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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北方船

(The North Ship,1945年7月)

“一切都燃放着光亮”[1]

——给布鲁斯·蒙哥马利

一切都燃放着光亮,

在春天的辽阔里:

鸟儿疯狂地飞翔,

树枝将树叶向上抛,

朝着光——

每一样事物,

形状、颜色和声音,

都在叫嚷,喜悦!

鼓声轻击:一面冬天的鼓。

鸥鸟、青草和姑娘

在空中、泥里和床上

加入这万物复苏的

长长的晕眩,

收拢而又舒展,

远在死亡之外,

它们能控制怎样的生命——

一切都回奔整体。

鼓声轻击:一面冬天的鼓。

现在什么野兽正四下踌躇,

身披晴朗的空气,

在谁心里欲望站得笔直?

哪个把犁人正停下他的搭档

去踢一只破盘子

或一枚被犁铧掘出的硬币?

哪对情人会过分忧虑

是幽灵吩咐他们抚摸?

鼓声轻击:一面冬天的鼓。

让飞轮旋转吧,

直到一切创造之物

带着呼喊和回应的呼喊

抛弃往事;

让万物生发,

直到几百个春天

和所有它们埋葬的人

重新站立在大地上。

鼓声轻击:一面冬天的鼓。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这白昼的宫殿”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这白昼的宫殿,

这玻璃的奇迹,它的每一间大厅里

光线似乎被音乐填满,你的脸上

闪耀着花瓣的柔和;阳光慷慨地

照出你停伫在一幅画旁,

苦思它的名字,或者一只手

在任意书页上片刻歇息——

云朵将移动的阴影投射在大地上。

你是否准备好迎接这个夜晚即将带来的一切?

那个从不露面的陌生人,

此刻却在要求进入;你是否会向你最后的命运

致意;为他摆好面包和红酒;是否知道

游戏即将结束,当他打出他的王牌,

掀翻桌子,而后进入下一个房间?

“今晚月亮是满的”

今晚月亮是满的,

刺疼了眼睛,

这般清晰而明亮。

假如它收拢

所有的静谧与确知的财富,

用以填一个满杯,

或者另铸一个月亮,一座天堂,将会怎样?——

因为它们远离尘世。

黎明

醒来,听见一只公鸡

在远处打鸣,

拉开窗帘

看见云在飞行——

多陌生啊,

因为无爱的心,和这些一样冷。

应征士兵

——为詹姆斯·巴拉德·萨顿而作

他继承了郡中祖业,从那些

像农夫一样侍弄土地的先人手中;

具备所有值得学习的知识,

以及对于好坏必要的蔑视;

但某个春天他的土地横遭侵犯;

一群骑兵粗鲁地盘问他的名字,

领头的人用一种别样的方言说,

战争开始了,他理当义不容辞,

投身抗击的队伍。他之从命

是基于自我超越的渴望,

为保住他继承的遗产;勇敢些,

因为没有什么比取而代之更容易,

他来不及更深地领会

他个人的失败与死亡的细节。

“踢松火堆,让火焰迸发”

踢松火堆,让火焰迸发,

将阴影驱退;

以或此或彼的借口将闲谈拖延,

直到夜晚静止,

某座高悬的钟正敲响两点。

然而当客人

步入起风的街道,消失了踪影,

谁能抵抗

这猝然的孤独的悲伤?

或者凝视着悲伤变浓,

越过这繁茂的植物的精神,

哑默的虚空?

“清晨的号角”

清晨的号角

在吹响,在闪耀,

草地鲜亮,

凝着最冷的露珠;

黎明重新荟集。

如金铙钹的一声撞击,

天空铺开了它的舰队,

太阳悬在风景中。

这里,没有爱,

无望的一切

令我无法入睡,

渺茫而不确定;

因为从未如此灿烂,

如此沉默,

如此神秘,在这之前

大地从未变得如此。

冬天

田野里,两匹马,

河面上两只天鹅,

一阵风吹过

大片如人群般

拥挤的蓟丛;

此刻我的思想

再次变成

有着不安面孔的孩子,

在奔涌的天空下

从被埋葬的地方

苏醒并起身。

对一只天鹅的路线来说

水面上的斜纹

是冬天的寒冷,

而每匹马都像一种

久已挫败的激情,

低下了它的头。

噢,它们侵入了

我被遮蔽的头脑,

直到记忆解下

它脸上的饰针——

远远地飘到身后。

灌木丛生的整个荒野

在跳跃的风中呼啸,

枯瘦的男人们站立着,

像蓟丛一样拥挤,

朝向一片荒芜地;

