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海的这番话说的有些诛心，现实摆出事实，来证明现在大明军队的无能。再一下抛出自己练兵的理由，让卢象升无以辩驳。他这是在赌博，赌卢象升这人的气度。一种可能，如果他只是个一味只知道忠君爱国的愚忠之人，朱以海不介意和现在就和他撕破脸皮，大不了就是拼着一死，和那些来围剿的大明官军干一仗，再说了，自己现在四千人在手，鹿死谁手还为未可知，虽然这四千人只训练了一个月，但是要对付那些叫花子卫所军，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虽然那样一来可能会有较大的伤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引颈待戮吧，朱以海可绝对不会做那种等死的白痴。
还有一种可能，卢象升能够认清当前的形式，默认自己当前的练兵，或者也可装傻，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毕竟他这次来倒泰兴王庄是微服到访，是来见他自己妹妹的，真要装傻的话，别人也抓不到他的什么话柄。
朱以海的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便不再说话了，他在等着卢象升的反应。
而现在的卢象升也是低头不语，倒他身边的那十几亲随一个个怒目而视，让空气中有了几分紧张的味道。
现在大堂中最为尴尬的就是卢燕燕和卢六两个人了。他们两个人在这王庄呆了快一年了，对于朱以海打的什么心思，他们虽然表面不说，但是私下里却是心知肚明的。
特别是卢燕燕，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自己喜……嗯，是敬佩的人，现在自己要怎么办？
现在这位大小姐也是麻爪了。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卢象升瞪着朱以海看了半天，就在众人因为将引来他的一顿狂风暴雨时，却想不到他突然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唉……罢了、罢了！总之这些钱粮都是小王爷你自己的，你拿来兴修水利开垦良田，也算是造福百姓，总比拿这些钱去吃喝玩乐的好。”
一番话出口，其中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一脸憔悴的卢象升，朱以海心中也是一疼。面前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大明的最后一根擎天之柱，这个时候的卢象升才刚刚三十四岁，按道理说正值一个男人的壮年，可是看看他已经斑白的双鬓和额头上的皱纹，那有像一个意气风发的朝廷大员，这个男人为大明朝已经过多的耗费了自己的心力。
再想到这个男人在历史上的结局，朱以海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喉头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督师，刚刚那些话，是……是在下……在下的狂被之言，还请……还请您不要望心里去。”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说不出来。
“好了！”卢象升无力的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小王爷你刚刚只是说出了实言而已，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并不是你不说就不存在的。我也曾读圣人之书，怎么会不知道讳疾忌医的道理。”
“督师，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见卢象升还想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朱以海赶忙分辨道：“现在大明军中的种种弊病，是多年沉积下来的，怪不到卢督师头上去，还请卢督师不要过于介怀。卢督师还要多多保重身体，不要过于操劳啊！”
看见朱以海竟然会关心自己，卢象升显然是没有想到。听他这口气不像是一个小王爷在说话，倒想是小弟弟对大哥哥的关心。想到这，他又不自觉的偷瞟了眼卢燕燕，心中动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放下了这个年头，冲着朱以海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小王爷的关心了，做为大明的臣子，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看着朱以海，心中盘算了片刻，决定还是要把一些话说出来。
“咳咳”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压的记得的说道：“小王爷，你的王庄治理的如此繁华，手中又不缺银钱，还抱有忧国忧民之心，这一点在下确实佩服。只是……只是我希望小王爷能常怀忠义之心，将我大明带出眼前这困境。”
朱以海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这点卢督师放心，在下并无那问鼎中原的野心，我想的只是如何保全我大明江山和朱家的宗庙，此心日月可表。”
卢象升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小王爷，既然你此心，为何不上书朝廷，做为大明的皇亲国戚，为保大明江山而出力，也是份内只事。如小王爷有所顾虑，象升愿意上书圣上，让小王爷……”
“卢督师，切勿如此。”朱以海突然打断卢象升的话，急忙阻止道：“如果卢督师想害我的话，就尽管上书好了。但是我觉得，督师你的这封奏折不但是我的催命符，也是卢督师您的断头台。我大明朝自成祖之后，就对藩王严防死守，生怕藩王拥兵自重，重演“靖难之役”，多少有心为国出力的藩王郁郁死于家中。又有多少有心为国杀敌的藩王屈死凤阳府。远的不说，咱就说说最近的，万历二十一年，郑王朱成贺，还是奉昭进京勤王，结果落了个什么下场？结果是，还没走到京城，就被皇帝捉拿下狱，圈禁凤阳府。”
“这……”卢象升一时间也语塞，对于藩王拥兵这块，确实是自成祖之后各代皇帝的逆鳞，任是谁都不敢触碰。
既然不能正大光明的练兵，看样子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想到这，卢象升又小声问道：“小王爷，你一个小小的王庄，是如何养活四千人的军队的，这其中的奥秘能不能据实相告？”
朱以海呵呵一笑道：“卢督师，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告诉你其实也无妨。我除了手下有几个善于经商的人才为我敛财之外，我能够养得起这么多的士兵，其实还有个重要原因。”
“哦，什么原因？”见朱以海似乎要透露一桩大秘密，卢象升下意思的把身体朝着朱以海那边凑了凑，目光中透露出满满的希冀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