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说出那句话后,空气静默了几秒钟,林夕突然感觉自己真是傻,人家还能是哪儿冒出来的。
“我一直都在啊。”双凤眼男生一直笑着,脾气很好的样子,倒是显得林夕粗鲁没礼貌,林夕的脸愈发红了。
“哦,你一直没有说话,我没注意到你……”
“走啦走啦!”正说着苏新拉了拉林夕,还不待林夕再说什么,男生闻言对她笑了笑,起身先走了。林夕连忙跟上。
林夕个子本来就不低,在这些高二女生里面算是高挑了,因此许教官倒是不难安排她队里的位置,直接塞到最后去了。
苏新个子也很高,因此两人的队伍挨着,在她的右前方,林夕四处张望除了她没有谁是熟面孔了,几次想拽拽她或者叫叫他,但是碍于许教官那犀利的眼神,她硬是连跟手指头都没敢动。
林夕在这所学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这所学校向来是无论年级大小都是统一训练,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林夕对军训的流程已经熟悉不过了。
下午的训练没有上午强度大,上午是先站一个小时的军姿,下午缩减为半个小时。站军姿被称为军训二大酷刑之一,不知情的人认为站军姿不就是站那吗,当然不!站军姿意味着你必须坚持挺胸缩臀双腿绷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不能动不能晃,手还必须死死地贴在大腿外侧。像这种热死人的天气,汗流到眼睛里也不能擦,尤其是万一你身上哪儿发痒,才是真正的可怕。每次林夕都会想,这简直堪比古代逼供的酷刑,用羽毛扫脚丫子那个,据说痒比痛更让人崩溃。
林夕也不是什么娇贵的女孩子,小时候洗衣做饭洗碗拖地什么没干过,从小性子就倔,每次都能忍住到最后。
每个班级都有指定训练场地,学校操场虽然很大可也装不下从小学到高中这么多年级,因此那些低年级的都在学校草坪上训练,一圈还种满了杨树,可真是羡慕死人了,林夕她们班就没那么幸运了,为数不多地在操场正中央位置,才站了一会就汗流浃背。
“都站直了,腿绷紧!”许教官在旁边一直虎视眈眈着,林夕感觉他走到了自己身后,于是身形站的愈发挺拔,俨然一副烈士神情。
“不错!你们怎么不跟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学学,才来就比你们强!”许教官突然指着队伍来了一句,吓得林夕一激灵,闻言前面乌压压的黑脑袋一阵骚动,有人想扭头往后看,可是又不敢。
“动什么动,都给我站好了!”许教官看见边说边走开了。
林夕不敢再看,生怕一会再凶自己,也对不起许教官的表扬!头顶的太阳热烈烈的让人眼花,晒得林夕头脑一阵阵发晕,汗水涩的眼睛发疼,索性就闭上了,闭上眼睛之后,林夕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一起下地干活的时候,那时可比这热上很多,也要更累些。没什么的,林夕想。
耳边不时传来教官吵人的声音“手!手使劲,不能偷懒!”不一会儿许教官的声音近了“你们谁的手再让我给拉开,不使劲的话,统统给我站花坛!”
站花坛,所谓站花坛就是人的脚尖踩在花坛上,脚背悬空,背对着其他人站着,这种站法很容易失去平衡,脚尖承受不住全身重量,酸疼的很,像练芭蕾一样。
林夕想着想着竟然不那么热了,太阳晒到自己身上像是没有了温度,万物都安静了,只听见许教官声音远了,在训着那几个站花坛的人。
时间一直在凝固,林夕感觉过了很大一阵,她感觉应该结束的时候,许教官却还没有喊停的意思,林夕一直感觉这是教官的策略,告诉同学们快结束了,却总是给我们延长,好像延长了,就能代表我们有多优秀。
这场煎熬终于结束的时候,林夕才敢叫了叫苏新。
“早知道我不来了,这简直是魔鬼!”
苏新也是直接席地而坐,拿起一旁的水杯,咕噜噜灌了一阵。
“哎,我去!林夕你喝水不喝。”苏新唉声叹气地感叹了一下,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想了想把自己剩下不多的水递给林夕。
林夕口干舌燥,看着苏新递过来的水犹豫了一下“你还渴不渴?”
苏新转了转脑子才明白她说的啥意思“哎呀,让你喝就喝呗,拿着!”
这会儿林夕也不再客气。本来就渴的快冒烟了,也是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感觉不过瘾。
林夕舔了舔干干的嘴角“喏,给你。”
各自喝完水之后两人开始闲聊,林夕看见不远处的王若琳正自己一个人坐着休息,对她招了招手“王若琳,过来,快点!”
王若琳拎着她那满满的水杯慢慢地走了过来。
“干什么。”
“过来聊会嘛,你不是说想死我了吗?”
“我可没说啊。”王若琳有点不愤,但是还是抬起手把水杯递了过来,还不忘抱怨一句“我就知道!”