然而奇迹仍然

在每张脸上发掘

强壮而光滑的种子,

朝着静谧,

冬天金色的太阳反射出

无尽的晴朗的骄傲。

“在喧闹的风声里爬山”

在喧闹的风声里爬山,

血液打开它自己,风骄傲地涌起于

站立着白马的草地的高空;

陡直的森林上方它像号角一样回响,

直到顶点,闪耀的树下

它在哭泣:屈从是唯一的好;

让我成为一种乐器吧,调好琴弦,

为万物奏响它们喜爱的乐音。

当街道渐渐昏暗,如何能回忆

这样的音乐?在雨水和石头地之间

我只看见一种古老的悲伤在坠落,

只看见匆忙而烦忧的脸,

姑娘们脆弱的双脚行走的步态,

那颗在它自己无尽的沉默里跪倒的心。

“在梦里你说”

在梦里你说:

我们亲吻吧,

在这间屋子,在这张床上,

但是当一切结束,

我们不要再见面。

听到这最后的话,

再没有什么比我的心更寒,

哪怕狂风追逐幼鸟,

严霜侵蚀树根,

或是羔羊诞生在夜晚。

夜曲

一点钟起风了,

黑色白杨树的噪声

随之而起。

很久以前活着的人

被一根细绳

牵引到他们的梦里,

那里灯笼闪耀

在流淌的溪流

寂静的幔纱之下;

很久以前死去的人

不受惊扰,

在轻薄的尘土。

没有嘴

啜饮这风,

也没有眼睛

擦亮撒满天堂的

繁星,

只有这声音,

高高的肌腱咝咝的树之声

在升起,这黑色的白杨。

在燃烧的孤独里,

星星在它们的巢穴整夜歌唱:

“吹亮,吹亮,

这岑寂世界的煤。”

“像火车的节奏”

像火车的节奏,

轻快的话语颤动着

坐在角落的波兰空姐的嘴唇。

摇摆而逼仄的阳光

照亮了她的睫毛,显出

她明晰而活泼的身子骨。

头发,狂野而驯服,向后奔跑:

姿势有如这些英国栎树

掠过她异国腔调的窗口。

火车奔驰,跨过城市的

荒野。被锤打的连绵的土地

仍在她的脸后变化有致。

所有饶有兴味的人

在她棱角分明的美前跌落,

如同螺纹的音符涌进

一只鸟的嗓子,穿过谱写的天空,

表达着无意义;一个声音

浇灌着一片沙石地。

“我把嘴凑近流水”

我把嘴

凑近流水:

流向北,流向南,

不要紧,

这不是爱,你会发现。

我告诉风:

它把我的话带走:

这不是爱,你会发现,

只是嗓音明亮的鸟儿,

只是无家可归的月亮。

这不是爱,你会发现:

你没有翅膀

为寂静而哭泣,没有心灵

因六翼天使[2]而颤抖,

你没有死亡即将到来。

童话

我记得

骑马的人,月光下的树篱,

庭院里戛然而止的蹄声,

那只手推开虚掩的门:

我忆起他被带进的房间,

漆黑一片,亮着烛光;所谓的饭食

嘲讽地摆着;因为尽管

座位已布好,但只有一个

粗糙的白镴盘,盛放着

小嘴鸦砸烂的尸身。

所以我的每一次旅行

都引领着我,正如在故事中引领着他,

走向新的埋伏,走向冒失的错误:

所以每一次旅行的启程都预示着

拂晓时分的疲倦,

随腐臭的吻、腐臭的告别而扩散。

舞者

蝴蝶

或者落叶,

哪一个我该仿效

在我的舞蹈?

假如她肯承认

以她的双脚编织的世界

是枝叶不生的,是不完整的?

假如她放弃,

中断这旋转的舞蹈,

将观众解散?

