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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堕入黑渊

此刻,硝青见莪术并不认识她,于是不敢轻易乱动。她幻想了一下自己意气风发带领满山大盗作战的样子,脑海不禁跑出壮烈被俘的凄惨模样。“不行,不行,能屈能伸才是好山贼。”硝青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实际上是软磨硬泡,拿到了与莪家的和平协议。回过头,满山的山贼面色艰难的欢送她去城中签订合同,但是硝青觉得他们的样子,更像是欢送她上刑场。

路途有些遥远,莪术与她同坐一辆车,硝青颠到想吐,面色为难。莪术总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她,看上去像是旧相识。

硝青在车上昏睡过去,醒来已经到了傍晚。

“哇,资本就是资本……”硝青下车站在巨大的都督府前背着手感叹。“姑娘不如先去把衣服换一下,我们再做商谈。”莪术站在门口侧身安排,硝青一惊,自己的男装原来这般不靠谱。于是,她索性跟着仆人前去换装。夜色慢慢爬上来,正厅里极尽喧闹,不断有豪车驶过来,硝青悄悄打听,仆人告诉她这是由于安少帅前来拜访,自家督爷安排了盛大的接待宴会。硝青蛮喜欢这个带路丫头的,因为她超级八卦,一路上讲了不少事,够她了解背景的了。

此时天下三分,安家为三雄之首,莪术家势力略单薄,于是她的父亲有意让两家联姻,以此自保,但是莪术并不喜欢,就在安少帅来拜访时特意远逃剿匪,无奈碰上了业余山贼硝青,只能回府签合同。硝青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丫头唏嘘感叹,全然忘却了要去换衣。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走廊尽头正是宴会的后门,硝青极力想弄清楚此刻情况,于是低头思考。出神间,后门突然被踢开,一个穿着超短紧身红旗袍的美艳女子顺势被甩出来。“就这种货色,也想脏了少帅?”一群穿着军服的士兵团团围住门口,里面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神色极其嫌弃的对女子咒骂。那女子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硝青都觉得大地都颤了一下,光是想想都觉得脸疼。女子咳了一口血,又挣扎着准备爬起,中年男子忽然上去踩住她的头:“快滚,要不然要了你的命。”转身有对排排士兵说:“各位官爷消消气,这是随便溜进来的,是我等照顾不周,照顾不周,还请少帅息怒。”

“周管家不必自责,毕竟家猫难拿野耗子。”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慵懒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士兵纷纷举枪指向管家,整装待发。

硝青并不注意,只是看那女子眼底绝望,神色很是难受,忽然就心软。于是,她跑上拉住管家去:“慢着,慢着,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人,何必那么认真呐。”看似是替管家解围,实际上是拉下正踩着女子的管家,漫不经心的递给女子一块擦伤手帕。硝青在心里盘算要怎样为女子争取起身逃跑的机会,就在那时,士兵门忽然主动退后,在门中间慢慢走出来一个绝色之人,一身军装又硬气无敌。

硝青抬头看清来人脸之后,那个暴脾气忽然起来,她拽着管家的手猛的松开,怒气冲冲的朝那人走去。那人脸色稍微惊讶着呆滞,旁边士兵纷纷掉转枪口指向硝青。

“安歌,你这头大蠢猪,学什么不好,非挑不好的学,爸爸我今天非得要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硝青一手捏着安歌俊脸一手揪起他耳朵,顷刻间,四周围观群众惊到呆住。

“少帅。”软嫩轻柔的女孩声音响起,硝青透过拧着安歌耳朵的手指缝里看过去,一个身着粉色短款晚礼服的白皙美丽女子缓缓走过来,气质高贵。“啊,你,你这泼人,在做什么呢!”女子怀揣温柔庄重典雅气质,实在看不惯硝青此刻与她心爱少帅的粗俗鄙陋画面,于是惊叫起来。

“所以,没有人把这不明物体拉走吗?”安歌眼底冷漠,甚至脸上充满嫌弃,语调不带任何感情。硝青皱眉,看向此刻的安歌,他眯着眼睛打量自己,更像是一碰都不想碰自己。硝青忽然想到,这可能是某一世,失忆的安歌。

硝青心脏疯狂跳动。

忽然涌上一批人要押走硝青,她挣扎的奋力看向安歌。安歌只是默默走到那粉衣女子前,面带温柔的笑意:“卢小姐,要是没别的事,安某就继续进去参加宴会了。”硝青看安歌那个笑,想想刚才对自己冷若冰霜的脸就越发来气。“少帅,我是想来说,我听到父亲给我安排的婚事了。我的意思是全凭少帅做主。”那女子分明也想嫁给安歌,只是安歌先被邀请到了莪府,她再也顾不得那些大小姐的矜持,索性先入为主。

嘭。

硝青从后面猛的踹一脚安歌:“我说,我刚才还没讲完呢,放开我。”安歌笑容褪去,恢复冰冷面容,硝青对上他那肃杀的眼神一瞬间心脏颤抖一下。

“他不同意,你先走吧,我俩有道理要讲。”硝青对着那女孩替安歌回答,然后慌忙傲娇扬脸瞪过安歌去。怕什么,反正自己肩上有他印记,他俩目前生死与共。硝青这样想着忽然心下一惊,是不是后来每次安歌拼命救自己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与自己生死相通。

“你是谁,为何这样放肆,少帅,你看呐!”女孩扭捏撒娇耍赖,硝青看着浑身都不得劲。安歌倒是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略微侧身看看硝青,侧颜在巨大灯光映照下过分优秀。

“我,是他姘头。”硝青极烦躁的朝着粉衣女子说到,那女子大吃一惊慌乱的看看硝青又看看安歌,安歌桃花眼微勾,右侧抿出深深酒窝,也不急着反驳。这时硝青才记起自己男装未换,于是挣开士兵,拍拍胸膛:“我是他情夫。”

空气冷到凝固。

“不好意思,卢小姐。”安歌脸色微红,低声朝着卢小姐安慰:“我的确有这龙阳之好。”

卢小姐又羞又气,跺着脚离开:“气死我了,我堂堂古董世家之千金还比不上一个男人!”

“硝青,你在做什么?”

莪术来的是时候,在安歌论治硝青之前把她抢回。安歌看看硝青,桃花眼忽然闪着光芒,似笑非笑着进入宴会场。

宴会场里,粉衣卢小姐在宴会场里横行霸道。

“她是谁?”台下,硝青啃着水果盘发问。

“卢茶。”旁边,莪术品着葡萄酒幽幽回答。

“绿茶。”硝青举杯。

“婊气。”莪术碰过去。

两人相对一笑,像多年老友般相处舒服。

硝青记得那日是十二号,于是怀疑自己此番是来引渡,但是之前每次引渡都是看客,从未这般入内插手过,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失眠一夜后突然想到:之前玉镯被嵬嵐抢走沾了邪气,又落到安歌手里做了休整,难道如今升了级?

秋日风景叠黄染红,天空高远雁南飞。

莪术心事重重,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处理军务,目前还搞砸了。此刻忧伤的除了她,还有硝青。老人常说,天上没有绝对的馅饼掉。这话果然是对的,原来当时一统山头根本不是运气,而是有人暗中盘算,因为那落粪坑山大王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他在两队山贼交战之际作此运作,只是为了自己称王,无奈跑出了硝青挡道,于是,索性让硝青称王后引导她前去说和抚慰住莪家军,又暗地里养兵准备反叛。硝青被带走了以后,他迅速叛变称王。

好找莪术相信硝青,不然自己此时绝对成了炮灰。

硝青很忧伤。

莪术被喊去训话,豪华空旷书房里,老爷子厉声训斥着她,莪术并不辨别,因为她已经习惯。生长在这军阀之家从小就被当做男儿身来养,也没有多大矫情的性子。“我要你安稳嫁给安歌,那样的位子才能保你平安!你给我好好想想。”老爷子用力扇了莪术一巴掌,怒气久久不能平息,莪术面无表情的朝他深鞠一躬后转身离开。

大理石长廊上攀着一片蓝色满天星,这种洋气的小花是莪术从国外带回来的,那段留学的日子是最欢乐的,如今已经渐渐记不起。

嗖……

一只只暗箭飞来,莪术侧身躲避,远处躲避的蒙面人像是急了,翻身而出拿匕首刺过去。嘭,一个药箱被扔过来砸像蒙面人,身穿医师服的帅气高挑男子飞身朝蒙面人踢来,贼人受到惊吓忽然变转方向朝他刺过去。

“啊!”莪术见到大片血液涌出忽然喊出来,那白色制服上染了血迹越发显眼。莪术慌乱去扶那男子时,府内护卫陆续赶来制服了那蒙面人。莪术顾不上审讯,前去查看救她男子的伤势。

“绷带在药箱里。”男子神色镇定,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默默安排莪术,缓解她的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莪术再英气也终归是个小女孩,看到这样血流不止的场面有些不忍心。

“衣服,衣服。”莪术越想快些止血反而越慌乱,无力的撕扯男子的衣服企图找到胸膛上的伤口。男子表情略显无奈:“那个,小姐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干净我吗?”

