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不等着白首说些什么,王奉先便突然喝骂。
这一声突如其来,倒是吓了大家一跳。欧阳行这才注意到观礼台上这个剑眉英发的大人物,疑惑道:“是在说我?”
“既然参加了大比,哪有中途退出的道理。好好参加你的比赛。”王奉先盯着欧阳行严厉说道。他心想你欧阳行可是自己将军的弟子,竟然得了天蚕神功,便不能给将军丢脸。哪怕这东厂大比并不出名,可是你既然参加了,就必须夺冠,那里有认输退出的道理?
王恺也点了点头:“听你方才的话,刚才还没有打过就要认输?传出去难道不觉得丢人?无论在哪里,做事情都要考虑一下后果,莫要让人背后议论。”
白首听到这两位大人的话,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俩人显然是不清楚欧阳行的状况,但白首也不能自己揭短,只好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对欧阳行道:“下去准备第三轮比赛吧。就你还认输?”
听到白首语气不善,欧阳行皱了皱眉头,就要反驳。可看到自己队长向龙不断朝自己使眼色,欧阳行就没说什么,只是白了白首一眼,而后退下了看台。
白首被欧阳行轻蔑的眼神气着了,恼怒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规矩,谁给他的勇气敢冲我翻白眼。”
王奉先扭头看了白首一眼:“你是前辈,就要有前辈的气度。我看是你先冲人家发火的。”
白首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兵部尚书竟然会为欧阳行说话。
秋雨过后的东广场上依旧有一些水渍,清凉的风在广场上吹过,让人神清气爽。
不过各处看台上的比试正在若热进行中,呼喝声,兵器交接声和四位人群的讨论声嘈杂不已。
欧阳行因为自己荒诞的比赛经历,心中烦闷不已,便是秋风也不能帮他稍微镇定心绪。
第三轮比赛他在十二号演武台,从观礼台下来后他便直接来到了演武台下候着。
部分钦天监侍卫伸手对他指指点点,但欧阳行受了这么些天嘲讽,这些个风言风语对他而言到有些麻木了。他下意识将手插在袖口里,稳稳靠在了演武台下,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十二号看台的裁判不知道是属于哪个司部,反正看到欧阳行这一副老汉晒太阳的模样,就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因为演武台数量有限,所以每一场比赛接替很紧。可欧阳行来到十二号演武台后,台上一直没有比赛。
欧阳行倒也不着急,转头朝着临近地看台上望去,只见十一号演武台上剑光阵阵,两个钦天监侍卫正斗得不可开交。
看到那急速交接的兵刃闪射出的元气光芒,欧阳行有些失神。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天地间的元气波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运转起天蚕神功,天地间的元气很快涌入他的经脉,朝着丹田处汇集。
只是这些元气抵达丹田后,全都被挡在了念力茧外,随即便又顺着经脉从他手掌上游离而出。
渐渐的,他手掌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这些光芒穿透黑色的钦天监制服,从袖口中透出来,就好像他正抱着一个大灯笼。
其实欧阳行只需要按照天蚕神功记载,不断吸纳元气冲击念力茧,当足够澎湃的元气冲破念力茧后,便是他修为更进一层楼的时候。这个过程并不复杂,但欧阳行偏偏忘了天蚕神功的法门,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无法展现出真实的修为。
远处的观礼台上,王恺看到欧阳行袖口中射出的元光,感慨道:“就是等候比赛的这么一小会儿,竟然也在勤奋修炼?这小子倒是下功夫。”
王奉先摸着胡子,神情十分满意道:“若非如此根骨,如此毅力,如何能够轻而易举进入东厂大比的第三轮决赛?东厂大比看似是衙门小比,但我看这里的年轻人都不差,不少都是可造之才。这欧阳行能够脱颖而出,自然有他的道理。“
白首在一边听到两位大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他真的很想告诉这两位大人,欧阳行就是个废物,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使劲憋住,心里默念道: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
远处的向龙听到王尚书的话,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心中暗骂,这一回朱雀司丢人是丢到姥姥家了。
黑狼和绿意则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只是远远看着欧阳行。
绿意嘀咕道:“这欧阳行看样子,似乎是已经能够吞吐元气了?”
“丹田被锁,即便能吞吐元气又能如何?待会儿还不是得输?”黑狼不屑说道。说完他似乎觉得失言,白了绿意一眼,翘起二郎腿扭向一边。
“决赛第三轮,欧阳行胜。“
黑狼刚刚说完,就听到下方的裁判高声喊了一句。
绿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已经忍不住了,心里下意识想到,这次东厂大比,该不会让这个欧阳行就这么轻松得了冠军吧?