那么月亮将变得狂乱,

月亮,这未曾系锚的

月亮将突然转向,

朝地球俯身,求一个灾难性的吻。

“一点钟瓶里的酒喝完了”

一点钟瓶里的酒喝完了;

两点钟,书合上了;

三点钟,情人们分开躺着,

爱与交流都做完了;

现在手腕上的夜光表

显示已是四点之后,

夜深时分,流浪的风

骚扰着黑暗。

而我渴望入睡;

如此渴睡,我只能半信半疑

无声的河流正从洞穴中倾泻而出,

既不猛烈,也不深邃;

只有一个影像在幻想中显现。

我躺着,等待黎明,和那些鸟儿,

那些走过未打扫的街道的最早的脚步声,

和头裹围巾的姑娘们的声音。

“去写支歌,我说”

去写支歌,我说,

像围绕在我床边的

悲伤的风一样悲伤,

有着简单的音调,

像烛火肿胀,又变得消瘦,

像墙边的帘幕微微飘动

——为此我必须拜访死者。

墓碑和潮湿的十字架,

哀悼者踩过的小径,

一只孤独的鸟,

它们唤起逝去的影子,

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出。

那些墓石会像金子一样闪耀,

在每一座湿漉漉的坟墓之上,

这,是我不曾料想,

也不曾料想的鸟儿的喧嚷,和

清晨所给予的

越来越多的想象,

像某个巨大的层叠的波浪,

马鬃般飞扬,姿态各异,

在无尽的岸边翻涌。

“如果悲伤能够熄灭”

如果悲伤能够熄灭,

仿佛煤的沉陷,

心便能安歇,

灵魂未曾侵扰,

如同面纱垂下寂寥;

我却将它守望彻夜,

火焰归于寂绝,

灰烬变得软绵:

我拨弄火石冷硬如铁,

火焰已消失,

悲伤搅起,机敏的心

虚弱地陈列。

丑妹妹

我要爬三十级楼梯到我的房间,

躺在我的床上;

任凭音乐、小提琴、短号和鼓点

在我的脑海昏昏欲睡。

只因青春年少时未曾迷醉,

未曾陷入爱中,

我便倾听这些树和它们亲切的沉默,

倾听奔走的风。

“我看见一个女孩被拖着手腕”

我看见一个女孩被拖着手腕

穿过耀眼的雪野,

在我心里,无法抗拒。

从前不会是这样;

从前我会因无力的妒忌而窒息;

但现在我似乎缺乏微妙,

像我看见的事物一样简单,

比两只虚弱的眼睛不多,不少。

到处都是雪,

一种炫目光线下的雪。

雪甚至弄脏了她的头发,

当她大笑,挣扎,假装要打架;

而我依然不悔;

没有什么如此狂野,没有什么如此愉悦,当她

朝我暴跳,

我不会后悔,尽管我观望了一小时。

于是我继续走。也许我所渴望的

——那长久而微弱的希望,有朝一日会像

她现在一样——微微一闪就熄灭;

平生第一次我满足地看到

我不得不用以建造的,是怎样可怜的

砂浆和砖块,我明白我永远不可能

在七十年后变得比现在

更像男人——两根枯枝上的一袋粗磨粉。

于是我继续走。第一块砖已经砌好。

其余的,那两个正用铲子和铁锹清扫堆积物的

衣衫褴褛的老人该怎样

让我的头脑再次升温至狂热?

他们该怎样将那女孩从我心里扫出去,

除了站在阳光下咳嗽,

然后俯身将雪铲进手推车,

再没有别的可干?

美令我口干舌燥。

此刻它们讲述着

所有那些满足地穿着破外套的人,

所有那些在隐忍的无望中完成的行为,

所有那些无视死亡的沉默的人,

他们的思考不会比一只手能握住的更多,

所有那些正慢慢变老,

却仍带着短促的呼吸无用地工作着的人。

去你的,所有说明性韵文!