林夕嘿嘿嘿地笑的可开心,知我者,若琳也。
赵木雪是个爱凑热闹的,看到她们三个扎成一堆,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八卦内容,赶紧凑了过来。
“喂!林夕,感觉怎么样啊。”赵木雪过来就调侃林夕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得了,木雪,你少幸灾乐祸了我没有力气跟你拌嘴,又累又热……”
苏新拍了赵木雪一巴掌说“你就闭上嘴吧,一天天叭叭个没完,军训也不见你有多累!”苏新是出了名的毒舌,但是在我们几个当中是最有主见的,平常大家也会听她的。
赵木雪看了看苏新,撅了噘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好啦,我知道了。”
几个女生聚到一起除了闲扯还是闲扯,但是教官们却不给她们太多闲扯的时间。好像就一个喝水的时间,休息就结束了,这些教官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休息时间都给我们算好了,一点也不亏待我们。
接下来的活动就是万年不变的向左转向右转,还有各种原地踏步,齐步走,跑步走,然后二大酷刑之一:蹲军姿。
许教官象征性地走了一下流程,立正稍息,向右看齐,然后来了几轮转向训练,就开始蹲军姿。
蹲军姿不是普通的蹲下那么简单,首先右脚向后半步,与肩同宽,蹲下上身保持军姿,右脚脚尖撑地,时间长了,右脚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痛,整个身体也是崩的酸疼。
林夕刚蹲了一会,就听见许教官喊“那个新同学。”
林夕不知道是不是在叫自己,可是今天新来的也就她自己,犹豫了一会,扭头看着队伍后面的教官“叫我吗?”
“嗯,你出来一下。”
林夕有点疑惑还有点紧张,是不是自己犯错了?就这样半疑半惑地走了过去。
“前几天你没有来训练,我教你些基本的动作。”听许教官这样说,倒是林夕有一点尴尬了,自己从小学就在这,训练次数不在少数,那些普通的左转右转什么的,对她来说没啥问题,许教官竟然要单独教我?
林夕有点纠结症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其实并不是他眼里的那种新生,最后不想回去蹲军姿的她还是选择了闭口不提,装作懵懂无知地跟着他一点点学习转向……
许教官的确算是个温柔耐心的男人,虽然训练的时候可严厉,但是给她相处时还挺温柔地,林夕还为了显示自己的确是新生还故意做错了几次动作。
一下午的训练就这么结束了,林夕竟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不过林夕认为很大可能是因为许教官把自己当新生对待,对她来说训练强度减弱了。
当下午三个小时训练结束之后,许教官就带领他们到教室,就开始排队去吃饭了。
“林夕,林夕!”刚从教室拿好饭碗,就看见王若琳在那边朝自己招手。林夕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插到了她前面。
因为校长较为重视校风校纪的建设,数年如一日要求他们排队出早操,排队吃饭,总之是一有集体活动,全部按队形站,林夕来的晚,还并不是吃饭大军中的一员,所以王若琳叫她过去,她就直接插过去了,可能还是因为,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跟除了王若琳之外的其他同学一起吃过饭,这像是一种习惯。
林夕觉得自己跟王若琳之间朝夕以对的习惯,那种不是亲情却更胜亲情的感觉。
林夕一过去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王若琳满脸嫌弃地推开她“松开,一身汗味儿。”
林夕噘嘴但并不生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手收回来的时候,顺便扯了她背上的一件物什,林夕的手一松,便狠狠地弹了她一下。
王若琳愣了愣“起开,别碰我。”
林夕有点可笑,便哈哈地笑了起来,引得其他同学都往这边看过来,直到许教官过来整队,带他们去餐厅,林夕才收了嘴,不过一路上没少经历王若琳的白眼。
他们校长是个良心校长,食堂中饭菜的营养还算可观,偶尔还会加点蔬果,就是味道不怎地好,林夕这么多年对学校的菜谱已经熟背于心,打饭不纠结,只是对本班新划分的餐位不太清楚,不过林夕在王若琳的带领下,也轻松地坐到了本班相应的位置。
林夕本来是对如今军训时这难得美味且饭量大的饭菜感到满意的,直到她看见许教官从教官特别厨房,拿出来一整碗排骨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
林夕有点不乐意了,这不明摆偏心眼吗,凭什么教官的比他们好这么多!
林夕正郁闷着,就见许教官端着饭菜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坐在了自己旁边不远的位置,还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林夕一直处在吃不到排骨的郁闷中,直到许教官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还适应吗?”
林夕想这个教官跟以前不一样啊,未免也太热情了,以前的教官不是太严肃就是太冷漠,不像这个温柔的让人没办法拒绝。
“适应,适应,谢谢教官。”林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只能一个劲说适应。
“那就好,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不方便的事都不方便了,还会给你说?哎,林夕心里有点无语,但还是挺感动的,从小到大,除了妈妈也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关心自己的事情了。
“嗯,好。”林夕应了一声,许教官也不再说话,开始全神贯注地吃自己的排骨,林夕觉得自己的眼都要长排骨上,把他的排骨看出个洞的时候,许教官终于起身,却不是离开,而是转身朝教官专用小厨房走去,不过随即便回来了,回来时空着的碗变成了满满的。
林夕狠狠地看着他,过分啊!这比上次更大的一碗,简直天理难容,他们学生用餐米饭倒是免费,菜都是有量的,他们倒好直接随便。林夕忍不住想要哭唧唧了。
不过,林夕直愣愣地看到许教官朝这边走过来时,倒也没在意,因为本来就坐的挨得近,但是看到许教官越过他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真正地朝自己走来时,却是真的疑惑了。
“林夕。”许教官喊了她一声,真真地让林夕确认了心中疑惑,说着便拿着他满满一碗,比之前还要多的一碗排骨,倒进了林夕的饭碗里。
这碗排骨全是干货,肉香随着林夕的惊异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