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觉得自己这个官司是稳操胜券了,可是想不到场上却忽然的风云突变。按照郑家兄弟的想法:自己父亲身死在先,有众多的左邻右舍作证在后,就算是父亲的死因无法确定,不能定卢六一个死罪,起码自己这边也能通过人多势众,向县老爷施压,最后也可以向卢家讹诈不少钱财。
现在这个情形,自己这人多有什么用?总不能说泰兴王府的二公子包庇罪犯,做伪证吧。如果不是伪证,那自己家父亲贪墨别人珠子的事情就是事实了。另一面,父亲的死因现在也无法确定,如果自己坚持要求验尸,万一验出来自己家老爹真是被自己那一拳打死的,郑大官这边就逃不掉一个凌迟之刑,搞不好可能郑二官都要因为这事而遭受牢狱之灾。
刚刚还一幅的力不饶人样子的郑家两兄弟此刻跪在堂下,真的是犹如坐在那火山口上了。只要县老爷一句话验尸,他们两人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当然,也有可能验出来郑三确实是卢六摔死的,那样的话倒霉的就是卢家了。不过郑家兄弟也明白,第二种可能性实在是不大,谁会被轻轻一摔就摔死的啊,最大的可能还是自己家两兄弟倒霉。
昨天晚上他们两人在家商量的时候,把各种情况都算到了,但是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为卢家证明的那个人是泰兴王府的小王爷,这一下他们两个人是彻底傻眼了。
赵知县重新回到主审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呆若木鸡的郑家两兄弟,冷冷的说道:“郑家兄弟,怎么样,你现在还觉得作证之人的身份有问题吗?如果仍觉得不可信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泰兴王府对质。”
案情审到现在,哪郑家兄那里有去泰兴王府的胆量,连忙磕头如啄米的说道:“青天大老爷,草民怎么会信不过您,再说了,这泰兴王府的小王爷岂是可以随便冒充的,这对质之事万万不可啊……”
赵知县“哼”了一声道:“我晾你们也不敢,这侵扰皇亲之罪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担的起的。”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案情审到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现在做如下审判:死者郑三,见财起意,贪墨卢家小姐的南珠,按律当判入狱五年,念当事人已死,就免了吧。案犯卢六,因郑三贪墨自己财物而与郑三发生争执,死者郑三体弱争执不过,因而气冲入体而死。死者郑三虽非卢六亲手杀害,但郑三之死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因此,本官判你在本县做苦役三个月,赃物南珠做为赔偿,交与郑家做为郑三的丧葬费用。另外,由于此时惊动了泰兴王府小王爷亲至,这卢六的苦役就在泰兴小王爷的王庄内服刑。对此判决,事主各方可有异议?”
此时的郑家兄弟已然是失了方寸,那里还敢提出异议,虽然说自家老爹丧了命,但他们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清楚,自己这方理亏在先,如果一味纠缠下去,县太爷深究起来,自己这方也讨不到好去。再说那南珠也赔偿给了自己,细算起来自己家也不算吃亏,算了,见好就收吧。虽然心中尚有不甘,但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卢燕燕这边更是对判决没什么话可说的了,虽然说损失了一颗南珠,但是免除了卢六的牢狱之灾,就当是破财免灾吧。至于做劳役嘛,那不是在小王爷的王庄之中嘛,看那小王爷也不是怎么难说话之人,到时候说说好话,求求小王爷把自己放了就好了。
至于一直在堂下未曾说话的朱以海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县太爷那里是审案子啊,简直就是和稀泥嘛,最搞笑的是,竟然把这卢六判到自己的王庄当中做苦役。自己这王庄只是泰兴王府的一处产业,现在竟然成了流放犯人的地方,如何不让朱以海哭笑不得。
不过转念又细细品味了一番,这一判决虽然看上去有点荒唐,但又体现了这知县的八面玲珑。这判决既免除了卢六的牢狱之灾,又连哄带骗的吓住了郑家,还连着卖了个人情给自己。既不得罪卢象升,又平息了郑家的情绪,还把泰兴王府抬到于他县衙同样的高处,这样一箭三雕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位县太爷能做得出来了。
把一切手续办完,卢燕燕和卢六跟在朱以海的身后一起出了县衙。
卢六垂头丧气的跟在卢燕燕伸手,脸上满脸的不甘心,嘴里还在不忿的嘟囔着:“一群不要脸的人加一个昏庸的贪官,竟然就这样贪墨了我家小姐的珠子,带来日带上人,把他家的破书店一把火给它烧光了。”
卢燕燕听得这话,便转过身来厉声喝道:“此番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你竟然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如果不是看在哥哥和小王爷的面子上,你以为自己能如此轻松的从这县衙大堂中走出来吗?”
卢六:“小姐,如不是他贪了你的珠子,我又怎么会……”
卢燕燕:“好了,不要再说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行事鲁莽才会有今日之灾!还不快过来谢过小王爷出手相助。”
在卢燕燕的呵斥下,那卢六满脸不情愿的走到朱以海身前,倒身就要下拜,却是被朱以海一把给拦住道:“好了,不要客气了。在这大街之上,你说话也要注意些,要不被那有心之人听去,恐怕你又要倒霉了。”。对于朱以海的话,卢六却是再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便站到了卢燕燕的身后。
朱以海和卢燕燕两人商量一下,由于卢六还要去朱以海的王庄当中服劳役,所以她们主仆二人还要去王庄当中呆一段时间,本来朱以海还打算直接让卢燕燕回家算了,但卢燕燕坚持要送卢六去王庄当中服劳役,他也就不好再坚持。
既然都要一起回王庄,三人就暂时分别,朱以海回吴家杂货铺,卢燕燕和卢六回到客栈,各自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一同启程去朱以海的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