白首慌忙又喊来了裁判,一问才知道欧阳行第三轮的对手在第二轮时受伤过重,已经不能参加比赛,被迫退出了。
白首眼角颤抖,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王奉先喃喃道:“这孩子气运也很不错嘛,竟然又轮空了。看来夺冠问题不大。来人,给我去赌坊下注,我要压欧阳行夺冠。这白捡来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王恺直接干脆道:“我也跟!”
白首看了这二位大人一眼,心神恍惚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倒了下去。
“快来人啊,白司主气昏了!”黑狼和绿意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
王奉先也是一脸意外:“白首年岁大了,这些天太过操劳了吧?可得好好休息。”
黑狼一把抱住了白首,问了一句:“白老头,你怎么了?”
白首看到顶着一鬃头发的黑狼,伸出颤抖的食指指着黑狼:“老夫今日要进内廷,督主再不回来,老夫就要被你们气死了!”
看到白首颤颤巍巍的模样,绿意赶忙上前搭住了他的胳膊,随即一股淡绿色的真元便被他缓缓渡到了白首体内。绿意修炼的是一门“春意盎然术”,可以为他人治伤。
一缕真元渡进白首体内后,白首立马站了起来。他丝毫没有领情,看着绿意说道:“老夫要进内廷,现在就要进内廷,大不了我告御状。”
说罢,白首竟然不理会还在进行的比赛,直接离开了东广场。
一旁的王奉先看的一头雾水,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黑狼没好气道:“上了年纪,老糊涂了,王大人不用理会。”
一旁的老尚书梁旭升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这种大赛,你们年轻人主持就好。”
欧阳行很不爽,这一次东厂大比他只要走上演武台,不等他站稳就会获胜。
这种不劳而获,不战而胜的感觉一场接着一场,他自己都觉得这东厂大比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但他人微言轻,根本无法阻止这种情况。而且现在即便他出面反对,也会被人当作得了便宜还卖乖。
今天的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比预想的快了不少。天色还未黑,第三轮大比竟然全部完成了。
欧阳行很轻松地进入了十六强。
东厂大比第一届的时候,进入十六强的现在全都是中队长以上的职位了。欧阳行现在取得的成绩,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当名额确定,十六位决胜者站在管理台前确认第四轮比赛的资格时候,欧阳行一个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嫉妒的,嘲讽的,不解的,气愤的……
各种各样的目光在欧阳行身上扫来扫去,欧阳行黝黑的脸色被看得发红。
向龙根本不敢看一眼,朱雀司的人也都扭过了头。现在朱雀司的人就感觉自己被人脱光了凌迟一般。
欧阳行的舍友站在看台下,看着跟胜利者们站在一起的欧阳行,嘴里恨恨说道:“我昨天真该一刀杀了他!”
“你今晚要是动手,我们绝对不阻止。”
……
看台之上,走到最后的十六位侍卫,青龙司的竟然只有两位,反倒是朱雀司人数最多,竟然足有九位。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朱雀司的人却一个个跟吃了苍蝇一般,被恶心得够呛。
欧阳行在大家眼中就像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大锅好粥。
瞧着天色未晚,绿意直接主张进行第四轮大比。
听到这个消息,玄武司得晋级者立马聚到了一处。
“老兄,第四轮你跟欧阳行对决。上一场白虎司的人可是直接退赛了,你打算怎么做。”
“咱司主人不错,我现在已经是咱们二队的队长了,便是得了冠军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给司主做个人情,你们就瞧好吧。”
玄武司的侍卫们,现在竟然已经跟白虎司的杠上了。
绿意看到自己的属下聚在一处,心下暗角不好,赶忙从观礼台上冲了下来,单独拉出了跟欧阳行比斗的那一位,道:“你给我好好比赛,再耍花花肠子,回去仗责三十!”
黑狼看到绿意着急忙活找到了自己的属下,却冷笑不已,以为绿意又在搞幺蛾子。
观礼台上,有不少人看了一整天,已经有些乏了。可是王恺和王奉先不走,他们谁都不敢先走。梁旭升捶着自己的老腰,一脸幽怨地看着王奉先,心想他要是明天还来看,我可是不来了。
东厂大比第四轮,就在观众们心灰意懒之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