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熠委屈巴巴的用小手戳着温热的水面：“可是我找不到你。”
沈砚笙想了想，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唐熠对她的依赖感很强烈，万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他自己吓跑出来太危险了。
然后她说道：“那你好好表现，我就把我联系方式给你，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唐熠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今晚要乖乖睡觉。”
毕竟是临时过来的小孩子，沈砚笙这里并没有合适的换洗衣服，只是简单的给他擦了擦胳膊和小脚丫，便抱着他回了卧室。
开了床头小灯，沈砚笙坐在一旁哄唐熠睡觉，想起吃饭前看到的一幕，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一把唐域箫：“念念，你不要对你爸爸找女朋友的事情这么抵触。”
唐熠身子一僵，往被子里缩了缩，对这个话题相当的抗拒。
沈砚笙见他这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不忍心也不行啊。
虽然不是很清楚唐家的具体情况，但是只要唐域箫想，这种事情早晚会发生。
这些话可能对小孩子来说有些残忍，可如果唐熠不能转换思想，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遇到问题要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在这一点上，沈砚笙和唐域箫的脑回路诡异的重叠了。
“你与其这么抗拒，不如主动一点，积极的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只要爸爸感觉到你不再抵触，他肯定听取你的意见的。你没办法阻止爸爸找女朋友，甚至结婚，但是你最起码可以找一个你喜欢，也对你好的阿姨呀。”
我最喜欢你了。
唐熠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但是好在即便眼睛困的睁不开，他的小脑袋还因为兴奋而处于高度活跃中。
他想：我要长大了自己娶漂亮姐姐的，才不要把她让给爸爸这个不解风情的大猪蹄子！虽然大猪蹄子是听小姑姑说的，他也不是很懂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好话就对了！
沈砚笙不知道他的小脑子里到底闪过了些什么念头，她只是点到为止，免得说得多了激起小孩子的逆反心理。
见他不吭声，但是估计听进去了一些，便打住了话题，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他：“睡吧。”
哄睡了唐熠，时间已经迈过了1点，朝着2点挺进。
沈砚笙忙了一整天，此时却毫无睡意，她洗过澡后换了睡衣，将所有灯光全部熄灭，身子一软，陷进了阳台的摇椅上。
没有了其他人关注，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终于绷不住卸了下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天际，陷在软垫里的身子，每隔几秒，总是控制不住的痉挛。
在实验室的时候，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都是她试药的时候——高强度、长时间段的那种测试。
她没有以前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按部就班奋斗二十多年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实验室里，怀着孕，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
别的的情况不清楚，总之她刚醒来的时候，试验进度并不顺利。
她的身体对他们研制的很多药物不耐受，身体器官免疫系统都在极速溃败，实验室的警报铃声几乎没有停过。
或许真的是失败出变态，变态出奇迹，那些自诩天才的研究员们在屡次失败之后，甚至开始荒谬的相信起宗教传说，认为传说中的月圆夜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于是她的重点试药时间，全部调整成了农历每个月的月圆夜……
她一直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事情，但是身体的记忆骗不了人，每到月圆夜，她就会失眠、身体不自主的痉挛、情绪格外的焦躁。
沈砚笙深吸了口气，关上阳台的落地窗，从角落里摸出火柴和一包香烟。
明灭的火光亮起，微呛的烟味将她包裹起来，强逼着她将自己拉出负面情绪的黑洞。
不能沉溺进去……
她这么告诉自己。
——
唐域箫其实并没有离开。
哪怕他今晚对儿子的要求妥协了，也不可能真的心大的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回到车里，将年纪稍大的司机大叔赶回家休息，只留了杨竖在身边，然后将车子转到能看到沈砚笙窗户的位置停下。
平板上的监控还开着，沈砚笙早忘记了这人是能在儿子衣服上装摄像头的奇葩，并没有防备这些。
他看着她带着唐熠洗漱，然后将唐熠的衣服挨个挂进卧室的衣架上，镜头因此有些偏，但是隐约的还是能看到床上的一角景色——沈砚笙正一脸温柔的哄唐熠睡觉。
过了一阵，唐熠应该是睡熟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熄灭。
沈砚笙似乎出去了，并没有回卧室。
不过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整个房间的情况，唐域箫也不是很确定。
他们车子里也没开灯，杨竖坐在驾驶位，一直借着微弱的光线留意着唐域箫的神情，注意到平板上的光线变暗，他忍不住提醒：“先生，你先睡会儿吧，我盯着就成，真有意外我喊您。”
杨竖是唐域箫战友介绍来的退伍兵，危险敏感度方面还是没问题的。
唐域箫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过却没有睡觉，而是在思考。
——哪怕此时已经回了自己的车上，他还是觉得今晚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自己更是不正常。
若是平时，他肯定不可能做出放任唐熠在一个陌生女人家里留宿，而自己在车里干坐一晚上的决定，哪怕他早就调查过沈砚笙。
还有当时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他很确定，自己有记忆以来的这五年，是没有见过沈砚笙的，也没有遇到过气质类似的女人。
那么，如果那丝熟悉感是准确的，很可能是五年前了。
五年前……
沈砚笙的资料，他早就是找人查过，她今年5月份刚回国，在此之前，和国内没有任何关系牵扯，干干净净。
自己的经历，他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也大致的查过，出事之前并没有出过国，所以理论上他和沈砚笙不存在交集。
那么，自己的这丝熟悉感到底是来自哪里？
唐域箫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似乎想要慢慢的顺着这丝熟悉感挖掘出一些线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竖突然小声地喊他：“先生！先生，似乎不太对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