莪术一下就憋的脸通红,撕扯男子衣服的两手尴尬呆住。“扶起我来。”男子缓缓开口,莪术低头照做。日光下,女孩短发俏丽,男子挺拔帅气。男子半靠在莪术身上缓慢前行,两人有着完美的身高差,一时间,俊男美女看呆众人。

“在下誊西。”

莪术看着男子白皙刚毅的侧脸,又缓缓低头:“莪术。”

天阴了几日终于又打晴,硝青端着一盘糕点蹲在鱼池旁边吃边体味秋意,当然后面那个意境她当然没有,只不过是想吃甜糕点了而已。

“你生病了,需要吃药。”莪术从身后冒出,夺走硝青手里的芙蓉糕。

“我没病呀。”硝青被一口糕噎住,猛咳几下。

“快快快,你看你都咳嗽了。”莪术匆忙拉住硝青朝外走去,门口管家及时拦住:“小姐,最近太不安稳,你还是不要乱走动了。”莪术皱着眉忽然推一把硝青:“管家,硝小姐实在病重,你也知道她现在是重要犯人,我带她去看看医生就速回。”

“可是,小姐,不用您亲自……”管家还未说完,莪术就猛的拧一下硝青。硝青疼到瞪眼,马上就顺势摔在地上:“我的天呐,我们家有纯氏属外胡旋扯转遗传病呐,咳咳咳……我要命丧此地了,莪术救我救我。”硝青看惯了现代戏的剧码,一时间照着那种大花的表演方式捂着肚子猛咳。莪术紧紧憋着笑:纯氏属外胡旋扯转遗传病?去掉每个双数位置的字可不就是纯属瞎扯嘛!这个死丫头。

硝青鬼哭狼嚎间就要扑向管家,管家吓的连连后退,再三嘱咐莪术要注意安全。

门外枣树熟了高高挂着很有看头,柿子红到诱人,硝青眼睛挪不开。黑色老式车缓缓停在一家私人医院前,莪术深呼吸后拎着硝青进去,穿过条条交叉走廊,硝青被消毒水的味道熏到头疼。莪术只是有些紧张,神色是从来未有过的扭捏。等见到誊西以后,硝青彻底明白,莪术那丫头到底在别扭什么。

“莪小姐有何不妥?”誊西正在写病历单,看到莪术进门淡淡扫一眼又低下头。此刻他背靠着床,白大褂下略露出白色干净衬衣,刚毅帅气的脸上不做过多表情,硝青忽然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

“都妥。”莪术仓促开口。

“那出去换下一位病人吧。”誊西停直脊背,修长手指握笔有力,字迹工整,不像一般的医生字体。

“有病!”硝青猝不及防的喊到:“我有,我有。”誊西靠住椅子,两手抱于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莪术:“不知莪小姐这位朋友是何缘故?”莪术忽然红脸,仓促着往后挪脚,硝青看着心里那叫一个急。于是不自觉喊到:“不知何故,所以来了医院。这样吧,我先去验个血啦,测个视力啦,哦,对,我近视到很严重了,得测测,得治治。”硝青又转身对着莪术:“你就在这等我啊,我马上回来,哪也不许去啊,要不然我找不到你。”硝青特意咬重那个“在这等我”,对着莪术表情夸张,而后又一溜烟跑走。

“你这朋友还真有趣,来医院测视力?”誊西起身,长腿微跨三两步就来到莪术身前。莪术只是低着头把玩袖口,不敢抬头看誊西。良久后小声嘟囔:“你的伤口好多了吗?”

誊西点根烟,慢慢靠墙,莪术这才想起他刚才行动一会便要依靠一会休息,于是心里明了:那伤必定有些严重。誊西只是看着她,然后猛拍自己胸膛:“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莪术有些不欢喜,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先生不可。”

“哎哎哎,漂亮的护士小姐姐,你们辛苦了,来,吃点瓜子歇歇。”硝青很自然的跟护士们嗑起瓜子来,顺便从她们的口中打听打听那个誊西。毕竟八卦是女孩子们拉进距离的桥梁,谈论帅哥就是这桥梁上的顶级快速通道。“这誊医生可是整个医院的宝藏级人物呐,你别看他平日那样低调内敛,其实是誊氏少爷,真是又帅又完美。”护士小姐姐一边羡慕着犯花痴一边手里拿笔写记录单。

“誊医生,小少爷,又出事了。”门忽然被推开,莪术松开拉着誊西衣袖的手,反身整理衣衫。一个中年男子面色紧张的冲进来对着誊西说到:“少爷,小少爷旧疾复发了!”誊西原本平静冷俊的脸忽然紧张起来,跟着男子慌乱跑出去,莪术顺着追赶出去。

医院门前巨大紫藤萝缠缠绕绕,茂盛异常。一个三四岁样子的小男孩艰难的半蹲在地上,脸上是这个岁数难有的成熟。莪术看着那孩子可爱又白皙的小帅脸,不禁眉头一皱,因为那孩子身上竟然不断出现紫色淤青。

“誊元。元儿。”誊西大步跨过空地,从楼梯上翻身而下,就箭步飞奔到那个小小孩子身旁。

“爹爹。”小白团子软糯开口,誊西眉头几乎皱断。莪术也跟着跑到前来,誊西脱下白大褂铺下示意莪术将他抱到衣服上,莪术慌忙又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他。

“少爷……”下一秒出现的情况让中年男子惊声呼喊誊西,莪术自己也愣住。因为那孩子裸露着的充满淤青的小胳膊在被她抱起时,忽然恢复原本藕白嫩色。誊西惊讶的看着莪术,就是那一瞬间,小奶白糯米团子忽然楠楠开口:“娘亲。”

莪术愣住片刻又紧紧抱住了怀里那个小小的人,瞬间,元儿身上就全部复原,趴在她身前睡着了。“这是元儿打小落下的怪病,会时不时身上充满淤青,异常疼痛。”誊西摸摸莪术怀里的小团子,皱着眉心疼的解释,有突然顿了顿:“这怪病,自打她娘亲去世以后才开始的。”莪术忽然很心疼,只是分不清是对怀里睡颜安详的小可怜还是对此刻脸色忧伤的誊西。

小奶团子紧紧拽着莪术片刻不松手,莪术没了法子,于是陪着他们爷俩回了家。

当然,此刻并没有任何人想起,八卦会结束后此刻独自蹲在走廊尽头嗑瓜子的硝青,以至于后来硝青每每提起嗑瓜子都带了些许气愤。

到达誊家时,管家早已准备妥当,连饭菜都是打听的莪术最喜欢的口味。她吃不下索性就一直抱着那个奶团子,小孩刚刚真的是累极了疼坏了,此刻睡得很甜。

“张嘴。”誊西看莪术抱孩子抱的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端起粥喂她。“我不饿。”莪术尴尬摆手。“如果饿坏了你,我儿子的救命药就没了。”誊西慢慢吹吹粥后递到莪术嘴旁,莪术才缓缓张口,这样近距离看誊西的眼睛,黑亮深邃透着书卷气又自带让人心安的感觉,很是舒服。

月高高悬。

夜风有些凉。

硝青觉得靠着墙打个喷嚏忽然醒来,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莪小姐走了?”

