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淡了下来,整个案件将现未现,日落时分流封带着那姑娘回来说有八分肯定那个丢手帕的人就是朝铎。就在惜泽激动的要去抓人的时候,李瑶带着他往皇宫的地方走去。
夜路很长,流封掌灯在前,李瑶牵着惜泽的手走在中间,凤苍慢了半步。
“母后,不是朝铎吗?”
李瑶侧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是朝铎?”
惜泽想了想,认真道:“他拿着钱有的帕子很奇怪啊,并且婆婆说牡丹喜欢朝铎,那个朝铎好像很讨厌牡丹。那万一是牡丹和朝铎争执,然后朝铎就杀了牡丹栽赃给钱有的呢?”
的确有这个可能,李瑶淡淡道:“刚才我还给你说要看全面,那你觉得牡丹的案子和心儿她们的案子有关联吗?”
这问题有些超纲,惜泽微微蹙眉,摇了摇头,“没有吧......”
“那杀死牡丹的凶器是什么?”
惜泽小嘴一瞥,“我忘了看了。”
“是一把折断了簪头的簪子。”凤苍淡淡开口,“那簪子的簪身很普通,单靠这个查不出来是哪家卖的东西。”
李瑶并未奇怪凤苍的插话,顺着话道:“由此可见,杀掉四个人的是同一个人。他用一把簪子杀人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簪子特殊,二就是多用一个杀人凶器便多一分危险。”杀了牡丹之后在簪子留在了案发,剩下的簪头随意埋起来就好。
李瑶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惜泽的头发,温和笑道:“你长大了就能想的更加多了。”
“主子。”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人单膝跪地,凤苍淡淡看向那边,“说。”
“钱有的确杀人了。”
惜泽,李瑶均是一愣!
“他在和妻子的争吵中误杀了自己的妻子,我们从他书房的墙壁夹层里发现了尸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那么心虚!”惜泽恍然大悟,可是随即便泄了气,“那不就证明钱有没有嫌疑了吗?”
“这怎么能证明,他心虚不一定只是杀了一个人。”
“那母后还是认为钱有杀人?”
李瑶伸出食指摇了摇头,“我可没有那么说。”
“啊?”惜泽现在真的是满脑袋的浆糊了。
李瑶站起身继续走去,边说:“在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认定任何一个人是有罪的。或许人不是他们俩杀的,还有其他人呢?”
“其他人?”惜泽苦恼:“可是没有其他人是有关联的啊!”
凤苍适时插了一句:“钱有应该已经抓了起来,不如去审问一番。”
“对呀!”惜泽眼睛一亮,忙拉住李瑶的胳膊,“我们现在就去审问吧!”
这孩子还真是积极,“你该睡觉了,如果睡不着就闭上眼睛把所有的事情想一遍。从头开始想,也可以推翻我们之前的结论,重新想。”
“好。”虽然不乐意,但是他明天还有一个时辰的课程呢。
将惜泽打发好,李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意外的看见凤苍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拿着书卷。也不知道是心里藏着事情还是见怪不怪了,李瑶倒了杯凉茶喝,然后还问他,“你怎么看。”
凤苍微微惊讶她居然会主动问自己,抬眼看向那人时却发现她或许真的是水口一问,“牡丹是被簪子杀死的,可是那天朝铎并未进入雾铭楼,所以密室杀人到底是怎么杀的还没有清楚。”
的确。
“有没有可能是房间里有什么机关?”说罢李瑶直接先否定了,好笑道:“雾铭楼里能被人装机关,那你的人是真的没用了。”
累了一天,脑子高速运转,李瑶着实困了,打了个哈欠,由木香扶着去妆台卸妆。
话说以前顶多一个马尾,可是现在头上怎么着也要插个珠花,否者感觉跟这个世界都不搭!
