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淋了下来,少年慢慢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他只是眯着眼睛,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却动弹不得。
他浑身的伤口还没有结疤,雨水渐渐将他的血从伤口上冲下来,他身边的雨水渐渐都盈成了红色。
躲雨的旅客商人们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大家都赶忙坐下,假装是看不见。
这年头钦天监查案子可紧得很,便是大修士也都不敢轻易沾上人命。
那被扔在路上的少年就像是一只被疾驰的马车撞死的野狗,安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原本已经苏醒的他渐渐又昏迷了过去。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临近晚上的时候,城门才打开。
早在城门外久侯的商旅一见城门大开,赶忙一窝蜂挤了进去。原本还在路边的淌血少年被人流挤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东门外的小市顿时安静了下来。眼看天色渐黑,小市上的贩子们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最靠近城门的茶舍老板是个老头,等着小市上的人都陆续离开后,这老头才蹑手蹑脚跑到了路边,将这少年寻了出来。跟他一起打点茶舍的小孙女也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哎呀呀,这伤得真够重,要是咱们不管他,赶明儿准要丢了命。”
老头的孙女探头朝着草丛中的少年看了一眼,看到少年浑身泛白的伤口,吓得脸色苍白,伸手紧紧揪住自己爷爷的衣服。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惹了什么事儿,这要是救了他,怕是会有麻烦。可是不救也不行,年纪轻轻的,怎忍心看他就这么死了。”
犹豫了一会儿,这老头还是勉力将少年从草丛中抱了出来。
老头家在咸阳城外的霸上村,寻到这少年后老头立马闭了茶舍,带着少年回到了家。
回到家老头打发孙女烧了热水,便开始给捡回来的少年包扎。一通忙活下来,老头额头都渗出了汗水,同时心惊于这个少年伤势的可怕。
因为钦天监总部就在咸阳的缘故,咸阳的治安还算不错,热心肠的老头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在咸阳城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了。
救了这少年之后老头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当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的一宿没有睡好。
第二天,咸阳城周围突然乱了起来,大批钦天监的侍卫和皇宫的虎卫在咸阳城周边秘密搜查着什么人。在城门口卖茶的老头儿看着秋雨中频繁进出城门的官府中人,心中越发惴惴不安,想着昨儿救回家的那个家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魔教中人吧?
今儿官府乱糟糟抓人,搞得大家都没什么生意,孙老头旁边卖小食的便凑过来跟孙老头聊天。
孙老头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是他那个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孙女也抿着嘴乖乖坐在凳子上。
“孙老头,你听说没有,今儿我这儿有人说雪郡发生了大事,那天下第一神阵昨天竟然被人破了,不少关内人都溜了出来。”
“听说现如今关内可都是土匪,这要是跑出来几个江洋大盗那可坏事了。”
“对了,听说咱们陛下竟然也去了雪郡。听说昨儿刚从动星院的传送阵回来咸阳。你说那天蚕神阵被破的事情,跟咱们陛下有没有关系?”
孙老头却不回复,只是时不时瞧着城门口瞅一眼。
看到孙老头兴致不高,卖小食的撇了撇嘴,回到了自己摊子里。
今儿天不见黑,孙老头便收拾了摊子回到霸上。一回到家,孙老头便往客房里瞧昨儿救的少年去。这一看,竟发现昨天救的少年发起了高烧。
这一下孙老头吓了一跳。他以前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这重伤之人一旦发起高烧,那可就丢了半条命。当下他赶忙烧了水给这少年擦了擦伤口,发现部分伤口发炎,更小心地重新给少年包扎了一下。他手里虽然不缺买药地钱,但今天咸阳城周边这么大地阵仗,他根本不敢去买药,这要是让人查过来,不光少年丢了性命,他跟他孙女也得赔进去。
这一下子孙老头后悔了,可是看着床上奄奄一息得黑脸少年,老头又不忍心将他再丢出去。
第二天,老头留下孙女在家照顾欧阳行,自个儿照例去卖茶了。本想着今日依旧有雨,生意不多用不着孙女帮忙,谁曾想中午天色放晴,往来商旅突然多了起来。不过老头儿挂念着家里,生意虽多也没多卖,天色稍暗便往霸上回了。
孙老头急急忙忙赶到霸上,忽然听到一阵叮叮咚咚得琴音。琴声清脆悦耳,但老头不敢细听,只继续埋头走,到了村头,就看到一队钦天监安安静静站着。人群中簇拥着一个红衣服的姑娘站在霸上村边的小崖上。
秋雨收晴,空气清新,晚霞一展便是数十里,遮在朦朦胧胧的青山之上。姑娘坐在崖边看着晚霞,手上不着意地拨弄着腰间一副极小的木琴。
感觉到身后有人,钦天监侍卫便回头瞅了一眼,孙老头吓了一跳,扭头就走。这一下反倒惊动了钦天监侍卫。
“站住!”
琴声戛然而止,崖边的红衣姑娘扭过头来。孙老头一动也不敢动,闻声赶忙站住,小意道:“大人们有何吩咐?”
“你这慌慌张张的,为什么一看到我们就跑?”钦天监侍卫不怒自威,盯着孙老头问道。
孙老头稍一思索,便不打算瞒着,生怕留着那少年是个祸害。他直接说道:“昨儿我在城门口看到一少年被城门城门口的护卫给丢了出来。那少年被扔在路边半天没人搭理,老头我看他还有口气,没多想就给带回家了。那少年受伤十分严重,昨儿还发了高烧。我害怕他挺不住,着急回去看一眼。”
说完孙老头朝着人群中的红衣姑娘看了一眼。那姑娘蒙着面,看不清模样,眼神却灵动得很,看着并无恼怒。
闻言钦天监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差异。有人朝着红衣姑娘道:“司主,怕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说不准就是那岳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