子,点了点头,却见燕云儿猛地冲着宴平秋哭喊道:“二师兄!我何时得罪了你?你要致我于死地!既然三师兄已经被你们杀了,他手下的人也已经被你拷问过,师傅还问什么?你不早就屈打成招了吗?师兄既然诚心要致我于死地,何必找那些理由!”
宴平秋深吸一口气,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师妹,如此找死!
宴平秋也不和她多废话,直接跪在五道面前:“师傅,徒儿的为人您是最清楚不过了。今日,徒儿对天发誓,在这件事上,从未说过半句虚言,更未做过屈打成招的事!若是所言有半句虚假,便叫我遭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如此一来,五道心里已经信了个七八分了,宴平秋素来是个温和的人,更是不争不抢的。从不偏袒过谁,也不曾说过谁的坏话。最是公正不过,若是手段不足,他好几次都有立他为岛主的心思了。
“把人都带过来吧!”五道揉了揉眉心。
燕云儿顿时闹得更厉害了:“师傅如今也不向着我了吗?既然如此?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自己了结,也省的脏了师兄的手!”
宴宥鸣忍到现在,早就是不耐烦了。偏燕云儿还不知死活的在此吵闹,心中更是厌恶,提剑便刺了过去。
五道随手一挥。挡开了他的剑,护在燕云儿面前:“你先不要冲动,若事情真是他们做下的,我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拦住他后,又对燕云儿道:“你也不必在这里哭天喊地的。等事情搞清楚,若当真是你所为,为师,也不会护着你!”
宴宥鸣被挡了一道,却不肯甘心,指着燕云儿道:“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先杀了她。师傅再了解真相也不迟!留她多活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燕云儿满心绝望的冷笑了几声,原来师兄竟对她厌恶至此!
五道眼瞅着好好的大喜日子被闹成了这样,心中也是不痛快,闻言冷声道:“若并非他们所为?你该当如何?”
“呵!我信平秋的话!”一句话,已表明了宴宥鸣的态度,今日,他非要了燕云儿的性命不可!
宴平秋脸色好了一些,还是大师兄了解他啊!师傅虽也信他,到底对师妹偏袒了一些。
“师兄,还是等人来吧。”宴平秋是这个时候少数敢接近他的人了:“好歹,要让师妹死的心服口服才是,不然,她这般闹腾,叫百姓看见总以为是你欺负了她,对你以后也没什么好处!”
宴平秋思虑甚远,也是五道最欣赏的地方。
宴宥鸣既然得了少主的称呼,便是安乐岛下一任的岛主,自然不能让岛上的百姓认为他们未来的岛主是个善恶不分,暴戾狠毒的人。可惜,从前宴宥鸣看在师傅的份上或许对还考虑做这岛主,如今出了这事,他只恨不得拿自己下半生去与姜暮云赔罪,哪里还肯做这个岛主!
他们正僵持的时候,宴城手下的人已经被带了过来。个个都被下了武器,萎靡不振的。从他们被宴平秋抓住问出真相后,便知这次是多少有些玄乎了。要知道,岛主最忌讳的就是他们私自出岛,更不用说这次他们还伤了许多人命回来。可,那时燕云儿处处以未来岛主夫人的身份威胁,宴城更是他们的直属上司,他们,哪里敢违抗啊!
“跪下!”
一声呵斥之下,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丝毫不敢犹豫,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不等五道开口问什么,立马叩头求饶。
“岛主饶命啊!属下知错了!”
完了!燕云儿瘫坐在地。心道这次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五道心中更是一片悲凉,心中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自小在自己面前乖巧可爱的丫头,背着自己,能做出这般狠毒的事!雨林山庄,上下三百余口,她说杀就杀了,竟然不犹豫半分,甚至到了现在,还不知悔过,一心只想着狡辩。
“你们,明知我的规矩,竟然还敢擅自出岛!做下这等罪孽滔天的事!”五道气急之下,将一腔怒火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其中一人连忙道:“属下等如何不知岛主的规矩,可实在是让云儿小姐诓骗了啊!她只言是岛主私下布置的任务,要我们速速出岛,属下们又不敢质疑,更不敢来找岛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出去了!还请岛主恕罪,看在属下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从轻处置啊!”
“云儿!当真如此?”五道现在都不愿意去看她了。对这两个徒弟,已经是完全失望了。一个胆大妄为打着自己的旗号办事,一个假冒宴宥鸣去杀人灭口。
燕云儿还未待开口,已经被一剑刺穿了胸口。
“你,该死!”
宴宥鸣冷冷的收回剑,看着鲜血冒了出来,也不为所动!燕云儿捂着胸口爬到他脚下,拉扯着他的一片衣角,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感情?”
她眼中的希望太过浓烈,很难让人拒绝,可惜,宴宥鸣现在恨他入骨,连骗都不肯骗上一骗。
“没有!”
燕云儿苦笑两声,慢慢松开了手,无力的躺在了地上,没了呼吸。一身嫁衣红艳艳的,身下的鲜血却更加艳丽。
“如今,他们你都杀了,可以泄愤了吧!”五道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多岁。语气中尽是悲凉。连宴平秋都有几分难过了。
可惜,宴宥鸣的怒火远不止于此。他冷眼瞧着那些黑衣人,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下一刻,飞身而起,一剑结果了一个,冒着血的尸体抽搐着,更是引起了恐慌。
五道拍着桌子喊道:“你要做什么!”
难道杀了两个人还不够吗?!
宴宥鸣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杀红了眼一般,在黑衣人中间穿梭自如,那些黑衣人本就武功不如他,如今没有武器在手,哪怕人多,也是个任人宰割的命,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四散逃窜开来。妄图能留下一命。
但是宴宥鸣怎么肯愿意,拎着剑几乎是一剑一个,速度极快,解决了大半的人,杀神一般,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鲜红刺眼。
“快阻止他!”这些人,都是五道辛苦培养出来的,若是今日让他杀完了,今后安乐岛的安全可就大打了折扣了。
宴平秋领命,领着人上前,试图阻拦已经几近疯狂的师兄。
“师兄!你冷静一点!他们也只是奉命办事!”
宴宥鸣根本听不进去,他才不管是不是奉命行事,是不是被诓骗了。只知道这些胆大妄为的人,敢擅自伤了他的暮云,杀害了暮云的家人,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所以,哪怕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让自己消气,不足以抵消暮云所承受的痛苦!
宴平秋虽然得了师傅的命令,可心中也知道这两者谁轻谁重,根本不敢伤着宴宥鸣,恩,其实他也没那个本事,一路追过去,有些挫败的发现,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是等宴宥鸣杀完,看看人死透了没。
待到宴宥鸣终于收了手,原本空旷喜庆的地方,现如今,已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散不尽的血腥气,就犹如,那夜的雨林山庄一样。
五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百姓惊恐不安的目光。深深的挫败感席卷了全身,他带着这些百姓逃生至此,一心想把这个地方变成世上最平静祥和的地方。在他的管理下,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命案。百姓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这里。可如今,大徒弟却亲手摧毁了这一切!将这里,变成了修罗战场一样的地方!
他今后,该如何将岛主的位置交给他!
“如今,你满意了?”
宴宥鸣看着收剑入鞘,撕了一块衣襟擦了擦身上的血迹,走到五道面前,跪了下来:“徒儿宴宥鸣!大逆不道,杀害同门,手段残忍。请师傅依规矩将我逐出岛屿,永生不可回来!”
“人!你已经杀完了!现在却还想着离开?!”五道气到身子发麻:“还是说,为着外面那个女人,你可以抛弃一切!”
“请师傅成全!”宴宥鸣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