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师斜睨一眼,口中酒水还未下咽,便化作一道水箭打灭了右边的蜡烛,火光一灭,他身后的影子拉长,移动到了右手边,而那团黑气和猩红的双眼也跟着移动到了右手边。
大法师身子不动,左掌凌空打出,砰的一声,气旋炸开,那团黑气被炸的无影无踪。
“你虽然知道对付我的办法,但还是很可惜,你并不能杀死我。”
那冷冰冰的声音在殿顶响起,似是空谷回响一般,袅袅不绝。
那双眼睛有出现在了头顶的黑暗之中,只是此时,那红眼已经有拳头般大小了。
猩红的血眼之中飘扬着两道血光,那血光犹如火焰般扑朔,似是死神的凝视一般。
“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大法师的语气平和,似是已经猜到了影子的来意,举起酒葫芦,狂饮了一口。
“你很聪明,但是不识趣。这便是杀你的理由!”
大法师语气懒洋洋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我?”
那声音靠近了些,阴森道:“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手刀破空声,那根燃着的蜡烛已被削断半截,拿在了大法师的手中。
身形几下闪动,人已经在空中,他猛地将蜡烛一挥动,将口中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口酒喷在了火焰上,只听轰的一声,火浪滚滚,殿中顿时亮如白昼。
黑暗褪去,一声惨叫响起,那双红眼消失在了空中。
大法师缓缓落地,手中擎着蜡烛,在殿中小心翼翼的踱步。
“我说过,你是杀不死我的……”
几乎在同时,大法师掌烛、回身、喷酒,动作一气呵成,但这一次却没有听到惨叫声。
那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你很怕我,是不是?”
又一次转身喷酒,还是落空。
“你的酒不多了,蜡烛也快烧完了,你的命差不多已和它们一样了。”
酒只剩最后一口了,蜡烛也已经快烧到手了。
大法师将最后一口酒喝了下去,丢掉了酒葫芦,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写满符咒的黄符,摊成扇面,淡淡道:“对付孤魂野鬼,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天雷化魂符!”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似乎是怕了大法师手中的黄符。
突然,窗户和门板同时砰砰炸开,黑暗如潮水般从窗洞和门口涌了进来,一瞬间,蜡烛的光亮变的微乎其微,只能照亮大法师身前三尺的地方。
这一次,确实换大法师不淡定了,冷汗从两边的鬓角滑落,直落至耳根处,脸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怎么,你也会怕?”
那声音洪大,在殿顶响起,大法师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脑袋般大的眼睛悬于殿顶,黑气似巨浪一般翻腾不止,一种无形的压力,使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大法师眼神一凛,恨恨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只见他周身真气迸发,掌中黄符尽数撒向空中,真气催动,掌中蜡烛轰的一声全身燃烧,手掌顿时变成了一个火掌。
猛然间,他双掌疾风骤雨般向上打出,一个个巨大的火掌印和淡白色的掌印大向那团黑气,黄符燃烧,符身上雷电瞬起,顿时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电网,电网包围黑气,那黑气之中闪现出一张张惊惧的鬼脸,鬼叫声接二连三,鬼脸拉伸变大,最后消失在空中,空中传来一声冷笑,那双眼睛也渐变透明,隐没于黑暗。
黑暗被电网割裂,与此同时,电网也化作了无数的灰烬,飘摇而下,似黑色的雪花一般。
大法师掌中的烛火骤然变小,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
大法师以真气护住火苗,怎奈火星越来越小。
他猛然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事物忽远忽近。
“糟了,酒劲儿上来了!”
大法师平日了贪杯惯了,根本也没想过今天会有这么一出,任凭他修为再高,也抵挡不住这似火山喷发一般的酒劲儿。
他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巨大的血眼正冷冷盯着他,那眼睛已经有一面墙那么大,似是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要将大法师整个吞没。
大法师掌中真气凝聚,推掌便打,就在此时,他左掌中的烛火熄灭,整个人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只见他身后的黑暗中绽出一道血色,那血色如一把利剑,须臾间一开一合。
血色消失,只听见一声惨叫,一颗人头滚出了大殿,落在了院中。
而那血红大眼重重闭上了眼睛,黑暗又重新接管了这一片荒凉的废墟。
冷风吹过,只有荒草沙沙声和呼呼风声……
药弥将熏儿送回家,接着便回到了古庙之中,医治完万昊天,他出了屋子,站在大树下矗立良久。
他想到了什么,嘴角闪现一抹不为人知的笑。
紧接着,便伸出右手掐指算了算。
“嘶——”
他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叫不好。
脚步急促,往暗道中走去。
他走出古庙,身形似鬼魅般在街道上穿梭,不多时,人便来到了南城处的那座破败的道观前。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微风送到了他的鼻下,他眉头紧锁,快步奔了进去。
药弥从怀中掏出了一瓷瓶,从其中倒出了两粒黄色的弹丸,他轻轻用手一探,打在空中,只听哗的一声,那两粒弹丸化作了两个小火球,旋转漂浮在空中。
药弥借着亮光走了进去,拨开荒草走到正殿门口,便看见了躺在瓦砾之中的人头。
他压低身体,火球也跟着飘低。
看清了死人脸,那正是大法师。
药弥眼中略带哀伤,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一切,捧起来那个人头进到了殿中。
殿中躺着一具尸体,脖颈下已经下一片血泊。
他将人头安在了断口处,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了六个大小不一的瓷瓶,最大的也就巴掌般大。
他先打开一个拇指般的瓶子,倒出了一排芝麻般大的黑点,估计是药丸。借着昏暗的亮光,他细细数了数,刚好是十三粒。
他将药丸送进了死人的口中,接着便将另一个瓶子中两粒黑色药丸塞进了死人的鼻孔中,眼睛上撒了些蓝色的药粉,耳朵中又以拇指般大小的药丸塞住,最后,他便依次将剩下一瓶黑色药粉和一瓶白色药粉依次撒在了断头的伤口处。
药弥双膝跪地,双手结印,口中呢喃念着什么。
双掌微微发光,双手食指点在气海之上,那白光便似河水般流遍了尸体的全身。
发着白光的尸体缓缓浮空,药弥双手十指连点,闪电般点在尸体周身所有穴位,人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那伤口处金光闪动,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药弥才收了神通,盘膝坐下。
此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那尸体缓缓落地,脖颈处的金光似被包进了皮肉之中,周身的白光渗入到了体内。
就连地面上的那摊鲜血,也渗入了地面,不留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