硝青裹裹衣衫,一脸沧桑。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得了夫婿忘了姐妹。

夜再深几分。

而另一边,巨大豪华软床上,莪术握着奶团子的手安静躺着,誊西走过来替她们盖好被子。“今天,谢谢你。”誊西忽然开口,背着光难辨神情,这种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事太过玄幻,但是此刻看见孩子安静睡颜可爱无敌,索性再不去计较那么多。“你也救我一次,这样扯平。”莪术笑着回答。誊西道过晚安忽然起身要离开,莪术猛然喊住他。“誊西,你也留下来吧!”莪术忽然自觉这话不妥于是又补充到:“我怕我太过危险,会引了坏人来,你在这也有个照应。”誊西思考良久忽然点点头,于是坐在床旁边圆桌上批看文件。莪术撇撇嘴忽然对他强硬的命令到:“上床,躺在元儿身旁,这样他才有安全感。”誊西本来还想稍作挣扎,但是莪术忽然起身拉他到床上躺下,一时间,屋内有种三口之家团圆合聚的氛围。

白团子躺在两人中间,小小的脑袋靠着莪术肚子附近,于是莪术侧身刚好望见看向元儿的誊西,眉眼实在太过温柔,莪术想着这样温柔又帅气的父亲真是让人挪不开眼,可惜了那故去的旧人。誊西忽然抬头看向莪术的眼睛,语调过分轻柔:“早些睡,这孩子睡觉安稳,从不闹人。”莪术突然开口:“我睡前是要听故事的。”誊西眉眼带笑,神色无奈又宠溺,于是拿起床边元儿的故事书,一字一字细细读给莪术听,莪术听着那低沉又有魅力的声音心底很是安稳,于是不自觉睡着。莪术睡觉很不安稳,一个狂乱转头马上就要磕到桌角上,誊西无奈的笑着用手护住她的头,只是不敢再有挪动,于是索性保持这个姿势也躺下来。誊西侧脸仔仔细细端详这个曾在都督府见过无数次的女孩子,每次她都站在床边温柔的弹钢琴,帅气短发很有气质。他每次经过听到那美妙琴音,总是默默驻足,站在她看不见的底下,在旧文件纸反面上随手为她图一张素描。

这半边天空,连星星们都在温柔的互相打招呼。

另一边天空,月高高挂着等着看好戏一出。

“不是,这破地方,连个导航都没有,咋连个人贩子都没有呢?好歹来个人贩子我问问路啊,跟我搭话也成,实在要憋死了。”硝青打算在深夜里徒步回莪府,无奈不认识路,此刻蹲在路边鬼哭狼嚎。

“什么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忽然一队士兵携枪有秩序的慢跑而来,硝青脊背发凉。士兵身后一辆豪华黑车缓慢驶来,原来士兵正在为那辆车开道,硝青翻个白眼,车门忽然打开。

“呦,大晚上的,情夫这是打算投河唱一出苦肉计吗?”安歌长腿跨出踩到地面,伸手漫不经心的摘下皮手套后朝着硝青勾笑说到。硝青径自走到安歌身旁,默默拉开车门,拽着安歌坐进去。只要安歌在,她就异常安心。莫名黑暗里,硝青淡淡开口:“走吧,姘头。私奔吧。”

月偏西。

安歌下车时,怀里抱着熟睡的硝青。

管家大叔前来迎接,月色也难掩他惊讶之意。自家少帅自从任职以来,手腕铁血,雷厉风行,只用一年时间就成为各大军阀之首。只是并不近女色,换句话说,只是没有时间和兴趣。他还一直担心自己少帅是不是喜欢男人,如今看到这一幕,眉开眼笑,异常热情。

安歌下一秒淡淡开口:“关进牢里。”

管家大叔石化,在心里那叫一个急:自家这个臭小子,这样还怎么追女孩子,怎么能讨女孩子欢心?

天色渐渐打开,临近清晨的那种清爽感扑面而来。

莪术醒来时,元儿那个奶团子正趴着轻轻为她整理头发,软鼓鼓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天真的眨着,长长睫毛下漏过阳光,一瞬间就萌化了莪术。誊西睡觉极浅,感觉到身边人动,立刻也醒来。奶团子忽然软糯开口:“谢谢娘亲。”白皙小脸一笑,莪术瞬间心空,伸手摸摸他的头:“元儿真乖。”誊西起身检查元儿身上,奇迹般的,竟再无伤口。元儿忽然爬起身,对着誊西认真的说:“爹爹也应该谢谢娘亲,每次爹爹感谢元儿的时候都会亲亲元儿,那现在也这样亲亲娘亲吧。”元儿说话间像是大孩子的模样,神情认真又仔细,说完又眨着眼睛天真的看向誊西。

誊西脸色微红,目光闪躲,对着元儿解释:“元儿,并不是所有的奖励都要亲亲。”小奶团子皱眉认真思考,脸色忽然沉下来:“爹爹亲亲元儿是因为元儿是爹爹最宝贝的人,爹爹不亲亲娘亲那娘亲就是不重要喽?”奶团子生气的质问誊西后猛的扑进莪术怀里,瞪着眼睛看着誊西,一副让人伤脑筋的模样很是忧愁。誊西耳朵都憋红,往日冰冷绅士模样一去不返,如今支支吾吾的模样倒是可爱。莪术也跟着质问:“那就是不重要喽?”誊西低着头,眉眼里都是温柔:“不是,不是不重要。不过,元儿,你怎么随便喊人做娘亲呢?”

奶团子的大眼睛提溜提溜的转转,抓着誊西的手放在莪术的手上,很是傲娇的说到:“我就要她做娘亲。”

莪术脸色绯红,又把元儿往怀里抱了抱,这个小人精浑身软软的,像是抱了个好看的娃娃,莪术刚要哄着元儿看窗外转移他的注意力。

忽然间,誊西用手捂住小奶团子的眼睛,附身轻轻的朝莪术吻过来,他身上有淡淡药香味,闻了清爽又安心。小奶团子在莪术怀里一动不动,只是自己又捂眼,一个劲偷笑。

莪术记起硝青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按道理来说,要放弃拯救了。

“巧克力,甜甜圈,珍珠奶茶,方便面……”硝青躺在牢里,对着天花板上默数。

“押出来。”一队士兵举枪忽然对着牢头发出指令,门立刻被打开,硝青像只瘦弱小鸡被他们粗鲁提走。

“我说,你们有枪了不起吗?放开,我会走。”硝青暴怒着挣扎。

十支枪忽然对准硝青。

“哈哈,我开玩笑的,天干物燥,需要玩笑嘛!那么认真干什么?”硝青为着性命着想,打算一怂到底:“你们,有枪,了不起。”

“你是从山上下来的?”

安歌一边系起衬衣扣子一边背对硝青发问,只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回答。于是他转过身,低头看向沙发另一边,硝青此刻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在一旁逗弄他养的宠物。

“哈哈哈,小王八,你长得真别致,以后啊,你就叫安歌了。”硝青嬉笑间未曾注意安歌面色阴沉的站到她身后,拎起她的后衣领反身拖着她往前走。

“我问,你也是那山上小贼?”安歌忽然松手,转过身又从前面拉着硝青衣领拎到眼前质问,桃花眼危险眯着,下颌角轮廓流畅完美。硝青皱眉试图推开安歌:“不是小贼,我是山大王。”安歌修长手指只是松了又进紧,硝青就牢牢定住无法动弹。“哦?被赶下山的山大王?”安歌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此刻只是由着性子逗她。

“安歌!”硝青恼怒瞪他,相处之间过于放肆,所以安歌突然觉得与她像是相识已久。

秋意转瞬即逝。

莪术只是在誊府赖了几日就传来山贼作乱的消息,打破这难得宁静的日子。她硬着头皮回府复命,打算亲自披挂上阵消剿山贼。

木质阁楼尽头,跪满了一地丫头婆子,挤着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莪术听见屋内东西撞击的刺耳声音,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自家老爷子的躁郁症又犯了。

“丢人,丢人呐!”

