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欧阳行已死的消息之后,怀奢便闭门不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欧阳行是怀奢闯荡江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而且还是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的大哥,怀奢心中其实一直挂念着欧阳行。
只是悲伤总是有限的,闭门一天一夜之后,怀奢终于还是忍不住饥饿,偷偷摸摸出来想整点吃的。只是一出门,便听到所有的侍卫都在议论欧阳行。这让他大惑不解,怎么钦天监中也有一个欧阳行?
抱着一丝好奇,怀奢来到了东广场。
当看到一号演武台上那个肤色黝黑的人时,怀奢整个人都蒙圈了!
这个欧阳行竟然真的就是自己大哥!
可在雪郡,欧阳行不是钦天监发榜缉拿的对象吗?现在怎么也当了侍卫?
怀奢想到这一点,立马就想溜。欧阳行活着固然令人高兴,可要是因为他暴漏了身份,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前脚刚打算走,后脚就看到了赌坊。
他冷不丁发现身旁的赌坊开出的赔率,欧阳行竟然高得惊人!
怀奢心下纳闷不已,只觉得咸阳城的赌坊难道都是傻子吗?眼看着比赛已经开始,他赶忙掏出所有积蓄下注买欧阳行赢。
赌坊的人还以为遇到了大傻子,痛快地开出了票据。甚至为了争抢这个客户,四大赌坊的人差点打起来。还在怀奢雨露均沾,在四大赌坊都下了注。
现在看到赌坊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冷汗直流,甚至还有一个人昏了过去,怀奢心里那个爽呀!
行哥还是这样生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呀!
他哇哇大叫之时朝着一号演武台看了一眼,看到欧阳行也看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就跑开了。心想着,可不能让人发现我和行哥的关系,不然就坏菜了。
看到怀奢猫着腰一溜烟跑了,赌坊的人也一愣。最吃惊的还是欧阳行,可欧阳行也不傻,转念一想便猜到了怀奢的想法,当下他默默转头,看向了观礼台最高处。
朱传雄已经离开了,欧阳行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可他依旧感觉不太踏实。
到现在,他终于知道王恺昨天喊他出去的意图,他想着,过不了几天,王大人应该就会想到将自己接走的办法吧?
“是离阳剑决?”
观礼台上的绿意还沉浸在方才的比赛之中,低头喃喃说了一句。
朱传雄听见后微微一笑,道:“不错,就是离阳剑决。”
绿意倒吸了一口冷气,欧阳行的身份算是坐实了,他就是离阳剑宗的高欢。
可他心中还是有种不真实地感觉。
欧阳行竟然胜了?
白首有些明白督主让黑狼去执行任务地原因了,刚才他看到督主地眼神便已经明悟了一些——督主早就察觉到这欧阳行不是一般人了。
可是,他怎么能获胜呢?
白首此时心中无比忐忑。欧阳行的胜利,让他昨晚带人攻讦绿意等人的行为显得无比滑稽。
果然,欧阳行刚刚走下看台,朱传雄便发怒了。
朱传雄冷冷看向白首,皱眉头问道:“轩辕境界,身兼离阳剑决这样第一等的剑诀,难道不能直接进入决赛吗?”
白首“扑通”一声跪下,赶忙道:“督主恕罪!”
随即,钦天监中不少老人都跪了下来。
朱传雄就事论事地说道:“面对轩辕境界地高手,认输和退赛难道还需要安排,还不能是自发的?或者是说,你们当中就有谁觉得上了擂台可以必胜?要不你们上一号看台跟欧阳行比划两下,让我也开开眼界?”
朱传雄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是铁片划过了磨砂的玻璃。
钦天监中的一帮老人此时颇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这欧阳行怎么就突然破境了呢!这不是坑人吗?
绿意当然高兴。虽然他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态度,但能让这帮老家伙吃瘪他也乐意看见。不过看到督主此时如此愤怒,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打算帮白首说些好话。
朱传雄却挥了挥手:“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绿意他们几个年轻人办事情可能有不妥的地方,但我既然把他们放在司主的位置上,自有我的道理。以后你们要多帮助他们的工作,不要总想着拉他们下位。都起来吧。”
朱传雄再次朝着一号演武台望去,却不见了欧阳行的身影。朱传雄不仅没有担心,反倒微微一笑。
“督主,我看欧阳行的身份倒是可以肯定了,他就是离阳剑宗的内门弟子高欢。”
朱传雄闻言突然展颜一笑,笑得极为欢畅。他连连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高欢!更名入册,给他换了令牌,以后就叫高欢。”
对于朱传雄的决定,一帮被训斥过的老人根本不敢反对,只是低头在一边后悔着,怨恨着。
绿意有些担忧,主动说道:“这要是让离阳剑宗知道了,恐怕会起冲突。毕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轩辕境界,这可是了不得的天才。”
朱传雄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去请一道圣旨就行。你做一下高欢的工作,只要他自愿脱离离阳剑宗,那就没有任何问题。到时候,你们还得主动通知一下离阳剑宗。那刘安就算不乐意,又能如何?
