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斡亦剌大汗和吴长卿那边,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走的,居然走到了后山的深潭那边。
听完兀良哈将军追求其夫人的故事,吴长卿无不感慨道:“原来我阿爹是这样娶到我娘亲的呀?真不容易呢!”
斡亦剌大汗大笑,“可不就是不容易么,唔,来到这个地方,我又想起一件趣事,当年啊,我和你阿爹以及另外几个安达一起外出游玩,我记得那时我们也是来到这样一个深潭边,那会又正逢三伏天,于是我们就想下水去快活快活,也不怕你笑话,斡亦剌是草原部落,所以没几个汉子懂水性,但我们当时毕竟年轻气盛,又正是激不得的年纪,明明不敢下水,可就被你那几个叔伯挤兑了几句,你阿爹就噗通一下跳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且不说你阿爹有多狼狈,我们在岸边看着很心慌啊,就更不敢再贸然下水救人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女子,见到有人落水了,其中一个女子想也没想就跳下去救人,看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是又敬佩又汗颜,不过我想啊,可能就是从那时起,你阿爹就对那女子上了心了,没有错,那女子就是你的娘亲。”
吴长卿再也笑,“自古只闻英雄救美是传世佳话,如今倒过来不想同样也是一种美呢。”
就好像他和阿黎一样,她不就是几次救他于危难当中么,呵,之前也是他傻得不知要表明心意,现在好了,他……会对她好的,也希望他和她能像爹娘一样终成眷侣。
斡亦剌大汗望着翻版的翻版的兀良哈,感慨良多,见往事回忆的差不多了,他俩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便再一次说道:“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回斡亦剌吗?如果你愿意,我自会尽我所能的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这话让吴长卿脸上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一下,继而轻轻摇了摇头,“大汗,长卿知道您极为眷顾长卿,但是长卿的父母已不在那里,那里便没有了长卿的家,是,长卿也知您会像疼自己的亲身儿女一样疼长卿,可中原有句诗句说道‘每逢佳节倍思亲’,那么每到那样一个时节,长卿就只能举杯空对月了,其实长卿这么些年来……算了,旧事不提也罢,大汗,长卿只想说这里很好,这里有阿黎,有义父,有信儿,有李大哥,他们就是我的家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长卿觉得很好,很快乐,也知足。”
斡亦剌大汗一边听,一边默默叹气,直到他说完,又沉默了会才道:“你的话虽说得不错,可你得为将来想想啊,阿黎那丫头会长大,而长大后会成亲吧?还有你说的什么信儿,什么李大哥,他们将来也会各自嫁娶吧?唔,要是我的消息没查探错的话,阿黎那丫头的阿爹是被人下了毒才会那样的吧?如此说来,只要毒解了他就能好了不是么,然后再续个妻,再生几个孩子,就又是一个家,那你呢,到时候你不还是一个人?”
不是他故意打击这孩子,但这些都有可能发生,他之前也曾把将来想得很美好,想和安达一起驰骋天下,然后等老得走不动路了,再坐在一起畅想当年,谁想安达们却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他远去,是,如今他确实是儿孙满堂,可那又如何,他再威风,再所向披靡又能和谁说去?若不是那次听那丫头说的那些个溜须拍马的话,他差点都忘记了年轻时和安达们在一起的满腔热血了,所以那种孤寂的感觉他如何不明白?
吴长卿听到这话,似早就打算好了一般,非但没有丝毫的惊慌无助,反还笑得一脸的温柔,“这些长卿都有想过呢,义父的毒已经在解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好起来;而信儿应该也会很快就和阿忠大哥结成连理;李大哥的话,这事连阿黎都不知道呢,但长卿知道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想来好事也不远了;至于阿黎,长卿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一生一世的照顾她。”
前面的话听着都还好,然最后那句就把斡亦剌大汗给怔住了,又细细打量了会他此刻的表情,微微起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完全找不到半句适合的言语,于是就闭上了嘴。
这孩子居然也……说句实话,因为延谨心里没有迪娜,他本还打算将十七年前那指腹为婚的事给落实了,那么他就更可以名正言顺的庇护这孩子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让他知道了这样一件事,他一时是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该庆幸好,还是该为难才好。
为难什么?自然是为难该选谁当那丫头的如意郎君啊,延谨是他早就相中了的驸马,不管是迪娜也好,那丫头也好,都没差,总归是跑不掉,当然,他也不是没看到那丫头和延谨之间的互动,于此,他也乐得成全这一对佳人,可问题是现在又多了一个长卿……
哎,他已经对没能抚养他长大而感到深深的愧疚了,现如今难道还要让他继续愧疚一次吗?不行,他一定要为这孩子作些什么才行!
而就在斡亦剌大汗在这边纠结着该怎么做的时候,花园小楼那边却出事了。
陆黎诗和迪娜正在聊关于她那批饰品的话题,突然看到信儿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她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信儿似十分着急,跑到也很快,这一进来就好半天都发不出丁点声音,只顾得上喘气,也是等到能发声了才急着说道:“小……小姐不好了,老……老爷不见了!”
陆黎诗大惊失色,连拐杖都忘记要撑了,站起身就颠簸着冲向信儿,“什么叫不见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阿爹是在哪里不见的?而你们当时又在干嘛呀?快说呀!”
这还是迪娜第一次看见陆黎诗这般失态,失神之余更多的是感慨,又看了眼她那踮起的脚,轻轻摇了摇头才把拐杖拿过去递给了她,“你先冷静下来,你一下抛出这么些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啊!”
信儿对着迪娜快速的欠了欠身以示感激,继而稳着气道:“小姐您别着急,我已经让工人们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着老爷的,我现在赶过来就是想和您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让您分析分析,本来呢我和司徒公子,以及阿忠公子陪着老爷在花园里看花,那时瞧见司徒公子和阿忠公子面色都不好,我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好才会这样,我又想起公子爷那小楼里有提神用的药膏,所以我就说让他们先陪着老爷,我一个人过去拿,可是也不知怎的,老爷突然说困了,吵着要回这里来,但是我们都知道公主殿下和您在说要紧事,自然不能让老爷回来,于是我们就一起带着老爷去公子爷的小楼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