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明亮的光线,我弯腰看向床下,顷刻之间愣住了。
陈旧的瓦罐消失了,睡床下面一无所有。
为什么瓦罐会消失?
这个瓦罐至关重要,里面装着离体的魂魄,无疑于决定着我的生死,不料当前消失无踪,肯定让我心慌意乱。
这一时刻我像傻瓜,呆若木鸡蹲在床前,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不要一直蹲着,站起身来说话。”见我纹丝不动蹲在床边,杜怡萱开口提醒一声。
我还是一动不动,傻乎乎的盯住床下,一颗心脏砰砰乱跳。
“陈果!你听见没有?”杜怡萱握住我的手臂,想要用力将我拉起来。
我的内心很不平静,压根不管是谁拉我,下意识的胡乱挣扎,忽然挣脱柔软的手掌,因为用力过猛反向倒下,很不雅观坐在地上。
“果哥!”以为我和杜怡萱斗气,晾衣竿急忙上前,准备把我扶起来。
“不要碰我!”我的话声很低沉,语气又是冷冰冰的,无意中透出一种威慑,顿时逼退晾衣竿。
认识到情况发生变故,杜怡萱连忙弯腰蹲下,屏气凝神看向床下,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你的瓦罐呢?”
受到杜怡萱的影响,晾衣竿和曾咏蹲下身子,发现床下空空如也,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
房里恢复空前的宁静,静得只有沉重的喘息。
这是我嘴鼻发出的喘息,不仅证明我很害怕,并且证明我还活着。
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还能勉强活着,相信就有办法解决。
在这极度绝望的时刻,我的耳旁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决不言败的声音。
“请你们认真分析一下,为什么瓦罐会消失?”我紧紧皱着两条浓眉,起身坐在电脑桌跟前,干脆利落杀入主题。
杜怡萱挺身而起,马上打听相关情况:“你最后看到瓦罐是什么时候?”
“吃过午饭以后!”
对我这个倒霉蛋而言,陈旧的瓦罐特别重要,毫不亚于我的性命,自从将它带回房间,每天我会查看几次,确定它在睡床下面,这才不会提心吊胆。
今天吃过午饭,我无精打采进入房间,首先查看床下的瓦罐,见它依然放在原位,心安理得爬上睡床。
截至目前为止,过去不足十个钟头,床下的瓦罐消失了,想必期间发生某些变故。
“从你最后一次见到瓦罐,差不多过去十个钟头,这段时间肯定出现怪事了。”杜怡萱坐在床边,猜测又有怪事发生。
曾咏轻咳两声,说出一句公道话:“在没弄清真相以前,暂时不要妄下结论。”
“之所以瓦罐会消失,主要存在两种可能,要么魂魄将它带走,要么活人将它偷走。”
“魂魄会带走瓦罐吗?”杜怡萱明显又犯傻了,忘记刚才见过我的魂魄。
“既然我的魂魄变成人形,能够救起田女士的小狗,很有可能带走床下的瓦罐。”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曾咏和我同一阵线,即刻投出支持票。
晾衣竿并不认同我的观点,若有所思的说道:“站在我的角度看来,魂魄不能带走瓦罐,就算能够将它带走,却也无法打开红布。”
“你的意思是活人偷走瓦罐,由于某些原因打开红布,从而放出里面的魂魄。”杜怡萱的智商恢复正常,算是补充晾衣竿的意思。
晾衣竿点了点头。
“如果是人偷走瓦罐,又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面对曾咏的猜疑,晾衣竿张嘴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正是一点到两点之间。”
仔细分析晾衣竿的话,确实找不到任何矛盾点。
今天吃过午饭,不到一点我就回房,因为太过疲劳的缘故,很快进入沉沉梦乡,即便有人潜入房间,也不容易将我惊醒,可以从容的带走瓦罐。
无论这人出于哪种原因,一旦带走陈旧的瓦罐,就有可能将它打开,继而放出里面的魂魄。
结合实际情况分析,这人偷走瓦罐以后,没隔多久就已打开红布,促使魂魄逃之夭夭,随后靠近外面的河流,化成人形救起小狗。
“现在应该怎么办?”杜怡萱喜欢解答问题,同样喜欢提出问题。
“不管瓦罐怎么消失的,反正它会经过房门,一旦位于走廊上面,必定会被摄像机拍到。”
“你又想观看监控录像?”杜怡萱的话声变得尖锐,显然就是比较担忧。
杜怡萱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我们多次进入监控室,早就让蔡玉元产生反感,想要心安理得观看监控录像,免不了会面对异样的目光。
我不在乎异样的目光,只是在乎珍贵的生命,无意中看见沉默的曾咏,忽然有种事半功倍的感觉:“只要咏姐进入监控室,轻易就能调出监控录像。”
“马上去监控室!”曾咏起身拍拍屁股,催促大家离开房间。
