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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主角

炎海坐在缝补小铺里发着呆,不知道何树和徐澳导演谈的怎么样了。徐澳和太太的恩爱一直是圈内佳话,她不是演员,却永远在他的镜头下闪着光,而后转瞬即逝在一场万恶的车祸里。美人落幕令人惋惜,一个家庭失去了唯一的女性就像失去人员间沟通的桥梁。整整三年,徐澳和儿子徐旻不和的消息时不时都会登上网络信息流,可想而知,日日藏于镜头后的不惑男人,与青春期里失去母亲的儿子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想到这些,海不知道去揭开他们的伤疤,是再添新伤,还是帮之愈合。

阿香是炎海思考事情时常常会代入的角色,不是因为海阅人稀少,只是阿香经历太多。多数人生都一样无聊,但阿香身上集合了万千少数。她一点不像没有妈妈的孩子——海多次这样想过。但她始终是没有娘疼的孩子——海无数次这样想着。不过,或许海也不具备这样的资格去体会阿香的内心。

“阿香,你想你的妈妈吗?”应该不会伤害到她吧,海这样想,于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这句话。说真的,有时海还真想看阿香脆弱一回,她甚至想做阿香的肩膀,已经做好了为她接眼泪的准备,她多希望阿香能像被她依赖那样也依赖她。

“不想。”极快的一句回答,“从小都没见过,一出生都不在了,也就没什么想不想的。”

海对阿香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那你爷爷呢?你不是跟爷爷最要好了吗?”

阿香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衣服,抬头看向墙上一片洁白的四边形。那里原来挂着她和爷爷的照片,但就在去年,阿香身体不好,总是梦见他,于是把这张照片“请”下来了。

“我现在谁也不想,我已经把他送走了。”

炎海不懂,年轻人的词汇里好像还找不到对此刻的理解。放下?逞强?好像都配不上阿香说这话的目光,但厚得发灰的瞳孔里闪过有别的东西,炎海不懂,对那个世界也并不好奇,因为她知道,再过五十年,她终究会感同身受。不要强行拽拉岁月,不要试图理解与这个年纪不符的事。

炎海于是把徐澳导演的事说给阿香听,从这一方面解释了刚刚突然问出的问题。

“你说父子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有点疏远,这下那个孩子跟他更不和了。可是小孩只是和母亲相处了13年,但他和太太可是经历了人生的相遇相知相守,他们是一同建起未来的人,他应该要痛苦一万倍。”

“小海,痛苦是不可比较的。”

“但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孩有点自私了?他们俩同时失去了最爱的人,但他却还在给爸爸添伤疤。”

“他或许只是在利用“任性”找一个可以责怪的人吧。而且,你说他自私,小孩子都是自私的,自私的人往往会更伤心,因为他自私啊。”

对啊,自私的人会更伤心,因为他自私啊。他加倍感受着自己的伤心,所以他更伤心啊。虽被阿香灌输了道理,但海还是撅着嘴说道:“阿香,伤心也是不可比较的哦!”

话音刚落,阿香就从“办公座位”上跳起来。显然,这一举动并不是因为听到了海的那句话,因为阿香直奔门口,嘴上还喊着:“哎呀,小何来啦!”

什么?小何?

炎海回过头,目光迎上踏着风铃声走进来的何树。门上的陶瓷风铃是海去景德镇精心挑选的,携带多重好运,铃铛碰响瓷片,风铃敲响玻璃,像挂在门上的一只八音盒,被人缓缓打开。海是如此喜欢这只风铃的声音,但今日它只响了一瞬,并无余音。

奇怪,门外已经暮秋,何树却活像一棵夏日胡杨。墨绿色的大衣衬着白色的针织衫,剃干净的胡须有种夏日清爽。无论见多少次,炎海始终觉得他们之间放着一个电视框,他始终是框里的人。但今天就像一棵可靠亲近的大树,他第一次从电视框里走出来了。海不由得念了句“开罗紫玫瑰”。这是她喜欢的一部电影,男主人公从电影院的银幕里走出来,来到女主身边。如同此时此景。

“您好。我来找炎海。”何树看到炎海嘀咕了一句什么,但还是先回复了阿香的热情。

“哎呀小何来你也不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

炎海一脸迷茫地看着何树,是的,他们并没有联系方式,所以这家“缝补小店”也就是何树唯一可以找到她的地方了。

“没事没事,不用准备,我来带她去见个工作上的人。”

炎海这才站起来,“你说的,不会是徐澳导演吧?”