嘭,莪术进门时,一盏白玉茶杯摔过来结结实实撞到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查看,老爷子扬起棍子就朝她砸过来。“败家丫头,丧我一世英名,让你安静嫁人你偏不听,是要气死我吗?”莪术忍痛皱眉:“对不起,父亲。我自己闯下的货我自己会解决。”嘭,茶壶也飞过来直直撞到莪术下巴,她疼的喊出声来却未敢乱动。老爷子气到手抖,摇着头怒吼:“你跟你那个有病的娘一样,真是古怪!老李,把小姐带下去,准备让她安心嫁人。”

房间门窗都被锁死,莪术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被打到的地方发青转紫,这时有些发肿。天色黑下来,莪术没有力气站起来开灯,于是慢慢把头埋在胳膊里缓解疼痛。骂她可以,但是骂娘亲的的话,自己会疯掉。

屋里实在太黑了,莪术有些冷又很怕。

砰砰砰……

莪术迷糊间梦到敲击声,于是挣扎着清醒神智。咚咚咚……声音逐渐变大。莪术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梦,于是她艰难抬头,稀松星光下,一个奶白团子慢慢拍着窗户,由于太过吃力,脸上显示焦急的模样。莪术猛然起身,走向外围封着几根木条的窗户。莪术打开窗,木条之间有些许空隙,元儿仰着小脸朝她笑,又奶又乖。一时间,莪术忘掉伤痛。

“娘亲,我好想你。”莪术小心翼翼护着奶团子攀过缝隙,又往前一步牢牢伸手接住,把他抱在怀里。“我也很想元儿。”奶团子在莪术怀里蹭蹭不小心就推搡到伤口,莪术吃痛低声轻哼。元儿很是担心,圆鼓鼓的小脸上气愤不已:“那些坏人打娘亲了吗?没关系,爹爹一会就来救娘亲。”莪术这才得空想起他们来的蹊跷,于是着急的问元儿:“你们怎么来啦?”元儿轻轻吹吹莪术伤口,头也不抬的就说:“是有人让我们来救娘亲的,虽然爹爹没看清那个黑衣蒙面哥哥是谁,但元儿还是谢谢他,他人真好……”

莪术再也没听下去,只是内心咯噔一下,预感到风雨将来。

“来人呐,来人呐……”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吵吵嚷嚷,喧闹不止,莪术静静听着,那声音的尽头像是父亲书房。于是,她立刻反应过来,想要送走元儿。忽然间,门被踹开,管家带着一队士兵闯进来:“小姐,您竟然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老朽,老朽痛心呐!老爷,老爷,我对不起你您!”管家说着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一批记者忽然从他身后跑出来,对着抱着元儿的莪术疯狂拍照。老式照相机的闪光灯过分耀眼,莪术护住元儿对着管家厉声喝问:“卢管家,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卢管家并不回答,只是慢慢转过身,对着记者痛哭:“诸位,我们家老爷被小姐的奸夫谋杀了,今日特请诸位前来公证,你们看,她怀里的就是那奸夫的孩子!”管家说着趴倒在地,一边感叹老爷的恩德一边痛诉誊西的罪行,像极了要殉葬的忠实奴仆,但是只言不行动。莪术想要拉住他质问,于是起身向前,还未开口就被士兵压住,动弹不得。于是,卢管家顺势拎起元儿:“这孽畜,也一并跟你那丧心病狂的父亲入狱吧!”

“卢真,你放开他,你这个狗东西竟然也敢管主子的事,大家不要被他片面之词误解,那有管家囚禁小姐的,大家冷静想想啊!”莪术拼命挣扎着想要救回元儿,奈何管家听她越说越明白,忽然气愤扇了她一巴掌。

“您醒醒吧,老爷已经归西了。”卢管家此刻背对记者,只有莪术看见他眼底兴奋的光芒。就是那一刻,莪术被死死压在地上,元儿被摔在一边哭着喊她娘亲。

“不要哭,好孩子。”莪术心里很疼。

只是抬头,透过门口,看见远远被押走的誊西神色呆滞满身是血,费力的跟她比划:相信我。

新报马上就被印出来了,大街小巷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莪督军家千金私会已婚之夫被督军撞破好事后,起了杀意,串通奸夫行丧尽天良之事。

冬日渐渐打开。

硝青听说这条消息时,已经在安家赖吃赖喝了很久。安歌每日公事繁忙,她偶尔在书房默默陪他,就等到深夜在沙发上打瞌睡,这时安歌总是会抱她回房,她的小心思也都是这些了,那一刻总有岁月静好的模样。

“去哪?”安歌刚从射击场上下来,看见急着要出门的硝青忽然堵住她。

“莪术出事了,我要回去。”硝青神色间带着恳切,其实她在等安歌帮她。

“叔,带她回楼上,锁起来。”等来的却是安歌面无表情的回答。

“安歌,你太过分了。”

“不许插手,这事,不是你能解决的。”

安歌略有知晓,此事却有蹊跷,所以他不许硝青白白前去送命,毕竟,这趟浑水自己要下去玩玩,若是扯上硝青,自己恐怕难以支撑。毕竟,莪术的故事不断的告诫他,软肋不能被人知晓。

硝青被关,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想逃。

莪术被锁,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想见誊西。

阴暗潮湿的肮脏地牢里,誊西被牢牢钉在刑架上,身上的旧伤结了新痂,层层叠叠很是骇人。此刻,他原本白皙的脸庞染满黏糊黑血,越发瘦削。莪术一步一步走过来时,他微微低头看她。“莪术。”誊西开口微微唤她,身上每一块皮肤都想拥抱她,可是他做不到,他痛的快要死掉。

“誊西,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愚蠢可怜至极。”莪术冷眼开口缓缓说到,一字一句如刀子插进誊西心窝。“你不会妄想我喜欢你吧,对不起,既然是我暧昧成瘾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今天也该跟你说清楚,我要嫁的是黎家少爷,是未来的督军而不是你。”莪术眼神戏谑,慢慢走向誊西身前,对着那张沾满血迹却仍旧英朗帅气的脸残忍说到。

“莪术,你再说一遍?”誊西眼底灰暗。

“我说,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莪术说完之后,决绝冷漠的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多日之后,誊西满身伤残的回到了家,元儿随着他一起,仔细查看,小孩子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伤痕。誊西抱着元儿一个劲的道歉,眼底暗淡无光。

硝青日思夜想的逃亡计划终于有了成效,她佯装几日安静平稳,终于在安歌外出的一日成功骗取信任逃出了安府。只是迢迢千里来到莪术身旁,再次见到她以后,硝青彻底不认识了眼前那个冰冷恐怖的女子。

重新布置后挂满黑色围帐的冰冷书房里,莪术正坐在黎建腿上看城中安防图,带着淡淡笑容。硝青施计闯进去的那刻,看见这样的画面,有些心疼。

“莪术,你没事吧?”硝青失神喊出来。

“来人,把她关起来。”莪术利落短发露出细白脖颈,上面挂着一块精致蓝宝石,听说,那是她的订婚礼,有个美丽的名字:幻境之爱。她松松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语调极尽冰冷。硝青挣扎着却逃不开,只是眼底无限悲伤:“莪术,你怎么了?这一定有误会,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莪术依靠着黎间,眼底蒙上冰霜:“间哥哥,她就是原来山上的傀儡老大,虽然没有什么实际影响力,但是如若为能我们所用,一定能在剿匪场上发挥作业。”

“好。我黎家的媳妇就是能干。”黎间略微黑胖的脸只是带了笑,就像极了门前蹲着晒太阳的傻乐大黑狗。硝青被士兵脱下去的时候,挣扎着回头,却看见黎间神情的吻向莪术。于是,硝青不再挣扎。

