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墨哥儿先抱走吧。”
马三家的接过孩子，叹了口气，原以为老爷与外面的人不一样呢，原竟是一样的，倒是可怜了少夫人了。
眼瞧着将墨哥儿抱着出去了，楚蔚这才忍不住，指着孙芸娘道：“如此胆大的丫头，你们还在等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楚蔚的丫头立马一拥而上，孙芸娘却死死拽住楚清远的衣服，哭着喊着。一时间闹哄哄的让人心烦。
“好了，那么大的火气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姜暮云叫人松开了她，还给楚蔚倒了杯茶水。
楚蔚没好气的瞪着孙芸娘，根本不敢直视姜暮云，内心一阵阵的发虚。
“这丫头没规矩惯了，当着我的面也敢如此放肆，此事与你没关系，要不你先回去陪着墨哥儿，等我把事处理完了再去寻你去。”
姜暮云：“瞧你如今的模样，我还真不敢放心了。好好的发这么大火，别再气坏了身子。”
楚清远被撂在一旁，被孙芸娘拽着，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得尴尬的站在那，早知姜暮云在这，他今日是断然不会出现的。
孙芸娘却在暗中打量着姜暮云，从容貌到身量，全部都胜自己之上，也难怪，楚家的人都肯护着，娶了个这么美貌的媳妇，做梦怕是都会笑醒吧。尤其是楚清远，有姜暮云珠玉在前，不知是否还瞧得上自己。
如今，也只能靠着自己的一番柔情栓住他了。
“远哥哥，芸娘自知不讨人喜欢，也无意惹大家生气，芸娘这就回后院去，横竖如今我是孤身一人，也该这懂些眼色了。”
这贱人！楚蔚握紧了拳头：“若真这么想，莫要多言，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楚清远微微皱了眉头：“长姐何必言辞如此激烈，好好的叫她出去就是了。”
“你还敢护着她！”楚蔚更是生气，指着弟弟语气也没多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一个老爷，不去外面忙正事去，日日在这后院管女人家的闲事，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长姐何必咄咄逼人，虽说叫她在后院帮忙，长姐也不用将婆子马夫的衣服全给了她，这不是故意为难吗？那么多衣服，长姐倒叫她怎么洗！”楚清远觉得楚蔚这事做的有些过分了。
“既然她自己要做洗衣妇，就别挑什么衣服，衣服多一些，才更能显的她诚心诚意的想做个丫头不是。”楚蔚冷冷的说道：“这才几天啊，活没做多少，倒是学会告状了！”
姜暮云可没见过楚蔚这般尖酸刻薄的模样，楚蔚向来对下人宽厚，很少却责罚谁，更不用说是如此为难一个女子了。可看着楚清远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来。大约又是什么痴情女子多情郎的故事。
姜暮云不免失笑，楚蔚这怕是惹自己生气或者不悦，可是，莫说楚清远只是对哪个女子有好感，便是一个接一个的姨娘往家里拉。她只管关好了远门守好墨哥儿就是。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好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们在此吵闹。既然你心疼这姑娘，我看着她也不像做重活的，便给她换份差事，无论是洒扫还是茶水都好。”
楚蔚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却还是以为她不知道这其中内情：“这丫头断然是不能被惯着的，既然自愿为奴。哪有嫌苦嫌累的，这事你就别管了。”
楚清远也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唯独孙芸娘大喜过望，连忙过去：“多谢少夫人，芸娘今后定当好好做事，不惹了夫人的眼，夫人大可，不必担心的。”
姜暮云笑着摇了摇头：“你多虑了，我没有理由和一个奴婢过不去。”
这话确实没什么恶意，但却让孙芸娘变了脸色，喏喏不安的看着姜暮云：“少夫人可是觉得奴婢身份低微，不够伺候您的了。芸娘虽然如今落魄了，可到底是从小和远哥哥一起长大的，还请少夫人千万别嫌弃才是。”
楚蔚脸色一变，这贱人明显是在使心机，故意挑拨弟弟与弟媳之间的关系。
“这话从何说起，这府中的事我向来是不管的，至于你去哪伺候，我也不关心，哪里来的嫌弃一说呢。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姜暮云淡淡一笑，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倒是让楚蔚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不敢在让孙芸娘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呢!