她就是有这种超能力,或者说是勇气,大胆试水,错了也罢,对了则代表:“我懂你!”

“对,我电话里大概跟他说了情况,他挺感兴趣的,想找我们当面聊一聊。你比较了解你的方案,我就说带你一起过去。”

阿香忙接住话,证明自己也是参与了年轻人思考中的一员:“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导演吗?”

炎海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何树看着这对无话不说的忘年交,也会心地笑了。

“我们走吧。”炎海说。

“好。”

何树礼貌地与阿香告了别,出来外面,阿香还在屋里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炎海想着缓解一下被家人盯的尴尬,说:“呵呵,阿香可能是看着我终于跟个男性一起同框,她比较激动而已吧。”

何树则是用他的方法缓解了这也并不那么尴尬的尴尬:“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只是单纯地喜欢我,只对我笑了呢?”

炎海想着,不无道理,不过只夸自己,真是有够无情。于是再一次转换了话题,她最擅长让人冷场,即使那人是他。

“我们去前面那家花店买束花吧。”

“不用,我跟他关系很近,不需要准备这些。”

“但我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呀。放心,我去别人家,都会带束花。空着手不礼貌,买什么又怕会不合心意。但花最好,因为它会凋谢,就不会让收的人有负担。”

“我还是第一次听这种道理,你送花,因为它会凋谢。”

“对呀。送礼物,总要让人家家里留出放礼物的位置,送吃的,万一人家不喜欢怎么办?只有送花,喜欢的人会收获一个好心情。不喜欢的人,丢掉也罢,反正是要凋谢的东西。”

何树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送花,确实挺好。

炎海挑了没有攻击性的几只洋桔梗,扎成一束刚好一个水杯能放进的大小。何树不用问,她的意思一定是连人家家里有没有合适的花瓶都考虑到了。

徐澳导演的家,在一个小区的一楼,从外面可以看到阳台上种着一个小花园。炎海和何树走向门口。

炎海看了看自己手上惨白的洋桔梗,对何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徐导爱养花啊?这样我送的花他不就看不上了嘛!”

何树笑笑说:“你的道理不是很管用吗?他看不上,丢掉也罢。”

炎海:“可我现在好像班门弄斧的感觉。”

“放心,其实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不过他是喜欢花的,你这就没问题了。”

等了一会,徐导来开门。炎海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明星,当然除了何树。她总是忽略何树的明星身份,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当然了,是用灵魂沟通的那种。

“来了,你是炎海,哎你好,请进。”徐澳导演穿着干净的藏蓝色毛衣,灰色的居家裤,让人觉得一切都很温暖。炎海以最快的目光扫了一下家里布局,她本以为没有女人的家里会是冰冷一片,但可能是阳台那些花草,使得整个屋子看起来阳光温暖。

“您好,徐导。我不知道您喜欢养花,早知道就提前问一下您喜欢的品种了。”炎海递上手里这束不给人负担,也瞬间没有光彩的桔梗。

“没关系,桔梗,很干净的花,谢谢你,我很喜欢。”

徐澳导演收过花,转身去阳台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小正好的花瓶,这里还摆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瓶,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花了。

“这个柜子,你应该很久没打开了吧。”

“是啊,自从你嫂子不在,我也没有买过瓶装花。谢谢炎海,让这些花瓶又有用武之地。”

炎海好似当头一棒,这是自己中了什么彩票吗?一进来就踩到导演的雷区。她用责怪又掺杂着求救的眼神看向何树,何树则是一脸让人看不透的笑。仿佛在说:“没事,今天就是来揭人伤疤的。”

徐导给花瓶倒上水,问道:“炎海也喜欢花吧,毕竟女生都拒绝不了这些东西。”

“我还好,小时候喜欢。”