“李姑娘,沐浴水在隔间备好了。”
“行,我这就去。”
凤苍看着那人的毫不介意他在场的模样,微微勾唇,却见李瑶突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放下书卷,往妆台走去。
李瑶目光落在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上,伸手慢慢打开,里面放着是一朵紫色的珠花,珠花下是一块软绵的垫子。
木香看李瑶拿着盒子目光深沉,好奇问:“李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凤苍却在看到那盒子的时候瞬间便明白了,淡淡开口,“将牡丹房间妆台上的簪子盒拿过来。”
“不用了,我现在过去!”李瑶说着便跑了出去,木香为难的看了一眼凤苍,却见他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也休息吧,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说着便去了屏风后换了衣服跟随李瑶而去。
雾铭楼的案子虽然没破,但是也不耽误生意的热闹,两人从后门悄悄的进去,一进房间李瑶就拿起妆台上保持原状的盒子,倒掉了里面的填充之物。
“果然!”
凤苍站在李瑶身后,看了一眼那盒子,讥诮道:“这机栝做的也算可以了。”
“那这个簪子可不一定是牡丹买的那个了。”李瑶感觉要已经快要抓住某些东西,眼风忽而扫到一旁的簪子,印象里忽然飘过一丝不对劲。
忽然,李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那块碎玉!”
是了,当初惜泽发现了一块碎玉,她以为那是官差没有取完剩余的。但是为了不打击孩子便也让人去查了,可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就是这一角。”凤苍指着那镶金的地方道:“这簪子是组合的,最近京都里确实流行镶金碎玉,所以他们觉察不出来也是可能的。”凤苍声音平淡,似乎一切了如指掌。
李瑶却突然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们是不是什么事情都向你汇报?连那块碎玉你都知道?”
凤苍愣了一下,随即叹道:“可不能这般小心眼。”
“你可不要岔开话题。”虽然这般说着却也没有再计较而是道:“现在就让人将碎玉取来,看看是不是同一个,指不定完整的凶器就要出来了。杀死牡丹的簪柄,这镶金的簪头,还有惜泽发现的那块碎玉。”
李瑶将簪子放在妆台上,反身靠在桌子上,思虑道:“姑娘们说簪子是牡丹买的,可是也保不齐是哪位客人送个一模一样的。”
说话间有人敲门,李瑶看了一眼凤苍才道:“进。”
流封对着两人恭敬一拜,道:“钱有招供,是他妻子与他吵闹纳心儿为妾的事情,他失手杀了妻子,并未杀害那四人。”
“那他的帕子可有送过牡丹?”
“并不清楚。”
李瑶微微挑眉。
“钱有是雾铭楼里的常客,将能叫的姑娘叫了个遍,哪天开心了送个定情之物,所以他不清楚。”
这解释,厉害了。不过那个帕子也的确不是钱有的,根据那婆婆的说法,那帕子可以确定是朝铎送的,不过是为了转移办案人的视线。
“朝铎抓起来了吗?”
“已经抓起来了,李姑娘现在要审问吗?”
李瑶一下一下的屈指敲着膝盖,缓缓摇了摇头,“我感觉应该问不出什么,我们没有直接证据。”既然钱有没有杀牡丹,那么朝铎拿着钱有一样的帕子也不能证明什么,虽然很奇怪。
现在嘛......
“将这个簪子的调查一下。”抓起簪子扔给流封,道:“惜泽也找到过一块,可是玉太小估计查不出来,将这个和那碎玉合在一起,然后查纹理,色泽,看是哪家卖出去的,哪个人买的。”
流封恭敬团手一拜,然后退下了。
李瑶也感觉有些乱了,揉了揉脑袋有些烦躁。她是喜欢推理一些东西,可是真正的上手之后发现真的好难啊!所有的线索都是那么似是而非!
“我们去蕊儿和小翠的家里去看看!”
说走就走,李瑶完全没有发现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她已经开始用我们这个词了。
凤苍愉悦的勾了勾唇角,上前掐住李瑶的腰直接从窗户上飞身出去,夜色里两人起落间很快便到了蕊儿家。
“现在是那个准女婿张发在照顾蕊儿的母亲。”凤苍解释:“已经接到家里来了。”
蕊儿的家里的确没有了灯火,隔壁那个张发家还能看见隐约的灯火。里面似乎传来说话声,李瑶看见一个男子端着水盆出来倒水,然后便又进去了。
挺不错的小伙子嘛!
