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司的白首一直在等着朱传雄从皇宫出来,好去告一状。而绿意和黑狼则是等着白首去告状。他们两个早准备好了解释的说辞。
可是左等右等,眼看着东厂大比明天就要开始了,朱传雄还是不见身影,也不知道他在皇宫里干什么。
十年前的东厂大比是朱传雄亲自监督观看的,大比结束之后的优胜者大都直接担任了钦天监中的要职。对钦天监侍卫们而言,东厂大比是他们晋升的最好机会。但如果督主大人不介入东厂大比的话,大家心里难免有些发虚。
钦天监一时间人心惶惶,大门口都冷清了许多。朱传雄依旧没有从皇宫出来。显然,皇宫中有比东厂大比更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这天一个少年捧着一份圣旨和朱传雄的亲身令牌来到了钦天监衙门口。少年穿的花里胡哨,脸上满是喜悦。
看到宫中的马车停在衙门口,门口护卫赶忙躬身相迎。那少年喜滋滋钻出车门,四处扭头看了看:“咸阳钦天监总部不怎么热闹呀,还不如现如今雪郡的钦天监分部。”
衙门口的护卫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少年是何来历。
“我打雪郡来的,皇帝吩咐了,让我来青龙司担任副司主,喏,圣旨和朱传雄的令牌我都带着呢,你们带路青龙司!”
护卫闻言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骇。青龙司中虽然有不少官宦子弟,可都是普通侍卫,出身好点的也就是小队长,这位究竟什么来历,竟然直接当了副司主?一个护卫赶忙出列,道:“大人这边请。”
“惆怅呀惆怅!本少爷本来是要闯荡江湖的,没想到落到了皇帝老儿手里。”
“年纪轻轻竟然就要来这死气沉沉的衙门当差,实在是郁闷。”
少年一边走一边抱怨着,可是他脸上哪有丁点儿的烦恼。那微弯的嘴角,上扬的眉毛,闪烁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心中的喜悦。
他左看右看,四处打量着。他配着一把长剑,腰上则是一条装满各种符文的明黄色腰带。正是雪郡郡守怀安的独子怀奢。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青龙司。
“报!宫里来人了!”
青龙司白首闻言还以为是督主回来了,赶忙一溜烟跑了出来,普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衙门都要被那帮小子祸害完了!”
紧接着白首就要将提前打过无数次的腹稿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可他抓住怀奢的衣服仔细瞅了一眼。
大红的衣服上绣着团团成簇的云彩,看上去十分喜庆。
这是怀奢他妈专门为他出门准备的,说出远行穿这个吉利。
白首觉得不对劲,督主什么时候穿过这样花哨的衣服,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怀奢一脸诧异的目光。
“这老头怪可怜的,是谁打你了吗?”
白首豁然而其,扫起一阵强风。站直身子后他脸上红了一片。
“你是何人?”
“怀奢,以后就是你们这儿的二当家了。这是给你的圣旨和督主的令牌,你自己去看吧。对了,我先四处走走哈,给我安排好我的房间,一会儿我回来招人带我去。”
怀奢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备着手直接去逛游了。
领着怀奢前来的哪个侍卫嘀咕道:“都说雪郡响马多,还真是,二当家都出来了。”
白首一看着圣旨,也是脸色一变,他脸上怒气一闪二消,随即便是深深的惶恐。
自打进入天始十五年来,督主先后撤掉了白虎司,玄武司和朱雀司的老司主,都换成了年轻人。现在,督主要对青龙司下手了吗?
他脸色变换多次,而后才平复心情:“刚才走的那位以后是青龙司副司主,你们去后院预备一院房给怀大人住。”
怀奢逛了半天回来青龙司后,便有人带着他去领了制服,令牌和兵刃。白首专门给怀奢配置了一个贴身侍卫引导,很快就把流程都走完了。
回衙门后院的路上,怀奢颇为好奇地问道:“我听说钦天监中大多数野修,大家进入钦天监后都是公平竞争,能力强者上位。我这官二代突然来了就当了副司主,你们难道不会觉得不服气吗?”
贴身侍卫赶忙摇头:“哪敢,督主亲命自然是慧眼识珠,属下誓死追随。”
怀奢闻言很是畅快,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刚才办手续的时候,那些人怎么老扳着脸?”
“还不是因为欧阳行。”
怀奢脚下一停,脸上严肃起来:“欧阳行?”
