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笙眼神里的疑问很明显，但是大概是估计因为有外人在，她并没有直接反驳唐域箫刚才的回答。
然而江宿舟好歹是个心理医生，对这种视线还是相当敏感的，哪里能看不懂。
他看了一眼唐域箫，在他说话之前，故作无奈地摊摊手：“箫哥，我就说吧，嫂子肯定不会那么轻信的。”
唐域箫皱了下眉，警告地低斥：“江宿舟！”
江宿舟立马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朝沈砚笙笑笑：“那行，我先回办公室，你们聊。”
一边说着，一边把资料夹抱紧，快步走开了。
江宿舟的工作室人员并不多，上面这一层其他人更是很少上来，江宿舟一走开，这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大一小三个人了。
沈砚笙脸上礼貌的笑容收了起来，斜了唐域箫一眼，问：“让我陪着过来，又不肯告诉我真实的情况，你这算什么态度？”
“没有骗你，确实情况还不错。”
唐域箫调整了神色，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出刚从治疗室出来时带着的疲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但是大概人一旦对某个人上了心，观察得就会特别仔细。
沈砚笙还是能察觉到细微的差距，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写什么，看了一眼怀中有些昏昏欲睡的唐熠，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先回去吧。”
唐域箫应了一声。
该谈的东西，在治疗室的时候，唐域箫已经和江宿舟谈完了，这会便直接取了东西离开。
唐熠虽然只是做了日常检查，但是似乎精力还是消耗得很严重，一上车便窝在沈砚笙怀里睡着了。
他们今天是带了司机过来的，所以这会儿三个人都坐在后面。
唐域箫似乎是在想事情，上车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
其实他平时的时候话也很少，但是或许沈砚笙习惯他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如今面对这样的唐域箫还有些不习惯。
沈砚笙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按下车上的按钮，隔板缓缓地升起来，隔断出一个密闭的空间。
她将手盖在唐熠的耳朵上，往唐域箫身边侧了侧身。
唐域箫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配合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起了唐熠妈妈的事情？不好意思告诉我？”
沈砚笙问得很直白。
唐域箫视线深了几分。
有一个聪明的未婚妻就是如此，什么事情一猜就透。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你是这样认为的？”
沈砚笙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其实刚才就想到这个了，不过因为唐熠在，所以不方便直接问，这孩子太早熟也太敏感了，她怕让他心里不舒服。
唐域箫很浅地勾了下唇：“确实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怎么，吃醋？”
沈砚笙眨眨眼，突然道：“其实这几天，我也突然想起了一点之前的事情。”
唐域箫脸上的笑容维持着刚才的弧度：“是吗？关于什么的？”
“关于我的……上一任吧，大概可以这样称呼。”
沈砚笙眯了眯眼， 是在细细地回想。
唐域箫低了低头，在她脸上碰了一下，神色不明地问：“还有呢？”
“他人挺好的，对我好像也很不错的，是一个……”
话还没说完，脸颊就被咬了一口。
沈砚笙抿了抿唇：“怎么，不想听了？那我就不说了。”
唐域箫哼了一声：“胆子变大了。”
沈砚笙吐了吐舌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唐域箫捏了捏她的脖颈：“继续说。”
沈砚笙没好气地吐槽：“你不是不想听吗？那我不说了，免得你心里不舒服啊。”
唐域箫：“……”
沈砚笙低着头不看他，小心地整理着唐熠的衣襟。
唐域箫意味不明地看她片刻，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重复道：“胆子变大了。”
一模一样的五个字，前后却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
他以前一向认为所谓的“吃醋”是一种很虚伪虚假的情绪，但是知道此刻自己亲自经历了，才发现……唔……
“治疗结果没有骗你，确实还不错，只不过我个人对于治疗过程有些排斥，所以感官上不太好受。”
“哦。”沈砚笙始终没有抬头，“然后呢？”
唐域箫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以前的事情没有具体想起多少，不过零零碎碎的有些模糊的影子。”
“前任？”
唐域箫咬了一口她的耳尖，没说话，大约是默认了。
沈砚笙等的也不过是他开口而已，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追问，仿佛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虽然没有以前谈恋爱的记忆，但是却无师自通了很重要的一点：两人相处之中，有问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回避问题。
她想告诉他：既然下定决心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就不应该有忌讳的话题。
沈砚笙相信，唐域箫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相信，唐域箫想要找回记忆，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完整，而不是为了找回曾经的感情。
看着这样的沈砚笙，唐域箫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情不自禁地凑过去轻缓地吻她。
沈砚笙没有拒绝。
……
这次短暂的交锋之后，两人之前的相处似乎一如既往，又似乎有一些不同。
别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是沈砚笙能感觉得到，两人之间似乎更加防备了，唐域箫在她面前的话也多了些，隐约学会了“闲聊”这一技能。
可惜，沈砚笙马上就要进组了。
马场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既然唐域箫插手处理，沈砚笙索性没再过问。
不过，无论是认证物证，还是拿到的监控视频，似乎都证明了那次真的是一场意外。
高琳亲自过来登门道谢，带了厚礼一再的感谢沈砚笙的救命之恩，甚至高家的长辈都想过来感谢一番，好在被唐域箫挡下了。
沈砚笙趁着这个时间，去了一趟南方。
唐域箫得到的消息，以及她找的私人侦探送来的消息，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P市一家福利院，那里有一个孩子和沈砚笙提供的信息很像。
她要亲自过去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