“哈哈哈你看着很小啊。”

“呵呵,我意思是还是小女孩的时候,那时候也喜欢种花,觉得好看。长大了点就喜欢多肉,好养。现在更喜欢种树,可以陪伴。”

何树看着海,他妈妈为他取这个名字,寓意是希望他像树一样正直、守护这个家。但他忽略了,树还有陪伴的含义。

“很有意思的想法。”徐澳导演说。接着看着阳台上的那些盆栽花,“种植物真是会给人带来很多想法。我一直觉得,养花就是育人。于是打一开始就报着让它风吹日晒的态度,不能太过宠溺,要养成世界上最坚强孤傲的花。但有一天遇上下雨,我赶回家关窗,才发现每天去看它的频率比关心自己还多,我也才想起,从养育它们的那一刻起我开始看天气预报,也时常纠结把它放室内还是室外。现在我有点明白了,这应该是和当父母的心情一样,打一开始想让他独立,但浑然不知一直都在宠爱他。”

这是一个多么爱自己孩子的爸爸才能说出这样柔软的话,海这么想着。如果阿香的爸爸也能这么爱她就好了,阿香从出生就失去了妈妈的爱,因为继母的到来也失去了爸爸的爱。在人生中每个微小、或重大的时刻,海都能想到阿香。阿香活在海的身体里,时不时出现被她挂念一番。如果她的阿香能感受到这样的父爱,她一定能成为更温暖的“孩子”。

“您的孩子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有这样爱他的父亲。”

海脱口而出,却有点后悔。

徐导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自从他妈妈去世,小旻就像变了一个人,不论我多努力去爱他,去做好一个父亲,但他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我学会了养花,但没学会育人。”

“原来你们是幸福的三口之家,我们都有目共睹。小旻是很懂事的孩子,这个家里虽然没有了太太、没有了母亲,但我依然能感觉到温暖,我能看到您作为父亲所做出的改变,相信小旻也能感觉到。”海十分认真地对徐导说,仿佛她已经看透了素未谋面的小旻的内心。

何树一直没有说话,他擅长做一个抛砖者,把能戳动人心的炎海带到好友面前。有些话只能男人之间单独说,而有些话男人单独间真的也不好说,还好有一个曾经做节目的电台主播在这里。

徐澳想了想,看着何树,“你从哪找来一个这么会说的策划。节目还没开始,我都有点感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子节目。”

“徐大哥,这一季讲父子,本身就是亲子节目了。”何树说。

炎海笑了笑说:“是啊,我们也希望节目真的能让大家明白,用心去感受一本书,是可以改变自己的思想,甚至是人生。”

“我没问题,只是小旻那边,我昨天跟他说了,他……我不知道。按理说,我们都算是搞艺术的,应该挺能琢磨人的内心。但唯独我儿子,我是真的有点读不懂。”

“他抗拒吗?”炎海问。

“不懂,他没说什么,好像是参不参加无所谓的意思。我也怕万一参加途中他又想退出,这……所以我是真的没想法了。”

何树装出一副严肃模样,“我去跟他说,就说这是何叔叔出钱做的节目,参加了就不能退出,否则何叔叔就没钱啦。”

炎海说:“何树,我们去跟小旻说吧,我们单独见见他,跟他聊一下,可以吗?”

“是呀,要不你们单独见他吧,感觉我们在一起,他不会说什么话。”

“可以是可以,但你觉得,他跟我会说心里话吗?”何树见到朋友,有些露出自己调皮的样子,像个孩子似的,好像在说:“他从小见到的何叔叔都跟他闹着玩,哪儿是什么走心聊伴。”

徐澳导演忙说:“这不是有炎海嘛!我感觉小旻会和她亲近的,她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再说了,小孩子的心思很难猜,生活可比我们拍的电视剧狗血多了,编剧写作还会考虑切合下实际,生活中没人会按常理出牌。”

炎海何树四目相对,像是接受了这套说法,想着如何喊出这个小男孩。

从徐澳导演家出来,坐在何树的车里,炎海还在想着小旻。自己明明是做策划的,这下有点像心理咨询师、还有点采访者的感觉。不过灵光乍现,有一个地方好像很适合和小旻谈心。

“我们约小旻圣诞节见怎么样?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爱心福利院吗?每年圣诞节那里都很热闹,小朋友们有活动。我感觉可以带小旻去那,在温暖的气氛下应该更能说动他。”

何树皱了皱眉,说:“你确定,那不会让他感觉‘啊你是在告诉我,有个爸爸总比这些爸妈都没有的孤儿好吧’!”