去成为那个女孩!——但那不可能;

对我来说,任务就是明了这些

我必须俯身,抛掷满满一铲的时刻:

我必须重复一次,直到我面对这个事实,

所有一切都已重新完成,

用铲子和铁锹;

每个乏味的日子和每个绝望的行为

都使峭壁增高,灵魂从那里飞跃

——这最无辜的野兽,

如此神奇,从不睡眠;

假如我能抵制所有的争论

保持这样一个雪白的独角兽形象,

那么当我祈祷,它可能最终

会向我屈尊,寻求避难的圣所,

并将它金色的兽角放在我的手中。

“我梦见大地伸出一只手臂”

我梦见大地伸出一只手臂,

海浪沿数英里的沙滩退落,

鸥鸟在海浪上方拍打;

风爬上山洞,

撕扯一座面色阴沉的花园,

花园里黑色的花朵死了,

折断在我们入睡的屋子周围,

一扇拉下的百叶窗和一张床。

我正熟睡,你叫醒我

在夜晚冰冷的海滨

散步,没有记忆,

直到你的声音抛弃了我的耳朵,

直到你的两只手抽回,

而我已清空了眼泪,

站在砖墙和街道的大海

与寒星的小山边缘。

“一个人走在荒寂的站台”

一个人走在荒寂的站台;

拂晓来临,雨水

驰过渐渐阴沉的秋天;

一个人焦躁地等待一列火车,

而风正狂野地掠过街巷,

拍打每座门窗紧闭的房屋,仿佛

完全笼罩在梦的黑丝绸里,

睡眠的壳环抱着妻儿。

谁能追寻这种梦想,

每个黎明总在不停地旅行?

为了哄骗这一刻,当恋人们重投怀抱,

毫无猜忌的心像鸥鸟般

乘风飞行?什么样的嘴唇曾说过

星阵和鸡鸣召唤那被驱逐的人

去往下一个荒漠,唯恐

爱使环绕沉睡之头的墓穴下沉?

“假使手能释放你,心”

假使手能释放你,心,

你将飞向哪里?

远处,逃离尘世的

角落,这奔流的天空

令你倦怠?你可愿意

飞越城市,小山和大海,

假使手能释放你?

我不愿解除这锁襻;

就算奔跑着

跨过田野、坑谷,抓住

太阳下所有的美——

却仍在迷惘中结束:

找不到环抱的手臂,没有床

好让我的头歇憩。

“亲爱的,如今我们必须分离”

亲爱的,如今我们必须分离:不要让它

引起灾难,变成苦痛。以往

总是有太多的月光和顾影自怜:

让我们将它结束:既然

日头从未在天空如此昂然阔步,

心从未如此渴望自由,

渴望踢翻世界,袭冲森林;你和我

不再容有它们;我们只是空壳,听凭

谷子正走向另一种用途。

是有遗憾。总是,会有遗憾。

但这样总归更好,我们的生活放松,

像两艘高桅船,鼓满了风,被日光浸透,

从某个港口分别,朝着既定的航向,

浪分两路,直至从视线跌落不见。

“早晨再次铺展”

早晨再次铺展,

穿过每条街道,

而我们再次变得陌生;

假如我们相遇,

我怎能告诉你

昨夜你来过,

不邀而至,在梦中?

怎样才能忘记

我们心平气和地磨损了爱,

像朋友一样

间或交谈,即将成为

任由激情在心里死去的人。

现在,望着那红色的东方在铺展,

我惊讶爱已能出现

在梦里,而我们相遇的次数

不会比我在一只手上数到的更多。

“这是头一桩”

这是头一桩

我理解的事:

时间是斧子的回声

响在树林里。

“最沉的花,它的头”

最沉的花,它的头

永远悬于平静的花坛之上;

能被心操控的双手

最终将被更黑的双手解开;

每一种狂喜的感觉

都不安于沉默——

太阳漂走。

这骚动的季节之外

所有应该回溯的记忆

将躺在赋予它们生命的

泥土之上。

像掉落的苹果,将在

瘀伤处失去甘甜,

然后腐烂。

“现在,还是永远”

现在,还是永远,

世界悬于一茎?

诡计,还是幽会地,

我们寻见这漫步的树林?

幻景,还是奇迹,

你的唇从我的唇上升起:

太阳像魔术师的魔术球,

假象,还是标记?