这是这个月第二次吃牢饭,硝青对着明月怀念学校时光,一瞬间,她觉得就连早起上课都是人生最可爱的时光。

月冷起来,比人心稍暖。

日子慌乱的逃着,仿佛知晓即将到来的世纪混战也暗暗发抖。城中部署的安防军队纷纷调动到前线,黎间对剿灭山贼志在必得。他与莪术的婚期安排在剿匪之后,打算以此功绩为这桩婚事镶上金边。只是准新娘子看不出有多欢喜,只是对剿匪更加感兴趣,一同陪黎间上了山。

转眼间,隆冬消解,新叶将抽。

硝青被押解车运往前线,这期间,被不同的人员层层审讯,她虽然很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逃跑。毕竟,是在安歌手底下练过的人,硝青应对的从容不慌乱。

入山,正值傍晚。

硝青隐约察觉到这山势古怪,颇有险意,于是便装作睡觉来留神前面消息。嘭,枪声从四周包围而来。“糟了,有埋伏,快去护少爷和小姐!”一群士兵带枪跑到前面,护住主车,但包围的山贼并未现身,一个劲的在暗处攻击。一时间,莪术方开始吃力。“拿命来,狗督军,只会欺压良人。”山贼发起最终总攻,黎间命人急忙开车逃离,留下半数士兵。

“我们应战呐!”莪术歇斯底里的朝黎间怒吼,又拉着他命他回去。黎间黑着脸给了她一巴掌:“我只需要收获功名就好,谁要真打算围剿这些亡命之徒!”莪术呆滞着喃喃诉问:“你答应过我,我嫁给你,你就会围剿山贼的。”

黎间油腻脸上一脸坏笑,整整刚刚因为太过害怕而失态的神色,慢慢低声跟莪术说:“我只说会围剿,但我没答应你一定成功啊!”

枪声刺耳,硝青瞅准机会默默逃下车,趴在尸体堆旁边不敢轻易乱动。

这几日,天气暖的不像话。

誊西无心去医院,索性留在家里照顾元儿。光线透过玻璃窗,打在脸上又热又痒,誊西看书看倦了,于是回头看一眼熟睡的元儿就起身转到书房。窗外几颗松树随风飘摇,他铺开宣纸随意执笔,脑中并无构图,桌上图纸却瞬间显出莪术俊美脸旁。誊西一惊,转笔提到:梦断美人沉消息,目穿长路倚楼台。

这诗出自《暮春怀故人》,如今,又在这暮春之日提在佳人美画上,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誊西想到莪术冷漠推开他说的样子,心口就疼起来。风从窗口吹来,一地画稿纷飞。誊西只是可惜,那些绘着莪术往日的点点滴滴的素描,那样生动的画作,没来得及送给她。莪术只是告诉他,她不想再见他。那句话烙在他心里,蚕食他所有心志。

暖风也吹不尽这血场上的恩怨,硝青小心翼翼穿过树林后径直下山,说实话,她能逃脱实在侥幸,就在刚刚山贼巡逻时差点就揪到她。好在硝青反应灵敏,一个箭步藏到湖中浅水区躲避。这时上了岸,虽说春风不寒,但终究浑身湿透,有些凉意。硝青拖着疲惫身躯,加快脚步下山。

路途遥远,于是她在山下镇子上典当了头上金钗,雇了车夫进城。连夜赶车硝青困倦不堪,终于只撑不住昏昏睡去。其实不该这样的,只是最近硝青都紧绷着神经,正值此时夜色太浓,迷惑了她的大脑。硝青沉沉睡去时,车马刚刚进城,车夫回头查看硝青一眼后忽然露出凶恶目光,他并未按照原定计划前往誊西府邸,只是在空荡大街上调转车头,朝远处驶去。

嘭。

枪响一声,干净利落。

手握明晃晃匕首的黑车车夫还未来得及对硝青不利,就应声倒在血泊里,誊西并没有要他性命,只想给他长长记性,于是男子昏倒在硝青脚边。

星密布,月高悬。

誊西摇醒贪睡的硝青,神情无奈又担心,他绝对不是那种能被随意应付的人,即便莪术那样说,他也从未相信,他知道她有苦衷,他不允许她一人深陷艰难。誊西安排完家事以后,深夜一人出来寻找见过当日之景的丫鬟婆子,不料遇见有人行坏事,救完人之后才发现她是硝青。

风转凉一些,硝青迷糊醒来,看见的就是誊西帅气又白皙的脸。“誊西,发生什么了?那是怎么回事?”硝青忖度不能再去找莪术,索性盘算着从誊西这边入手,找到蛛丝马迹解开事情真相。誊西并不回答,带着她消失在苍茫黑夜中。

黎府前,灯火辉煌。

一队人马缓缓驶来,黎间松松腰带邋遢的跨下车来,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从另一侧打开车门:“爷,您可好久没来接我回家了。”黎间顺手摸一把她的细腰默默开口:“这不是要拿下那个冰冷婆娘吗,真是费劲!”

阴影处,誊西握住了拳,硝青默默挡住他。“有什么想法?”硝青知道此时最好的帮助就是尊重和提点,于是拉着誊西离开到达安全隐蔽的远街,誊西慢慢靠墙低声细语:“那日,我正带着元儿在街上闲逛忽然有蒙面人递信说莪术被困要遭难,于是,慌乱间赶到莪家。元儿是个机灵鬼,一溜烟就找到了莪术的房间,只是我远远看着的时候,一个仆人说她家老爷邀请我去书房相见,我知道事有蹊跷便未曾前往,只是那是突然被打晕,再次醒来就是那般情景……”硝青仔细听着,立刻抓到重点:“所以现在,你想找到那个仆人?”

“对。”誊西话实在是少,硝青只能暗自揣度。

誊西凭借记忆画了三张那婆子肖像,于是两人大范围开始打探,只是连着几日也没消息,硝青有些心急,一同连着消失的还有莪术的消息,这样看来莪术怕是被黎间软禁了。只是想到两人订婚宴要在十天之后举行,于是又定下心来,毕竟那日新娘子不能不在场。

傍晚,誊西不再按照原定计划找人,自己一个人去往城边贫民窟。

“既然能做此非分之事,必然是被逼无奈,也需要面生嘴巴严,这种宝贵又便利的资源就需要去贫民窟里找呐!”硝青替誊西翻译,两人一前一后,他并不答应,不过心里倒是觉得硝青有些可靠。

他们问了一圈也没有人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春意正浓夕阳里,硝青却觉得跟着誊西身边很冷。他周身气场越来越冰,硝青不知说什么,索性不开口。

“刘阿母,想想。”一个满脸乌黑的男子傻笑的啃着树根,忽然从旁边草丛中爬出,仔细端详起誊西手里的画。“你带我去见她,我就把画送给你。”誊西温柔又急切的对着智障男子说着,那男子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拍手欢呼。“好不好?”誊西开始急起来。

“好不好!”誊西语调忽大,身旁安静站着的硝青都被吓一跳,男子忽然挣扎开要跑。

硝青拉起誊西,上前拦一步:“刘阿母蒸了包子,喊你去吃。”男子忽然傻笑起来,蹦蹦哒哒的朝远处走去:“好呀,好呀,吃包子!”