“啊?他会这样觉得吗?对啊,也可能……”

“呵呵,我开玩笑呢。就让他去那吧。他要真有这样的感觉也好,我觉得他爸就是有点溺爱他了,有时候适当的对比是需要的。”

炎海不会介意何树说这些的时候没有考虑她的心理感受,反而很开心,这说明她看起来一点不像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说明阿香给她的爱很满、很健全。

炎海说:“我是这样想的,我不想让爱充满悲伤。我希望把它变成一件很温暖的事,所以我想带小旻去感受那些即使没有亲人、也很温暖的生活。我希望他明白,他妈妈带给他的温情,足够他在余生体会、不留遗憾。何况他的未来,身边还有一个这么爱他的父亲。”

“好的,我相信你能说动他。”

“还有你呀,我们一起,我负责动之以情,你负责趣之以理。”

“我就不去了,我平安夜有事,去不了。”

“平安夜……哦对对,不是圣诞节,哎你怎么知道福利院的活动是平安夜?我刚刚是说平安夜吗?”

“哪儿的圣诞活动都是平安夜举办啊。谁25号办圣诞活动,都快过去了。”

“也是,你不来吗?我怕我一个人搞不定他。”

“我相信你,那天你都在福利院吧,我晚点把他送过去。”

“好吧……”

其实海也是在变相邀约和他一起过圣诞节,却被这样拒绝了。何树可能也感觉到了海的失落,于是说道。

“圣诞节晚上我请你看末场电影吧,老地方。”

“没关系吗?我们一起看电影。”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注意点好了。”何树看向炎海,“你怕吗?”

炎海咧开嘴笑着说:“我从来没怕过什么。”

平安夜的福利院,里面是五彩缤纷的灯光,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何树的车停得有些远。

“你自己进去吧,敲敲那把锁,会有人来开门的。”

“你确定吗?感觉会没有人来理我,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啊。”车上13岁的小男孩满脸怀疑地说。厚厚的刘海还是这个年纪的盔甲,仿佛它会把自己保护起来。

“我没她电话。”

“什么?你竟然把我交给一个你都没有电话的人,我还要在这里过夜,我爸同意了?”

何树低下头笑了笑,小声说:“对啊,我们都是用灵魂沟通的。”

“什么?”

“没事,你放心吧,这是我的地盘,你丢不了。”

小旻一直对这些爸爸叔叔们都是不信任的态度,但这次还是下了车,仿佛心里有种声音在说:“这是发善心的地方,能有什么坏事呢。”

何树一直盯着他走到大门,看到福利院屋子里有人出来,才开车离开。

走出来的人正是炎海。一晚上海都在屋子里张望着,直到看到快跟自己一样高的男孩冷冷地站在门口,远处何树的车刚刚开走。她心里想着:“来都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但看到徐旻,便瞬间把何树抛在脑后,想到自己还有重任在身。

“你好呀小旻,我是炎海,你爸爸和何叔叔都介绍过我了吧。”

“没有。”小旻被炎海搂着肩膀朝屋子里走去,呆呆地回答。

“啊?他们没介绍我?那你就来了?你不怕?”

“他们只是说了你是《九十九态》的节目策划,要跟我聊上节目的事。我跟我爸一起上,在青藏线骑摩托,对吗?”

“啊哈哈哈,对呀,这还不叫介绍嘛!”

“这就叫介绍了吗?你们大人介绍人只说说职业性别,说说这件事的目的,就没有了。可我对你还是不了解。”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介绍呢?”