“指不定就是他杀的。”李瑶忽而笑道。
凤苍微挑眉梢,“为何?”
“猜的。”说完便向另一个人的家里走去。蕊儿的案发现场挺简单,她以前也抽空去了一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凤苍,继续道:“不是都说,排除所有不可能,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凶吗?”
两人漫步般的走着去了小翠的家,家里的老父亲现由官府派人照顾,看见李瑶后忙道:“李姑娘又来啦?”
“嗯,那老父亲怎么样了?”
“现在好些了,恐怕也只能动一双眼睛。”
李瑶忽而笑了,回头与凤苍道:“指不定这次就问出来了,能动眼睛的人都是厉害的人。”
凤苍失笑,“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知道杀人凶手?这人是在心儿被杀之前就病了。”
“猜的啊!”
破案是需要抽丝剥茧,但是在寻找线索之时还是需要一些机遇的。万一这个人真的知道凶手,可是死了,那么她们得需要走许多弯路。那么这个人要是能说出凶手,那么确定一个人,然后找证据就简单的多。
房间里昏暗,只有一盏煤油灯,特别是在凤苍一身雪衣进来之后这房间在对比之下就更加显垃圾了。
老头看起来足有六七十岁,满脸的褶子,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
“你醒着吗?”李瑶站在床边,垂头看着那人。
老头慢慢转动眼珠目光锁在李瑶身上,突然激动起来!
李瑶微挑眉梢,她想若不是他不能动恐怕都要扑倒她身上来了。不过这是好事,说明这个老头的确知道些事情。她也回头看向凤苍苦笑道:“他要是早点好起来,估计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
“你说的,有时候是靠机遇的。”
李瑶撇了撇嘴,回头说:“你要是知道凶手是谁就眨两下眼睛。”
话音刚落,那老头便眨眼两下!
李瑶舒了一口气,想高兴,但是也感觉有些苦涩,“这真该让惜泽那孩子来看看,他为了这案子晚上睡觉都梦着呢!”
“主要是学习,本王想这也是你的意思。”
李瑶不置可否,继续问:“我说名字,要是凶手你就眨眼两下,要是不是你就眨眼一下。”
“钱有。”
老头眨眼一下。
“朝铎。”
李瑶心底其实也是有些紧张,却见老头眨眼一下,突然又眨眼两下!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凶手,又是凶手?
“帮凶?要是你眨眼一下。”
老头很快给了结论,确定朝铎是帮凶。
两人出了小翠家往皇宫走去,今晚的收获很大,至少知道不只是一个凶手,主凶还未浮上水面,拿到底是谁呢?
“睡不着了啊!”李瑶仰天大叫,埋怨凤苍:“都怨你,非要弄个什么案子,你知道案子破不了我心里抓心挠肝的吗!”
“是本王的错。”
“认错那么干脆,让我怎么追究?”李瑶鄙视的看了一眼凤苍突然拐了个弯向京兆尹的牢房去了,却未发现凤苍因为她的那句话而微微楞神。
“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是胜利的光彩。
现在李瑶可以确定,就算朝铎不是四个人的凶手,但是也一定杀过其中的两个人。所以,本想明天再说的想法瞬间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近一步的真相!
京兆尹的牢房环境的确不是太好,凤苍在往这边走的时候那边已经迅速的收拾了,可是李瑶进去的时候还是闻到了一股子别扭的味道,不禁微微蹙眉。
因为太子亲自查案的原因,朝铎有幸分到了一个单间,此刻见到李瑶来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底下了。
李瑶淡淡看着他,心底暗暗叹息这也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啊,如何就做了杀人的事情?不过看他那神色似乎早就知道被抓一样。袒护另一个人?
李瑶微微勾唇,“我已经让人去查你所有交际的人,想必很快就能锁定另一个人。”
朝铎指尖一颤,再次抬头看向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