誊西看一眼硝青:“谢了。”

与城中豪华宽敞的府邸不同,这里连片的房屋都称不上是屋子,像是简陋的木板搭起的狗窝。两人跟着傻男子来到一间小屋前,一个女子忽然开门跑出门来,眼里带泪。“啊,不是我,不是我!”女子看到誊西忽然狂躁着呼喊,转身要跑,这时屋里有呼救声隐隐传出来,那妇人才转身停住。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的丈夫要活命呐……”妇人跪地哭泣,硝青推门而进才发现一个半瘫痪男子躺在地上脸色发青。

“誊西!”硝青惊呼。

誊西进门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开始急救,妇人跪在一边哭泣不止,硝青努力帮忙,心里却不是滋味。世间的苦果然各有各的别致,所以,能安稳平凡的生活就很珍贵。

安歌是故意不去找硝青的,因为他在生气,生硝青私自逃跑的气。他想让硝青吃尽苦头主动回来找他,只是这么久了,仍不见人。他列了一万条不去找回硝青的理由,想了一千条不在乎她的借口,但是此刻却一杯酒接一杯酒的自我折磨。硝青与他一见就太过吸引,像是宿世的纠缠。

微风玩意十足,轻轻撩拨大地,周围新枝又抽几批。硝青在茅草房里被晒的有些困,此刻,誊西结束了急救,整个人却仍旧认真,不得不承认,他的医术高明到一种让硝青佩服的境界。“还需要继续去医院医治,才可能勉强维持现状。”誊西擦擦细白手指,慢慢对妇人说着。

“谢谢您,谢谢您救我丈夫,我真是糊涂,竟然做这种错事!”妇人跪地扣头,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讲过誊西。

“此地不宜久留,硝青你带她们走,我要去验证一件重要的事。”誊西掏出一把精致手枪递给硝青,收拾东西帮她们离开后,自己一个人往反方向走去,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硝青记好跟誊西的约定以后,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于是不畏艰险的搀着这对夫妇缓缓离开。此时,城门戒备森严,她们出不去又进不得城内,一时间,很是棘手。带着女人的残疾丈夫太过显眼又太过艰难,硝青想着先找个地方藏起男子,于是转到各个私家客栈。

“站住,是何人,这般鬼鬼祟祟?”硝青正跟这对夫妇藏在街道拐弯处躲避一队士兵时,被另一头突袭过来的护卫查住。硝青大脑飞快运转,不禁猛的对着妇人喊一声:“你抛家弃女就是为了跟这样的人私奔吗?”说着拼命给妇人使眼色,那妇人也顺势开始哭:“我不应该呀,但我别无他法!”情到动人处,越发哽咽。

“什么吗,怪事,这么老也闹这样!”为首的护卫提提枪不屑的转头,刚要走,忽然队伍中有一人喊出来:“老大,那是之前剿匪的山大王。”硝青这才想起来,此刻自己忘了伪装。

硝青示意妇人自己要去吸引注意力后转身狂奔,一队人马拼命追赶。

硝青从小体育就不好,对此刻的长跑活动更是头疼。“啊……”眼看就要被人群挤着撞到路边推菜大叔的车子上,硝青大声喊出来。忽然,车子在到达硝青腿边时被人一脚踢开,硝青顺着光看过去,安歌一把把她拉到怀里,将她身子一转胸膛紧紧靠着她的脊梁,右手伸直捂住她的右手,此刻硝青反应过来,安歌放在她右手里的是一把短枪。

嘭。

枪声有些震耳,于是安歌攥着她手扣下扳机以后,立刻立刻用两手捂住她的耳朵。硝青看不清子弹飞出去的方向,只看到士兵身上渗出的大片血液。

“我的人我带走了。”安歌桃花眼慵懒又充满邪气,从硝青手中收走枪,转到她身前护住她。又伸直手臂认真举枪,硝青却在这样慌乱的场景里不自觉泛起花痴。讲真话,这是她见过的举枪最帅的男生,不同于誊西那种带着书卷气的正义感,安歌握枪是那种铮铮铁骨热血杀场的肃杀气场。硝青忽然反应过来,立马拉着安歌的衣角说:“还有人,我要一并带回去!”安歌迎着日光默默点头,一队士兵辨别他的身份后不敢再动,只是上前狗腿的道歉。

安府,成了她们最好的容身地。

誊西找到硝青时,满身是血窟窿,此时,莪术的订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于是,他回来带走那妇人。安歌堵住他,生硬的替他疗伤,誊西一点都不配合,只是拗不过安歌。这是安歌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为一个人脱衣,清理伤口,当然对方还是个男人。在战场上长大的孩子对这样的事早已熟悉如常,于是安歌的手法娴熟又利落。“我不会让硝青跟你去,你既然有莪术就该懂我心情。”安歌细细开口,耐着性子绑绷带。“谢谢你,也谢谢硝青。”此时,安歌房间里,硝青喝了婆子递来的一碗莲子粥后,沉沉睡去。

洁白神圣的教堂内,各界大佬人物系数到场,黎间仍旧一副老谋深算的油腻模样迎接宾客,这场订婚宴更像是提供给上流社会的一场交际舞会。宾客到来的都差不多了,黎间满是油腻笑容的登台准备开场词。

“等一下。”誊西起身,在他旁边一片记者也跟着起来。“今日,誊某要在诸位的见证下揭露一件骇人听闻的恐怖之事。”誊西起身理理西装,对着台下各位商贾巨富深鞠一躬。黎间忽然慌张,连忙命人前去逮捕他。

誊西请出证人,朝着黎间厉声说到:“那日,谋杀莪老督军的不是我,而是黎间。他引诱我去莪家,又命人打昏我,杀掉莪老先生后又嫁祸给我,这位妇人就是他当时安排的帮手!”记者们疯狂拍照,一时间,台下唏嘘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你胡说!”黎间脸色开始发青。

“就是一个蒙面人给我了一笔钱,让我把誊西引到都督书房,无奈誊西先生察觉到了蹊跷没有进去,于是我又亲眼见到那个蒙面人将他打晕,拖到书房,那个时候老督军早就死了。那蒙面人原本还想杀我灭口,只是我反应快,先溜走了。”妇人对着台下各位娓娓道来,神态愤怒有认真,一时间,台下风向偏向妇人。

“你只看到蒙面人而已,怎么就是我安排的了?”黎间忽然反转,神色又稳下来。

“那日我晕倒前,曾与那黑衣人厮打,那黑衣人手上被我泼上过硫酸,你看你你那贴身侍卫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誊西当时并没跟黑衣人扭打,也没泼过硫酸。只是当日听那婆子诉说,他就猜到几分可能是黎间,于是一人前去查看,终于那日黎间宠幸的姑娘那里取得了情报,于是他趁夜里袭击了黎间的贴身守卫设计了这出戏。

“看,那人手上的确有硫酸伤痕。”

记者们蜂拥上前,却被士兵牢牢挡住。突然间,枪声四起,一队队士兵包围教堂,就在那时,黎间忽然仰天大笑,绑着誊西进入一间密室,四周的人员都由士兵疏散走。

“哈哈哈,我就告诉你。莪术的父亲的确是我杀的,你就在此看接下来的戏吧。”说着让士兵压住誊西,又返身用枪指着被押进来的一名记者:“马上发文,就写莪家小姐骗婚黎家后逃到山贼处入了伙,莪家为了赔偿我,心甘情愿被黎家吞并。”誊西瞪眼,在士兵手底下拼命挣扎。

原来,当时莪术离开他只是为了救他,莪术跟黎间定下婚约的要求只有两条:一是放走誊西,二是围剿山贼。莪术觉得她这一生要完蛋了,她想誊西和元儿好好活下去,于是委身在这恶毒人身旁,围剿清山贼是要完成父亲遗愿。

而她们都未曾料到的是黎间为了吞并她家竟然出此恶毒招数,杀了她父亲又嫁祸给誊西,逼她委身于他后又设计在订婚宴上给她泼脏水,一来二去,莪家身败名裂,又要深深赔偿黎家。这样,黎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最大的权利,成为最大的军阀,安歌将远远不及。

“你知道吗?半个月前,我就将你那心上人留在了山贼那里,当然给她留下了六个护卫,哦,听说战斗挺惨烈的,估计你还能见见她的尸骨。”黎间黑胖脸上神色狰狞恐怖:“不过,听说那些山贼可不是谦谦君子,肯定会被莪术美貌打动把,哈哈哈……”誊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朝黎间狠狠刺去。

天色开始阴沉下来,风冷冷作怪。

此刻,莪术早已被困在山上数日,身体透支到了极点。昏迷间,她梦到元儿奶白小脸,柔声喊她娘亲。突然间,山贼们发现了躲在此地的她们,一时满天野山人疯狂的前来围堵她们。六个护卫跪在她身边,为首的伤势极深的队长艰难开口:“小姐,属下无能怕是救不出您了,您别怕,属下这就让您解脱。”银色匕首在日光下闪耀光芒,风声更紧了。