“嗯……我会好奇今天跟我过平安夜的人都喜欢做什么,节日里最喜欢做什么事,应该就能算很好地认识这个人了吧。”

“没问题,今天就给你看看大家都喜欢做什么。”

一进屋子里,大家像开茶歇会一样坐在一起玩游戏,几个老师拌上圣诞老人的模样,听孩子们说话。海拉着小旻加入大家,今夜,她不准备跟他聊节目、聊爸爸,只是让他一起来感受他们的欢乐。

小旻终归,是个孩子,是个善良的孩子,很快就加入了老师们的队伍,领着这些小弟弟小妹妹们一起做游戏。或许让自己体会做大人的感觉,也是一种成长的帮助吧。

小孩子们平时很早都睡了,但今天等着拆圣诞老人的礼物,一个个都熬到了12点。23点30分的时候都安排去洗漱,这时候老师们开始往圣诞树下搬运礼物。等到孩子们洗漱回来,零点钟声一响,都赶过来拆自己的礼物了。

陈老师走过来说:“小海,你带着他也去拆礼物呀。”

“今年也有我们的礼物吗?”

“是呀,每年礼物不都是福利院捐赠人送的嘛,正好昨天他们还来向我们问了人数,看看有没有新来的人,说每个人都要收到礼物。院长就说你会带一个小孩子来。”

“这样啊,小旻,我们也有礼物收了诶!”

“炎海阿姨,所以今天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呃……不好意思,见你我太紧张了,我给忘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期待,大人的礼物都一个样子。”

炎海面对这个大孩子的质问,也是很尴尬,她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于是调皮的她又耍了小聪明。

“其实哦,是我让那个人送给你的礼物,我知道你会收到啊。看我聪明吧,快来拆礼物吧。”

小旻白眼了这位幼稚阿姨,也就没说什么,和她一起来这颗圣诞树下找自己的名字了。

小旻的礼物装在一个很大的盒子里,相比起来,炎海的盒子就像一块手表盒一样大。

“哇,你的礼物怎么这么大,快拆开看看。”

“你不知道越小的礼物越精美吗?戒指、手表都是这种小盒子呀。”

“也是喔。”

炎海拆开自己的小盒子,有些怔住。是颗种子,包装袋上还有字,写着“梧桐籽”。是梧桐树的种子吗?这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让炎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旁边的小旻也拆开了自己的礼物,看了几秒钟,又赶快合上。

炎海忙凑过去,“你的礼物是什么?”

“不告诉你。”

“让我看看嘛,你的那么大。”

“你的呢?是什么?”

“我也不让你看。”海把梧桐籽放在身后,任何她还没有想好的关于自己的谜题,她都不喜欢先与别人分享,而是把它保留心底,先让自己找到答案。

“不看就不看,那你也别看我的。”

没办法,这个时候妥协也是个好事,于是炎海不再追问,就让这两个礼物各自安好。

晚上海和小旻住在宿舍里的多余床铺上,旁边的孩子们已经熟睡。但海知道,小旻这个年纪,正是熬夜的年纪,而且深夜谈话,应该更有助于人说出心里话。

“哎,考虑得怎么样?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吗?”

“阿姨,你一晚上什么都没跟我说,就想让我直接去参加节目啊。”

“我说的还不够多吗?你不是小大人嘛,不知道无声胜有声?”

隔了好久,小旻才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只是一直在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

“我对他到底重不重要。”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看不出来你爸爸有多爱你吗?”

“妈妈走了之后,有很长的时间,他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有问过我。”

“男人对这些事是很不敏感的,他可能一时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你,其实你可以说出来……”

“如果我对他真的很重要,那为什么我的难过只有说出来他才懂呢?”

“你不能这么说,小旻,那爸爸对你重要吗?你觉得你在他心里不重要,是因为他没有感受到你的难过。那你感受到他的难过了吗?”

小旻没有说话。

“等着长大吧小旻,长大就好了。小时候的太多问题,其实根本就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长大会告诉你答案。现在小的时候,你只管去相信,去相信大人。爸爸、叔叔、阿姨,都不会骗你的。”

小旻没有说话。

“和爸爸一起来场旅行,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小旻没有说话。

“晚安。”

“晚安。”

经过昨晚的热闹,第二天福利院里所有人都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吃午饭,炎海就准备带小旻走了。

“小海,你忘啦,还没有写心愿呢。”陈老师叫住她。

“对喔!”海拉起小旻又往屋子里走。

“写什么心愿啊?”小旻问。

“圣诞节的愿望呀!这样下一年的圣诞老公公会帮你实现哦!”