“既然弟妹都这么说了，改明个我在给你换份差事，好了，赶紧回去吧！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孙芸娘也没想到姜暮云会是这样水米不进的性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楚清远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委屈的退了下去。
“暮云，瞧今日这事闹的，好好的倒是吵到你了。”楚蔚满怀愧疚的看着她：“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一点小事。倒是你，别气坏了才是。”
她们两个倒是很和谐，楚清远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长姐或许不大了解姜暮云，可楚清远却是知道，刚刚的事，姜暮云肯定是知道的，必定看得清楚。自己为何刚刚故意那么说，帮着孙芸娘，就是为了激怒她，看看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是，姜暮云心中不仅没他，眼里也没有。哪怕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长姐，能否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楚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打算解释几句，也就让了位置出来：“你们说话吧，我去看看墨哥儿。”
说罢，还给了楚清远一个暗示的眼神，让他好好说清楚这件事，别惹暮云生气。
“说罢，怎么了？”姜暮云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又生什么气！
楚清远黑着脸坐下：“今日的事，你都看明白了？”
“没什么不明白的，这事我没什么意见，你若是喜欢，尽可以放手去做就是。”姜暮云伸了个懒腰：“这点子事没必要特意和我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楚清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姜暮云不悦的皱起眉头：“放手。”
楚清远站起来，语气中隐隐含着几分风暴：“你当真心中没一点想法，你不生气？”
“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与我何干？”姜暮云甩开了他的手，实在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京中达官贵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即使这样还是要出去寻花问柳，家里夫人若是多问上一句，都要被指责一句善妒。姜暮云可不打算为他担这个名声。
楚清远心中发狠：“我以为过了这么久，起码我在你心中，还有几分地位！却不曾想，是我自作多情了！”
姜暮云更是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想？”
“好！果真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既然不在意，不如明天我就纳了她？！”楚清远冷笑道。
“随意。没事我就先走了。”姜暮云开了门走了出去，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楚清远在后面握紧了拳头。
今日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老夫人的耳朵。
“去给她换份差事，茶水间那里差个烧火丫头，也不累，就让她去吧。”整日看着炉子，也省的她再生出别的心思来。
“是，奴婢晓得了。”
“还有，别叫她去少夫人那里。”老夫人不放心的交代着：“找个人看着她，省的她再闹事。在去告诉清远一声，别起什么纳妾通房的心思，否则，我头一个饶不了他！”
孔妈妈点头称是，退了出去，老夫人脸色肃穆，手中的念珠不停转动着，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不过，老夫人的话到底没传给楚清远，因为自个赌气，在书房里喝了不少酒，孔妈妈去的时候，人已经醉的不行了。孔妈妈叹了口气，叫人去通知少夫人，就回去了。
姜暮云听了后，淡淡应了一声，搂着墨哥儿睡觉了。
孙芸娘倒是会抓机会，趁着没人注意，用了两锭三两的银子成功进了楚清远的屋子。
“远哥哥~”孙芸娘柔柔的靠了过去，三分柔情七分温情，引得楚清远迷迷糊糊的看了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楚清远眼中有几分失望，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孙芸娘心中发苦，轻轻道：“远哥哥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喝这么多酒，回头又该头痛了。”
这般温柔体贴，倒是给了楚清远很大的安慰，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到如今，心疼我的，竟只有你了。”
孙芸娘道：“远哥哥如今已有了妻子，哪里还需要我的心疼的，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这话可算是戳中痛处了，楚清远苦笑：“我又何尝不是自作多情，说起来，这一点你我倒是相似。”
孙芸娘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却装作好奇的样子：“怎么？夫人竟是？可远哥哥是她的夫君，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呢，夫人怎么能这样呢？”
楚清远如今醉醺醺的，也顾不得是在和谁说话了，只知道自己憋了这么久，无人可倾诉的话，终于有人肯听了。
“有了墨哥儿又如何，她心中始终没我。也从不曾多看我一眼。呵呵，这几年，更是不肯让我碰一下。我这夫君，当得着实没滋味。”
孙芸娘听着震惊，心里却是高兴，原来他们夫妻也是名存实亡，那自己上位岂不是很容易。少夫人性子硬，不肯迎合，楚清远的心中定当痛苦万分，只要自己柔情小意的多多靠近，总有一天，楚清远会被自己打动的。到那时，自己所求的就不止一个妾室的位置了。
不过，如今楚清远不是最重要的，楚家那两个女的对姜暮云可是好得很，自己要么讨得她们欢心，要么，除去姜暮云。
“少夫人怎么能这样，既然嫁与了远哥哥，还生了孩子，自然该一心一意的伺候夫君才是，不是芸娘要说少夫人坏话，只是这样，实在不堪为人妇啊。”
“她心中没我，我又何必强求！？”
孙芸娘咬咬牙，道：“可芸娘心中却一直有远哥哥的。可惜，如今远哥哥已经成亲生子，芸娘也无意破坏，只远远看着就是。哪怕心里再苦，芸娘受得住。”
楚清远果然大为感动，拉过她，醉意朦胧道：“芸娘，这么多年了，你，你还……早知如此，当年便该早早娶你过门才是。”
这样，如今自己也不会痛苦，哪怕在遇见姜暮云，怕也只是想想，不会再做什么了。
“芸娘何尝不想嫁给你，只是，都怪父母之命难为，才叫远哥哥如今这么痛苦。”孙芸娘抹着眼泪，哭泣道。“如今看着远哥哥一片痴心，却得不到回报，芸娘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是替远哥哥不值得呢。”
“芸娘~”楚清远一时被勾起了从前的情意，搂住她“难为你了。”
孙芸娘顺势靠了过去“哪里难为呢，如今只要能偶尔见着远哥哥，吃再多苦，芸娘也愿意。可是，如何才能让远哥哥开心起来呢？”
孙芸娘嘴上说着柔情的话，脑子却想出了一条恶毒的计策。
大约要等姜暮云真心实意的对待自己吧，楚清远这么想着，却也知道这辈子都无望了。只能摇头苦笑。
孙芸娘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其实，芸娘这里倒有个想法，或许可让少夫人改变主意。”
“什么主意。”楚清远几乎不抱什么希望，问了一句。
“倒也不难，远哥哥何不在和少夫人生个孩子，到时候孩子们日日围绕着，少夫人的心又不是铁打的，哪能不动情呢。”
楚清远摇了摇头：“且不说她如今根本不让我碰，便是真有了，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们之间有一个墨哥儿。可也不见她对我如何。”
孙芸娘摇摇头：“远哥哥还是不了解女子，头一个孩子，少夫人自然无比上心，时时刻刻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可若是再多几个，孩子们喊着爹娘的时候，少夫人一定会有所触动的。”
“当真？”楚清远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远哥哥难道连我都不信了吗？我还能骗你不成吗?”孙芸娘柔情默默的看过去：“虽然给远哥哥出这个主意，我心里难受的跟什么似得。可只要远哥哥开心，芸娘做什么都愿意。”
楚清远大为感动：“芸娘，若此事成了，我定对你感激不尽。”
孙芸娘笑着道：“只要远哥哥心中有我就成了。”
烛光下，年轻男女依偎在一起，四目相对，很是登对养眼。外面天色越发深沉，屋子里却是春光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