贴身侍卫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怀奢却突然问道:“对了,我现在有权查看钦天监的卷宗吧。”
“有,除了玄武阁顶层的绝密文档,其他卷宗大人都有权查看。”
“走,带我去查查雪郡一个叫欧阳行的人。”
“雪郡的欧阳行?”贴身侍卫怕自己听错了。
“对,一个土匪。”
两人很快来到了玄武司衙门,亮明令牌之后玄武司侍卫立马放行。这个月钦天监对雪郡欧阳行的调查十分详尽,不一会儿满桌子的卷宗都堆在了怀奢眼前。
“你玩我呢?这这么多东西都是欧阳行一个人的?”怀奢大骂道。
玄武阁的侍卫不敢顶撞,只是低头到:“回禀大人,这些确实都是雪郡梁寨欧阳行一个人的相关卷宗。”
怀奢一屁股坐下,叹了口气,紧接着还是埋头看了起来。
谷阳晶矿巨变后,怀奢想方设法打探欧阳行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查看雪郡钦天监分部的卷宗,却不得其法。来到咸阳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确认欧阳行的死活。
这些卷宗他一看便是一整天,等着看完之后,他神情沮丧,心情郁闷。
看到从玄武阁走出来的怀大人皱着眉头,贴身侍卫不敢多说,只是埋头领路往衙门后院走。
怀奢摇头长叹道:“行哥他竟然真的死了吗?”
……
大比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督主虽未现身,大比初试依旧在玄武司的指挥下正常召开了。
初试开始的这一天,参加初试的侍卫们也都按时来参加了。可看大家沉默寡言的情形,明显热情都不怎么高。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欧阳行凭什么直接晋级参加决赛?不少人心里直到现在都愤愤不平。
怀奢自打看了欧阳行的相关卷宗之后,就缩在自己的住房里一直没有露面。绿意和黑狼都像见一见这个突然出现的青龙司副司主,可怀奢却都拒绝了。
欧阳行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其他舍友都去参加初试了。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弯着一条腿,仔细把玩着手上的一块小鱼儿形状的白色玉佩。那玉佩外侧是光滑的半圆形弧度,内侧则是一道圆滑的转折曲线。
天蚕神功的秘籍欧阳行给弄丢了,他醒来之后只有脖子上挂着的白鱼玉佩。
他知道自己脑袋里好像少了许多记忆,他努力地想要去回忆,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把玩着这随身的白鱼玉佩,他突然想起了红葵大人。
他笑了笑,心里其实挺感激红葵的。
这个冲动的姑娘刚一见面,就舍身帮自己挡住了那个逃犯的致命一击,而后还不由分说将自己带进了钦天监。有人说自己的不是,她便主动帮自己报名参加了东厂大比。
但是从这些事情来看,朱雀司这个司主大人是个十分冲动的性情中人。虽然这一系列的事情给欧阳行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欧阳行却体察到了红葵处处对自己维护的心意。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鱼玉佩在黄昏中散发出圆润的光泽,玲珑剔透,一如欧阳行此时温润的眼神。
他私下里询问过向龙队长红葵大人的住处,可向队长之说红葵大人要执行十分紧急的任务。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在钦天监衙门里见到红葵大人了。欧阳行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了窗前,看着西天血红色的云霞,就好像是红葵大人披在脸上的红色轻纱。
东厂大比的初试正在进行中。起初大家兴致并不高,可一旦比赛开始,自然有些热闹。黑狼绿意和白首三位司主坐镇主台,东广场数十个比赛场地上,钦天监地侍卫们你来我往,元气阵阵,打得不亦乐乎。
但看台十分地冷清,怀奢这样伤心的人没来,欧阳行这样直接晋级的人没有来,督主朱传雄没有来。受邀请的各衙门大人大多数也没有来……
硕大的东广场上,看客冷清,秋风飒飒。
黑狼和绿意到不觉得什么,在看台上枯坐了一会儿,黑狼觉得无趣,索性拉着绿意道:“惠康赌场专门为咱们东厂大比开了大盘,初试也有赌局,咱们坐着无事,不如下去赌两局?”
绿意没有拒绝,跟着黑狼走下了看台。
白首冷眼看着黑狼和绿意,心想第一届东厂大比何等热闹,现如今这般冷清,都是你二人公然舞弊所致。等督主回来,必然要你们二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