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秋令娘和秋萍儿便被街上的喧闹声吵醒了。
原来是学武堂的武师正在挨家挨户的磕头发银子。
等到中午的时候,林峰这才被秋萍儿叫醒吃饭。
毕竟他一夜没有合眼。
饭桌之上,秋萍儿一脸高兴的看着林峰,将今天早上官府抓捕卧虎帮成员和学武堂的人发银子的事仔细的给林峰讲了一遍,边讲边拍手称好。
林峰微微一笑,道:“我没有骗你吧,我就说卧虎帮肯定回被铲除的吧。”
秋萍儿眼珠一转,嬉笑道:“峰哥哥,这件事该不会就是你做的吧。”
秋令娘也来了兴趣,双眼移到了林峰的身上。
“难道真是你做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林峰平日里都是第一个起床的,从来都没有向今天这样一觉睡到大中午的,他昨天晚上要不是没睡,又怎么可能睡这么长时间。
林峰傻笑着挠了挠头,道:“夫人,以后你和萍儿就再也不用怕什么卧虎帮了。萍儿,你也不用学武了。”
秋萍儿一努嘴,不再说话。
秋令娘倒像是见到宝一样,放下手中的碗筷,拉着林峰的手道:“林公子,你可真是我们鹿山郡百姓的大恩人啊,我这就将这件事告诉他们去。”
秋令娘刚要起身,林峰按住了她的手,说道:“夫人,这件事只有你和萍儿知道就可以,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再说了,这鹿山郡中的毒瘤还没有拔干净呢。”
秋萍儿皱着眉问道:“卧虎帮不是已经被瓦解了吗,还有什么毒瘤?”
林峰看着二人,顿了顿,一字字道:“官府。”
秋令娘不再说话了,秋萍儿不解道:“峰哥哥,你是说你还要扳倒李杜那狗官。”
林峰点了点头,道:“这狗官这些年帮助卧虎帮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我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犯罪证据,只有将这狗官扳倒,鹿山郡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恢复太平。”
秋令娘叹了口气,道:“林公子,你为鹿山郡已经做的够多了,我劝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秋萍儿和林峰一脸不解,心中微微有些吃惊。
“娘,您是不是还念着他们夫妻二人对咱们平日的照顾。”
“夫人,那狗官平日里压榨百姓,怎么能放任他逍遥法外。”
秋令娘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算你掌握了证据,也没地方去揭发他。附近的几个县都是这样,就算是临近的郡也是这样,他们官官相护,想要告他们的人数不胜数,但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难道不能去到中州丰灵城告状?”
秋令娘摇了摇头,道:“根本不行,那里的官员和他们都有串通,状纸只要一递上去,他们便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延后,而在期间,那些告状的人便会莫名的一一死去,直到没人再敢告状。”
“这群狗官!”
林峰气的一拍桌子,接着道:“夫人,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秋令娘一脸爱惜的看着秋萍儿,温言道:“当年我和萍儿她爹住在东海之滨的一个小村子里,那年华江反水,沿江两岸的郡县都被大水冲得支离破碎,不久之后,便爆发了举国震惊的瘟疫。萍儿的爹听闻之后,便执意要去,那时候我刚怀上萍儿不到三个月,若是没有银钱的支撑,我一个人绝难活下去,我便跟着他一起前往云州澜河郡,刚去的三个月,所有患病的人只是被查出有些食物中毒,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始慢慢死人,而且病情也开始加剧。直到有一天大雨之后,不知从何处冲来的了上百具的死尸,萍儿他爹这才明白,那里的人是喝了有毒的手,感染了瘟疫……”
秋萍儿眼中噙泪,盯着母亲的脸一眼不发。
“夫人,后面发生什么了?”
“后来,郡城中许多人认出了那些死尸,原来那些死尸中大多数都是他们失踪的亲人,他们以前报的案都被官府压了下来,没想到会无缘无故出现死去,尸体竟然会出现在河岸边。这件事立刻引起郡城百姓的不满,联名上访,要将郡丞绳之以法,给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但是就在上访后不久,朝廷派兵将整个澜河郡全部封锁了,所有上访的人被一一叫到了衙门,将他们的状收上去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了,就这样,所有上访的人在接下来的时间,一个接着一个死了,而且没有一个能够查的出死因。”
说到此处,秋令娘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
“萍儿他爹察觉事有蹊跷,便将死去的人开膛验尸。验完之后才发现,那些人都是死于中毒,被人以某种手法将一种慢性毒药打入了体内,从外面看根本没有半点伤口。发现了这一点,有了证据,他爹便打算动身前往丰灵城告状。直到半年之后,澜河郡解禁,他才带着我们母女俩上丰灵城。”
“那后来告状成功了吗?”
秋令娘轻轻摇了摇头,眼角滑下来两滴晶莹的泪。
“我们将状纸递了上去,便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在丰灵城中等了半个月的时间,身上的盘缠也花的差不多了,而那时候萍儿也刚刚出世,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只能回到澜河郡中,就这样一过就是六年。当我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萍儿他爹莫名其妙得了瘟疫,那瘟疫来的实在太快,根本没有办法,他知道是有人故意加害,为了保护我们母女平安,他便连夜托人将我们送出城去,自己却永远也没有出来……”
“娘……”
秋萍儿起身抱住了母亲,母女二人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
林峰心中梗塞,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抱头痛苦的母女二人,鼻头不由得一酸。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怎样黑暗,怎样腐败得朝廷,他也难以想象,这母女二人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得生活。
他的双拳已经攥出了血,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将那狗官屠戮满门,但是他没办法这样做,因为他知道,杀掉朝廷命官,就意味着和朝廷作对,抛开自己不说,他也不能连累到玄清宫和眼前的这母女二人。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证据交到真正能够伸张正义的清官手中,早日将这狗官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