绿意点了点头,为了这样一个人才,专门请示一下皇帝陛下,也是有必要的。
“好了,比赛你们继续,我这就进攻请旨,高欢给我看好了,可别出差错。”朱传雄起身,没有继续观看东厂大比。
皇宫之中,皇帝静静坐在龙椅之上。
地板上的青石砖与钦天监衙门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加洁净。
大门外的阳光照射进来,仿佛照进了一眼深潭,有几处地方泛着明亮的微波。
皇帝出神地看着门外。从他的视角往外看去,方正的大门外是方正的蓝天,以及极为对称的高楼。透过青黑的台阶往远处看去,视线最远处是一堵高高的围墙,黑色的围墙。
围墙很远,看起来很矮,实际上足有三丈高。
画面就围墙分成了两份,上面是蓝天,下面是青黑色的墙。
这静态的画面十分普通,但世上能坐在他的位置看到这一堵墙的人,现在只有他一个。
朱传雄进入大殿后一直静静地等着。他没有想到陛下不在寝宫,而在大殿。
过了不知道多久,皇帝回过神来,看向朱传雄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刚出去又回来找朕了?“
朱传雄笑了笑,走上前,坦然道:“陛下,微臣发现欧阳传奇那个弟子欧阳行了?“
皇帝十分意外,好奇道:“哦?“
“陛下与薛少游一战之后,欧阳行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机遇。据微臣猜测,应该是触发了天蚕神阵中隐藏的传送阵,而后直接从传送阵传送到了咸阳驿站。之后阴差阳错的,被钦天监的侍卫带进了钦天监,现在已经成了我们钦天监的侍卫。“
皇帝听闻这消息,觉得十分好笑,诧异道:“这倒是有趣。”
“陛下,欧阳行行踪泄露之后,离阳剑宗帮忙料理了尾巴,还给欧阳行安排了一个离阳剑宗内门弟子的身份。看来离阳剑宗与欧阳传奇暗中有联系。另外,欧阳行在我钦天监的消息,王奉先和王恺已经知道了。”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倒是朕耽搁了你。若非你在宫中,定不会让那两个老匹夫发现。只是离阳剑宗是神洲界根基极深的门派,竟然也会和传奇有联系,倒是让朕有些意外。”
“陛下多虑了。欧阳行行踪泄露极为彻底,即便臣代为遮掩,也逃不过王奉先和王恺的眼睛。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处理欧阳行。”
皇帝笑了笑,朱传雄竟然亲自前来,自然是早有打算,他直接问到:“你意下如何?”
“臣想着,钦天监针对魔教的计划需要一个内应,倒不如让欧阳行去当这个内应。事成之后,臣便提拔欧阳行为副督主。此子天赋惊人,而且古道热肠,钦天监交给他,臣十分放心。”
皇帝闻言脸色一变,冷冷盯住了朱传雄。
可是转眼之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当下哈哈大笑道:“好!好!朕这一生从未逆天行命,只知道万事需要顺势而为。既然他们遮掩了欧阳行的身份,我们也帮他们这个忙,遮掩的彻底一些。不过不需要等那么久,东厂大比上,你运作一下,直接让他当副督主。”
朱传雄点头:“此事好办。”
朱传雄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过他看到皇帝似乎意犹未尽,当下并没有告辞,只是静静地等着。
皇帝又朝着大门外看了一会儿,随即问道:“传雄,你说传奇他真的死了吗?”
朱传雄身子一颤,仰头看了皇帝一眼,看到皇帝脸上的迷茫之色,他斩钉截铁道:“欧阳传奇必须死!”
皇帝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是啊,他必须死,不然我们的志愿又如何能够完成呢?可是,你说我们的愿景,真的是对的吗?为什么离阳剑宗,都站在传奇那一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