安歌反复想着黎家与莪家联姻的消息,有些担心,于是扶着额头靠在沙发上眯着眼。这时,硝青正转到书房来找他,她其实是想来质问证人的去向。

“我要联姻了。”安歌长腿交叉搭叠在镶玉木质茶桌上淡淡开口,依靠着沙发漫不经心的拨弄手里的一打照片。硝青微微抬头看过去,安歌军装笔挺,眉目间略带倦意,腰间枪还未来得及卸下,只是单手松松领口,手上骨线青筋就显出,一时间荷尔蒙爆棚。

“你说,是古董老大家的千金好,还是冯亲王家的格格好?”安歌扶眉,手臂线条刚毅完美,在军装下若隐若现。硝青看向那张完美的脸,仔细回忆那古董千金的傲娇作为不免皱眉开口:“身份家世,样貌学识,不论从哪方面看,格格都是最佳人选,不过据我所知,她的性子有些恼人。至于那位千金小姐,您喜欢就好,不必问我。”硝青理智又冰冷的分析完并不看安歌一眼,只是冷冷转过身踏出书房。

就那么一瞬间,安歌眼底闪烁着的光芒突然消失,面色难有的温柔也被抚平。修长玉指紧紧捏碎手里照片,缓缓站起身找酒。天色彻底暗下来,安歌并不打算开灯,任由黑暗吞噬俊美脸庞。

灯忽然闪一下,满屋塞满刺眼光线,安歌愣住。“为什么问我?”硝青忽然再次出现穿越层层光芒走过来:“我的回答你都会听吗?”

“安歌,那我说不要联姻了,不要娶别人了,娶我吧。”硝青一步一步艰难走到安歌面前,慢慢说出这句话时眼底有泪。她知道这样不应该,但是还是忍不住。她觉得反正安歌恢复记忆了以后什么都记不住,不如就趁现在,跟他说爱他。

安歌手中多楞玻璃杯忽然落地,酒红色液体粘连着碎玻璃碴洒满一地。

良久,安歌才回过神,也不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在硝青右手无名指上,眼底温柔,酒窝深陷。

他慢慢吻硝青额头,用力说:“好。”

一瞬间,硝青忽然感觉天地眩晕,她预感到,莪术出事了。

硝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透明,神智也慢慢丧失,在声音被锁住之前,她缓慢喊到:“安歌。我喜欢你。”

九月的风吹的人很舒服,硝青睁眼时躺在校医务室的床上出神。脸上头发蹭的痒痒的,她伸出右手打算拨弄一下,就在那时,阳光耀到手上银色圈环忽然反光。

硝青愣住。

戒指上印着几个字母:BTSO.

许多年以后,硝青每每问起那字母的意思,安歌总是别扭着不说。只是他有次醉酒后,看着硝青指上银戒反反复复喃喃诉说。

Back to square one.

回到原点。

寓意:我漫长的人生里一旦认定了你,只说爱是单薄的,我最大的给予是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想跟你重新来过,等我重新爱你。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清脆女声闯入耳中,硝青抬头愣住,几秒后忽然淡淡笑开。

“莪术,好久不见。”她慢慢开口。正值中午,残热又起,莪术只是站着看看她,忽然觉得这一眼,有些熟悉。

硝青被医务室的老师逼迫着做了各种检查也没有任何不妥,于是把就她揪出医务室,让她回去好好上课。莪术陪着她在安静的校园里慢慢往教室方向走去,忽然看到一群人前往大会议厅。于是,莪术忽然想起来今天有一个大佬级别的医学演讲,她拉着硝青就要去凑热闹。

“听说,这个师兄是学术界公认的年轻大佬,不仅长得帅,还多金,一定要去看看呐!”莪术说着眼底无限期待,硝青看她笑着忽然有些心疼,于是便陪着她一起往会议厅走去。

会议厅装修豪华,柔软的座椅精致而宽大,硝青跟莪术来晚了,只能坐在最后一排。灯忽然熄灭,一身正装身形挺拔的帅气男子登上台,谦谦有礼面部无多余表情,只是短促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誊西。”

硝青转过头看着莪术,此时,莪术正望着誊西,那种目光像是跨越千年的动情注视。

忽然,从后门跑过来一个奶白小团子,小孩子从侧面扯住莪术的衣服喃喃开口:“妈咪我捉到你了。”

台上的英朗帅气男子看到底下这个小插曲,忽然停顿片刻后下台,长腿跨步到达莪术身边,慢慢蹲下来拉住元儿对着莪术说:“不好意思,同学,打扰到你了,但这是我的儿子,我也觉得我找到了我的妻子。”

誊西握住莪术的手,硝青看的心里酸酸的,于是从另一边溜出来给阿婆打电话。她站在窗户台旁,仔仔细细把事情讲述了一遍,阿婆那头有些闹腾,老人沈默了片刻,只是对硝青简单解释到:“硝青,这说明,你现在药式级别上升了,你强大了以后会影响到她们的结局,正是你的神智带着他们脱离当时苦境,只是阿婆到现在都没能成功过。好孩子,善良的心是你的力量源头,阿婆没选错你。”

挂了电话,硝青很是开心。

她开始想感谢嵬嵐了,如果不是他抢走玉镯,又被安歌整改过,也许这一辈子硝青只能看生生错过的悲惨场面,这样以后就可以完成药妖们的执念,助她们早日回归。硝青想要变的更强,只是这一次,她才感觉到原来磨难也是这样美妙的财富。

天色暗下来,硝青一个人溜达在校园里。她肚子有些饿,于是想抄近道去买杯粥和零食。这是一片竹林,隔着小河,风景独特又秀丽。硝青哼着小曲,往前蹦哒,只是在路尽头,有一个身影早已等候她多时。

嵬嵐默默转身,硝青呆住一下,离开也跟着转身要逃。这时,嵬嵐如飓风袭来,飞一般卷走硝青。巨大的火山溶洞里,倾晴安静躺着,硝青睁眼时看到嵬嵐正把她和药铺里之前收集的各味药材一起扔进火山口里。“啊……”硝青失重感袭来,画面越发真实。身下一片火海,过分炎热,整个人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硝青最后的想法是,自己还没有吃晚饭,早知道是最后一顿饭,自己就应该跑快点多吃点。

只是瞬间,火焰里再没了生息。嵬嵐转头对着倾晴神情的低声呢喃:“晴儿,我马上就救活你!”说着打开冰晶棺,把倾晴推下去。火焰猛的窜起几米后又退下,嵬嵐对着焰口施法,他要确保这些东西再也不能被取出。

嵬嵐用法力封了周围,就像把整块地在地球上擦除一般,任何人无法靠近。他围着大炉待了整整四十九天,日日夜夜接连不息。

他预感到,倾晴的妖气正在恢复。

入了深秋,回到冰洞中的安歌找不到倾晴,发了疯。

安歌凭出色才貌,不费吹灰之力,成为尚书男宠竞选头牌。于是安歌一战成名,很自然的,第一美男的称号从越宁那里挪到了安歌头上。倾晴看着这种状况,只是心里生闷气,却被硝青整治的没有任何办法。当然,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安歌被压在台上展览时,硝青憋笑憋出了内伤。

安歌眼神幽怨,在台上穿透台下拥挤人群死死盯着硝青,那刻,就像极了当年水乡里被硝青欺负惨了的样子。

屋外檐下飞鸟叽喳,忍冬懒散躺在床上数屋里的古董摆件,突然想到一个完美点子。于是,起身飞快跑到越宁书房。门口,层层士兵包围,忍冬在心里冷哼,一个破面瘫将军谁会想来见,还保护的这么仔细。于是,忍冬抽身从侧面爬上房顶,青黛瓦在日光下格外漂亮。这种事,忍冬干多了,很是熟悉,于是想也没想就搬起瓦片,猛的踹开房顶跌落下去。忍冬就是想让越宁心烦,然后把自己扔出将军府。