“你是小孩子吗?”

“写心愿是跟自己的对话好吗,大孩子。”

看着墙上写满的愿望,这是海来这里的第五年,墙上按说已经写下了她四个心愿了。她想了一想,拿起笔在墙上写着:“希望小旻能和爸爸来参加节目,”

看着这位阿姨做的如此明显,小旻说:“不用写啦,我是你的圣诞老人,我可以帮你实现啦。”

“我当然知道你会帮我实现这个,我还没写完呢,你以为我的愿望都是你啊。”

炎海继续写着后半句:“收视全红!”

“哼。”

听到小旻的嗤之以鼻,炎海也不以为是。“你懂什么啊?我也是第一次跳槽,希望我的职业上升不行啊。”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啊,电台主播,来来来,我带你找找我过去的心愿,上面写有。”

海在满墙上找着自己的留言,小旻也在旁边写着自己的心愿。写了什么,海不知道,因为海发现了自己曾经的留言。

“我也好想做别人的玫瑰——炎海2019”

他是在这里看到的。海怔住了,小王子,是福利院里的人,或者是,来过福利院。不,这里都是小孩子,连手机都没有的小孩,他的口气也不是这些老师院长,更不会跟她开玩笑。

海跑到陈老师那里,“陈老师,今年有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什么呀?没有啊。”

“外人。”

“没有呀,今天没有新的孩子来。”

“只有进过福利院的人都算。”

“没有吧……一直都是我们这些人啊。”

小旻凑过来说:“怎么了?”

“不对劲,我觉得有人来过这里。”

“什么人。”

“一个认识我的人,或者说很熟悉的人。我感觉我身边有人来过这。”

“有啊,你认识啊。”小旻轻描淡写地说。

“你怎么知道?”

小旻拿过自己昨晚收到的礼物盒,打开给炎海看,是一只头盔。

小旻说:“你不知道吗?这里是他的地盘。”

他的地盘,送礼物的人,爱心福利院的捐赠者,他知道小旻要去参加这个骑摩托车的节目,知道炎海想种树。

原来是他。

康平路上的电影院,零点的末场电影。炎海站在售票窗口旁边等着何树。马路对面,何树从海的背后走来,背后的力量,海最明白。

海低下头用手机打开“小王子”的对话框,发了条短信。

何树站在距离她两米的背后,打开手机,看到上面写着:

“我已经想好第三季要写什么了,《小王子》。”

何树抬起头看着炎海。炎海转过身,笑着说:

“《小王子》,你可不可以做我的男主角?”

上一场电影又结束了,大厅的灯光亮起来,映着路边。里面的音乐也响了,回荡着路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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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救美大失败,恩人竟自称战神,还叫我神王大人,世界出什么毛病了吗?需要我去拯救?不,神王大人,还请想办法拯救您自己的神国吧。
  • 独家挚爱:陆总,宠上瘾!

    独家挚爱:陆总,宠上瘾!

    人人都说,陆氏集团的陆总低调冷傲,帅气多金的他偏偏还一往情深,对“未婚妻”深情不负。直到一次,媒体拍到陆总夜会佳人。隔日,有记者向他求证,身侧站着所谓的“未婚妻”。“陆先生,听说你另觅新欢,辜负了周小姐?”突然一道身影站在阳光下,手里挥着锤子对着他的车一顿猛砸。众人:……什么情况?陆先生扶额幽怨的看了媒体一眼,厉声纠正:“胡说八道,新欢旧爱,我只有一人。”身边的女人浑身一颤,泪眼汪汪的盯着陆先生这位“负心汉”。在记者一阵猛拍的时候,砸完车的女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将锤子扔到陆先生脚边,怒吼一句,“陆绎深,你当我是死的吗?”男人搂住苏可晴的腰身“我老婆都有了,见鬼去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