照耀吧,我突如其来的天使,

用乳房和额头击碎恐惧,

我要你,现在以及永远,

因为永远便是永远的现在。

“泼洒那青春”

泼洒那青春,

它已溢出心灵,

流进头发和嘴;

站在坟墓一边,

说出骨头的真。

抛弃那青春,

那脑中的宝石,

呼吸中的青铜;

与死者同行,

只因惧怕死亡。

“在那青涩的日子里你昂着头”

在那青涩的日子里你昂着头,

摘下日子,品尝到苦涩,

仿佛树叶间依旧寒冷。相反,

变得更甜蜜的是你割裂的形象,

浮现着,翅膀绷紧,在阳光中聚焦,

伴着模糊不清的事物和在我入睡前停息的

羞愧的大风。现在我不敢想象

你曾经存在:只是一个

偶尔鸣响的名字,像一种信仰

久已嵌入停滞的过去。

夏天渐渐耗尽。现在我们平安无事。

失去信心的日子,如今在屋里

就能面对。这是你最后的、小心翼翼的时刻,

割断,粘合;一个乡野冬天的消遣。

北方船

传奇

我看见三艘船航驶而过,

越过海洋,振奋的海洋,

风起于清晨的天末,

其中一艘整帆奔赴长旅。

第一艘船朝向西方,

越过海洋,奔腾的海洋,

和风吹送安然沉着,

驶向一片富饶的国土。

第二艘船朝向东方,

越过海洋,战栗的海洋,

狂风驱逐如同野兽,

铁锚重抛身陷羁锁。

第三艘船驶向北方,

越过海洋,阴郁的海洋,

风的气息不曾降临,

甲板结霜闪着银光。

北方的天空高高升起变得暗沉,

覆盖着狂妄不毛的海洋,

东方和西方的船只返航,

快乐或不快乐:

然而第三艘船驶向辽远,

无情的大海深处,

流火的星辰之下,

它整帆就绪奔赴长旅。

北纬65°

我的睡眠被一个

频发的梦搅冷,

在梦里一切似乎

都令人悚然地悬浮

在虚空之上,在漂流于

宇宙下的星辰之上。

当波浪喧响地抛起

又在船尾落下,

每个黎明我被惊醒,

越来越害怕

令船帆变得僵硬的空气,

这不见飞鸟的大海。

光从冰上射来:

像一个濒死的人

体验到安详的呼吸,

我感到害怕,

现在协议已达成,

那个梦正在靠近。

北纬70°

算命

“你将奔赴一场长旅,

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休息,

而一个深色皮肤的女孩将亲吻你,

像一只夜鸟的胸脯

那样轻柔地飞落,

覆住它自己的巢。

“她将覆住你的嘴,

以免记忆在她俯倾的脸上

大声惊叫,

发现这就是很久以前

以另外的名字

去世的那个人。”

北纬75°

暴风雪

突然间雪雾

开始袭击空气,

像一个女孩的浓发

那样飘落,那样纠结。

有人看见一群天鹅,

有人看见一排舰队,

或一张铺开的裹尸布,

但雪触摸着我的嘴唇,

毫无疑问我知道

一个女孩正站在那儿,

她不会接纳任何情人,

直到将我缠进她的头发里。

北纬80°以北

“一个女人有十只爪子。”

那醉酒的水手长唱道;

比参宿四[3]更远,

比猎户座

或金星和火星更明亮,

星星在大海上燃烧;

“一个女人有十只爪子。”

那醉酒的水手长唱道。

“等候早餐时,她梳着头发”

等候早餐时,她梳着头发,

我俯看酒店空旷的庭院,

这里原用来停放马车。卵石湿漉漉的,

但没有朝重负的天空反射光亮,

天空低沉,随着薄雾垂向屋顶。

排水管和防火梯向上攀爬,

经过依然亮灯的房间:

我原想:平淡的早晨,平淡的夜晚。

判断错误:因为卵石沉睡,而薄雾

正无拘无束地飘荡,经过它触摸的一切,

悬浮着,像一缕停滞的呼吸;灯光亮着,

未被打扰的兴奋的针尖;玻璃窗外,

日光那没有颜色的小瓶毫无痛苦地倾洒,

我的世界一年后回来了,我失落的、失落的世界,

像一只吃草的鹿重新在我的小路旁游荡,

提防着精神最轻微的攫取。转过身,我吻了她,

纯粹的欢乐轻易就将天平朝爱的一边倾斜。

但是,温柔的探访,

安逸如一只小鹿或一片自然的田野,

你将如何拥有我?朝着你的优雅,

我的诺言像河流一样汇合,交融,奔跑,

但仅仅是当你做出选择。你妒忌她吗?