“啊!”忍冬惊呼着仓促落下,小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只听到嘭的一声,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忍冬觉得自己身上并不是太疼,于是低头看看,此刻,在横塌上,自己身下牢牢压着越宁。

“哈哈,好巧哈,砸坏了吧,快吸口气看看还能不能活!”忍冬尴尬的笑笑,两手紧张间不自觉放到越宁脸上。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件致命的事情,越宁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眼神带着几分怀疑。脸庞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又英俊,一时间,忍冬败下阵来。

“从房顶跌落,再一再二?”越宁皱起的眉头也有些好看,忍冬尴尬笑容凝固。“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呢!记得我的话这么清楚,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忍冬神情激烈,十分委屈,一时间俊秀小脸带着小小怒气,像极了发脾气的小白猫。这时,再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跟越宁的脸之间只隔着一指距离。“妈呀!”忍冬惊呼出来,下一秒挺身要起。只是这时门外忽然有动静,越宁忽然拉住忍冬翻身又压住,动作一气呵成,暧昧极致。推门而进的官员愣了几秒,又立刻退出去。这时,越宁压低身子在忍冬耳边轻声呢喃:“将军府有几百间屋子,那些屋顶够你踹了。”忍冬生气猛捏越宁胳膊,他脸色微皱,又接着说到:“只许踹自家屋顶,不许去踹别人的。”忍冬气急了:“喂,我哪里只是踹屋顶的散人了,我是有梦想的贼!”越宁一贯冰冷的脸上忽然笑开:“毕竟,你若在乱闹,踹了尚书家屋顶,也不能写一出你移情别恋的戏文。”越宁松手起身,忍冬稳稳落在地上,后背生疼。但是,忍冬却没炸毛,因为这时有更重要的事,忍冬这才想起自己来找越宁的原因。

“不不不,我们可以接着写一出你始乱终弃的戏文。不是都那么演吗?得到的都不会珍惜,这样咱们两个就能顺利分开了!”忍冬兴奋提议。

下一秒,被结结实实扔出书房。

一时间,硝青的消失引起整个药铺跟着动荡不安,阿婆和木兮一样每日焦灼,日日打探。只是,此刻最棘手的是连安歌都难以辨别硝青身处的地点。

宽大凹凸不平的岩口上升起一柄金炉,嵬嵐在地下凝神看守,时不时添添妖力掌控火候,现在已经是第四十九天了,等到凌晨就可以完成,所以嵬嵐此刻一下也不敢乱动,他怕出什么差错以后满盘皆输。日头高悬,大约午饭时间,那金炉竟然嘭的一声炸开,嵬嵐脑海里并没有做过这样的储备方案,于是他也跟着慌起来。

“倾晴!”嵬嵐口吐黑血,纵身飞向炸裂的金炉,一时间金属裂片夹杂火焰从天上四散而下,跌入尘埃里,四周就蔓延成火海。嵬嵐奋力抱住倾晴,怀里是美丽女子安稳睡颜。“晴儿?晴儿醒醒!”嵬嵐慢慢落地,在不规则火火海里,抱着倾晴慢慢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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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胜仗,而且是大胜仗,理应举杯庆贺,可他却闭门不出,反躬自省。战争本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而他居然以德为上。他好色,但不贪色。夏姬,堪称中国第一美女,四十余岁了,还有人为她弃高官而不做,置全族人性命而不顾,携之私奔。如此一个女人,庄王岂能不爱?但为了社稷,为了大王的名声,他将这份爱深深地埋在心中。他是一个男人,男人中的男人;他更是一个霸主,霸主中的霸主! 在这本《楚庄王传》中,作者秦俊先生从杂乱繁复的历史资料中搜集、挖掘出众多故事,用通俗平实的语言、饶有趣味的故事把楚庄王的治国理念、为君之道、称霸过程、成霸原因等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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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这回不当渣

    这回不当渣

    前往不同的世界,逆转人生,这回不当渣!无限穿越,人生无限!【拥有各种不同的世界故事线,杜绝单调。本书慢热,更新稳定,求收藏,请投喂推荐吧!】
  • 嚣张狂妻竟敢戏邪帝

    嚣张狂妻竟敢戏邪帝

    【女强,男强,双洁,1v1】原名《邪王强娶狂妃:毒医五小姐》一不小心惹上一只外表无争,实则权倾天下、弑杀无比的男人!她,魔殿主人,身份高贵,却遭孪生妹妹及未婚夫背叛,气急攻心而死,重生为将军府嫡出五小姐。亲母被害,外祖被冤,遭受欺凌,她只好化身强者,修魔功,练神诀,建七弑,手刃仇人!他,温润儒雅,绝世妖娆,但那只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外表,真正的骨子里却是邪王出鞘,谁与争峰,对于看中的女人更是寸寸夺心,软硬兼施,数次迫嫁。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迫,装傻扮慒,视而不见,终于把他惹火。邪王强娶,谁敢不从?若是逃跑,就地处决!
  • 专家诊治耳聋耳鸣(谷臻小简·AI导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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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聋、耳鸣对生活、学习和日常交流会产生不良影响。本书从耳朵的解剖生理、听觉机制谈起,对引起耳聋、耳鸣的常见原因和发病机制,以及各类耳聋的发生、发展、病理和防治知识作了简要介绍。围绕着病家所关心的问题一一患了耳聋、耳鸣怎么办,以通俗、形象的语言进行论述,归纳为180题,予以详细解答。包括在就诊中可能碰到的问题,如何选择治疗方案;如何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在家如何进行护理与康复疗养和听力防护常识等。希冀本书能对公众普及医学科学知识,加强自我保健、自我医疗,从而战胜疾病,确保身体健康,提高生活质量有所稗益。
  • 弦歌一曲赠欢颜

    弦歌一曲赠欢颜

    流氓不可怕,有文化的流氓不可怕;面瘫很可怕,不要脸的面瘫更可怕!本文讲述的是一个面瘫少年死皮赖脸追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嚣张跋扈的小太妹的故事。“如果那个人是你,舍下脸面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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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被抓奸在床,订婚宴毁了,老爹死了,家被人抢了,还有谁比她更惨!?但是更让她郁闷的是她竟然和她的“奸夫”结婚了!喂喂喂说好的交易为什么要动手动脚的,还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强势的给我那么多宠溺,小心我会上瘾!戒瘾的过程很痛苦的好不好!“老公,我成功的戒瘾了,现在我们来谈谈离婚的事吧。我发誓我什么都不要!”“哦?是吗?那把你肚子里属于我的个人财产留下来你再走吧。”--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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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家夫人是天才

    我家夫人是天才

    裴玥,溟苍大陆魂师家族裴家众所周知的废材,身世不明,饱受欺辱。裴玥,后世世界最后一个魂师传人,性格多变,撒娇卖萌,坑蒙拐骗,杀人越货……一朝穿越,魂魄相融。废物?没有伴生兽?不好意思本小姐自带上古魂兽!魂力?斗气?魂剑双修了解一下。身份低下?实力为尊!更何况她亲爹亲妈的身份一经发现闪瞎众人狗眼!只是,她身边何时多了个活祖宗?威逼利诱让她负责。“不不不,你的年龄当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都够了!”一对一爽文,无虐,欢迎入坑。
  • 田田有田

    田田有田

    (本文高能,请慎入!)大龄剩女周恬恬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还是个富二代!穿着美丽漂亮的婚纱,周恬恬喜滋滋的坐在两千万的跑车里。下一秒就到了破烂不堪的破房子里,看着眼前防狼似的防着她的两人,周恬恬仰天长啸:老天爷!不带你这样儿的啊!大相公一脸平静:“喜欢赌博是吗?没事,在赌剁手。”周恬恬:好怕怕i……二相公一脸嫌弃:“姓周的,你在大半夜的吓我,我让我哥打你!”周恬恬:装鸵鸟i……三相公拿着一把菜刀笑眯眯道:“妻主啊~,你在惦记我嫁妆可以试试这把刀利不利呢。”周恬恬:落荒而逃……穿的古代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女尊,这也太扯淡了╰(‵□′)╯最后周恬恬当然是拉着一家子发家致富奔小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