殡仪馆的监控室。
目送两名保安走出房门,我们四人围坐一起,毫不犹豫调出监控录像。
最近一段时间,屡次进入监控室,每当调出监控录像,内容都与想象的情况相反,现在见到清晰的画面,我又变得非常担心。
千万不能出现怪事,否则我就真的没命了。
我默默的祈祷上苍,希望不要再被命运捉弄,不知不觉掌心渗出细汗,却又分毫不敢疏忽大意,只好直勾勾盯住清晰的屏幕。
监控录像显示,今天下午一点钟,广大同事进入宿舍楼过后,有个奇怪的家伙出现了,穿着打扮引起我们注意。
这人头戴一顶灰色鸭舌帽,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下身穿条灰色休闲长裤,脚上穿双黑色帆布鞋子,鬼鬼祟祟爬上三楼,径直走向角落的房间。
因为这人有所准备,摄像机没有拍到他的脸庞,然而从他的体形看来,和我没有多大区别,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有可能认为是我。
这人从容的打开房门,顺其自然进入房间,仅仅过了几十秒钟,再次出现在走廊上面。
这人潜入房间以前,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当他离开房间以后,手中提着一个黑色胶袋,根据不大明显的轮廓判断,里面应该有个小小的瓦罐。
正是装着魂魄的瓦罐!
自从这人跨出房门,始终都是垂下脑袋,借助鸭舌帽挡住脸庞,不慌不忙往前走去,最后沿着楼道离开了。
从另外一段监控视频分析,虽然这人走出宿舍楼,但是没有走出殡仪馆,可能躲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偷偷打开瓦罐上面的红布。
“原来不是魂魄带走瓦罐!”等到曾咏关掉视频,杜怡萱忍不住感慨一句,用钦佩的眼神望着晾衣竿。
晾衣竿乐呵呵的笑了笑,视线投落我的脸上:“你是怎么想的?”
“偷走瓦罐那个家伙,体形和我一模一样。”
就在不久以前,有辆灵车发生车祸,经过警方初步调查,借用监控录像锁定嫌疑犯,我还记得他的外貌特征。
这人头戴一顶灰色鸭舌帽,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下身穿条灰色休闲长裤,脚上穿双黑色帆布鞋子。
曾经制造车祸的家伙,竟在白日青光再次现身,并且偷走我的瓦罐。
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个混蛋不是偷走瓦罐,而是偷走我的魂魄。
“看来真的有人陷害你!”曾咏叹了口气,像在埋怨自己,没有管好员工。
我拍了拍曾咏的手臂,算是送出无声的安慰:“你们觉得这人是谁?”
“无论这个混蛋是谁,反正就是殡仪馆的员工,最好竭尽全力揪他出来,免得他往后继续害人。”苏永乐按响手指的关节,像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曾咏碰了碰杜怡萱,暗示她不要虚张声势,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当务之急该以大事为重,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曾咏所谓的大事,正是瓦罐被盗一事,毕竟里面装着魂魄,完全决定着我的生死。
话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然而在这特殊时刻,我的命运却在徐子甲手里,想必只有他能扭转乾坤,帮我找回逃走的魂魄。
“千万不要想得太多,我陪你去见徐大爷。”不管是在任何时候,杜怡萱都会关心我。
目前我是胆战心惊,生怕突然丢掉性命,但是要我趁夜走路,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七月十五那天夜里,我多次碰到灵异事件,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并向上苍立下誓言,若非必要决不晚上出门,毕竟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
我已弄丢两魂四魄,再也经不住鬼怪折腾:“现在已经比较晚了,明天再去见徐大爷。”
“你的魂魄被人偷了!难道一点都不着急?”杜怡萱的确比我着急,只差没有流下眼泪。
“正是因为魂魄被人偷走,我还剩下一魂三魄,所以不敢冒险走夜路。”
三个朋友对视一眼,随即又在摇头叹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尽管放心,我暂时死不了,还要看看他的下场。”
我不能看见自己的脸庞,不过知道眼神很恐怖,简直像要喷出烈火,焚毁偷走魂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