你是否会拒绝到来,直到我已将她

可怕地撵走,自命不凡地活着,

几分像病人,几分像婴儿,几分像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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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一缕异世的幽魂,却重生在了凤羽国,成为了凤羽国的小公主。三岁才会说话,一年四季表情呆滞,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呆”公主。前世的背叛让她今生不敢再相信感情,只是小时候的一场恶作剧,让她从此惹上了一个麻烦。再遇,她早已记不得当年的男孩,他却记得很清楚。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猎物,不择手段,也要拐骗到手。“你给我吃的什么?”咬牙,少女瞪着眼前俊美的男人。“毒药。”男人红唇一勾,轻轻说道。“解药呢?”“在我这里。”“拿来!”“想要解药?那你跟我走吧!什么时候你伺候得我满意了,我就把解药给你。”“你、有、种!”她好心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相处,她成了他的贴身丫鬟,大灰狼的本质尽显无疑。瞪着站在岸边的俊美男人,置身温泉的少女一脸愠怒。“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儿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进来。难道说,你是特意来等我的?”嘴角噙着坏坏的笑,缓缓脱下衣服,男人一步步踏进温热的泉水里。丫的,她被骗了!如果知道这是他的专属地盘,打死她都不会来!动情时,她却因为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成为了人们争夺的对象。紫刹女,得此女者得天下。眼前,是两国的人马;身后,是万丈悬崖。悬崖边上,少女手持藏宝图,秀丽的面容紧绷。“图,我给你们,人,还给我。”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形的他,她冷声说道。曾经疼爱她的哥哥:“浅浅,不可以交出图。你跟我回去。”曾经说过喜欢她的大皇子:“浅浅,一图换一人。但是我依旧会娶你。”情之一字,却总抵不过权富的诱惑。这就是天意么?凤浅,女主,装傻装痴,心里却比任何人清晰,偶尔一点小坏龙冥,男主,龙腾国二皇子,对外人冷酷残忍,对女主宠溺凤瑞,女主哥哥,疼爱自己的“傻”妹妹,在继承皇位后与妹妹的关系发生了悄然的变化龙翔,龙腾国大皇子,阴险狡诈,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刘过,紫竹山庄少庄主,体内居住着女主前世男友的灵魂白泽,苗疆三神兽之一,雪兽,曾幻化为白狐跟在凤浅身边,暗生情愫本文穿越+宫廷+少量玄幻文风依旧,不喜欢大虐,结局一对一☆推荐新文,重生之霸宠杨莫若,豪门千金,天之骄女,却因未婚夫的背叛被害而亡,一缕幽魂进入到了怯弱胆小、因情自杀的沫若兮的体内,从此凤涅重生。她是她,她不是她。原本以为爱情不过是欺骗的手段,男人不过是虚伪的代名词,但是当他霸道强势的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瞬间,一切脱离了她原本设计的轨道……
  • 追妻100天:男神的呆萌暖妻

    追妻100天:男神的呆萌暖妻

    BOSS大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欺负女下属,于是某女哭诉:“你怎么可以这么坏。”BOSS大人邪气一笑:“我还有更坏的,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不要。”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倒退,却最终难逃他的魔爪。助理A:“听说某某约贺小姐看电影。”坏男不屑:“给他安排大量工作,务求每天加班至凌晨三四点。”助理B:“不好啦,贺小姐被坏人捉走。”坏男大怒:“下令全球通缉,竟敢招惹我的女人,简直就是找死。”助理C:“贺小姐想认小小姐做干女儿。”坏男嘿嘿地奸笑:“好,顺便把孩子的爹打包送给她做老公,告诉她,本少附带强大的暖床功能。”没错,孩子的爹就是他。推荐叶希维新书《神秘老公强势宠:108次爱你》,很好看哦!
  • 娱乐华筵之万千星辉
  • 晃晃悠悠

    晃晃悠悠

    当我准备去北方的时候,我的车子卡壳了。七八点钟的太阳正照耀在这条公路上。我是个晃晃悠悠的人,却富有意味地挑了这个朝气蓬勃的时间点驾车北上,可火花塞或者点火线圈又或者是别的原因,让我的车直接停在了路边。我大概离开家往北只开了一公里。我思考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我思考了一天,正如我无所事事的24年。而付点钱拖到修车铺就能解决的事情,我可以思考一个日升月落。我是在我妈四处帮我托关系找新工作未得到及时回复之时发动了汽车的。我去北方的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