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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鬼屋

还在小声交谈的周蕊蕊和徐菲只觉得胳膊一疼,扭头一看,是余婳紧紧抓住了她们的胳膊。

“有些疼,余婳,你怎么了?”徐菲皱起眉。

“蕊蕊,徐菲,咱们快点回去吧。”余婳竭力露出平静的表情,但她自己却知道,她的手心正微微发颤。

“为什么呀?”周蕊蕊和徐菲一头雾水地看着余婳。

余婳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我觉得有些胃疼,想去药店买点药。”

“啊,这可不能耽误,那咱们赶快去药店吧。我知道学校门口有家药店,那儿最近。”徐菲贴心地建议道。

但还没等三人转身,售票处的窗口突然从内打开了,光线有点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

“三个人,60元。”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说道。

然后,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出窗口。

等余婳反应过来时,周蕊蕊已经欢快地跑了过去,边从背包里掏出钱包,边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不会没有人的嘛。徐菲、余婳,咱们进去玩吧。我请客!”

不容二人分说,周蕊蕊已经把六张十元面额的钞票递到了那只有些苍白的手上。那只手缓缓收走钱,同时,将三张卡牌大小的门票推到周蕊蕊面前。

“怎么能让你破费?”余婳和徐菲有些不好意思,“那一会儿出去了,我们请你吃冰激凌。”

“嗯,一言为定。”周蕊蕊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开心地点点头,拉着余婳和徐菲的手,说道,“那咱们进去吧。”

隐蔽的游乐场,隐蔽的鬼屋,似乎哪里透着几分诡异。

余婳踌躇着,迟迟不敢迈步,总觉得一旦走进这个所谓的“鬼屋”,就会像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一样,说不定会出现难以掌控的事件。

但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余婳脑海中思绪纷乱,但也只得跟着徐菲和周蕊蕊迈步走进鬼屋。

在掀起漆黑如墨的门帘的瞬间,余婳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向售票处,只见窗口重新拉上了。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她。

但还来不及多想,余婳已经走进了鬼屋。

出乎意料,鬼屋里的景象既不阴森也不骇人。

相反,简直像一幅山水油画,繁茂的林木、鲜妍的花草,远处是隐隐青山,在白云中浮动,侧耳倾听,甚至能听到瀑布的声音。

身侧,一丛丛绚丽多姿、花叶秀美的花儿迎风招展,似乎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

“这个鬼屋看着门脸不显眼,没想到里面的布景这么好。”余婳心想。

虽然明知是假的,但这效果,着实逼真到震撼。

余婳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片深红色的花瓣。那花瓣软绵凉滑,似乎还带着花露的水意,凑近细嗅,仿佛能闻到一丝腥甜的芬芳。

看着那浓艳得仿佛要沁出鲜血的花瓣,突然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如电流般在余婳的全身游走,她下意识地手中一颤,花瓣从指缝滑落。静默了片刻,她缓缓站起身。

不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树木下,是周蕊蕊和徐菲。周蕊蕊的一只手臂环着徐菲白皙的脖颈,两个人亲昵地凑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

“徐菲,蕊蕊。”余婳轻声唤着二人的名字。

周蕊蕊转头看向徐婳,嫣红的双唇里露出一排细密的白牙,她笑吟吟地朝着余婳招了招手:

“余婳,快过来呀!咱们三个一起!”

然而,余婳却纹丝不动地静静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周蕊蕊,以及她旁边始终没有转身、一动不动的徐菲。

“干吗傻愣着?快过来呀!”周蕊蕊抬手轻轻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有些嗔怪地看着余婳,“这里真的很好玩,咱们三个一起去看看吧。”

这次,余婳终于动了。

但她并没有走上前跟周蕊蕊和徐菲站到一起,而是向后猛地退了一大步。她知道,入口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然而她转身想快步逃离这里时,却愕然发现,门不见了。

或者说,原本就没有门。

身后,响起周蕊蕊尖锐清脆的笑声,透过摇曳的血色花海,一声紧似一声地荡漾着。

“余婳,你干吗要走?还是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余婳转身看向周蕊蕊,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蕊蕊!真的蕊蕊……还活着吗?”

周蕊蕊忽然嘎嘎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我就是你认识的周蕊蕊,从来都是。这个小丫头,也是如假包换的徐菲哦。”

说着,她手臂一松,怀中的徐菲竟像纸片一样,轻软软地滑到地上,衣服、鞋子、背包散落一地,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球,瘪了下来。

余婳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愤怒地盯着周蕊蕊,愤声道:“你对徐菲做了什么?”

“即使做了什么,也是她自愿的呀。我不过是帮她解脱而已。”周蕊蕊笑吟吟地看着余婳,又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我答应了她给你一次机会,否则真想马上看到你变得和我们一样。”

周蕊蕊格格娇笑着,悦耳轻灵的笑声与回声一起回荡在空旷的林间,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红润的唇角微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幽光流转,仿如无底深渊般透着阴森、鬼魅的笑意。

邪恶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她不疾不徐地朝余婳走近,“快些跑吧,别那么快被我抓到哦。可别像我……”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轻微得犹如梦呓。

余婳不待她说完,拔腿朝着左侧的一片树林跑去,不敢再回头,身后,传来周蕊蕊甜甜的笑声和脚步声。

生存的本能,迫使余婳拿出吃奶的劲儿发足狂奔,只觉得两耳生风,周蕊蕊的笑声如毒蛇般萦绕在耳畔,令人头皮发麻。

余婳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左膝盖被沿途的灌木丛刮伤,脚踝也隐隐作痛,但她着实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刚一停步,就被那个“周蕊蕊”抓住。

想到徐菲的惨状,应该是凶多吉少。余婳很后悔没有坚持住,阻拦大家来这里。但一切似乎早就有些不对头,不是从发现偏僻角落处的鬼屋开始,也不是从走进树林深处的室内游乐场开始,应该说,从发现公园里的那块指示牌开始,一切就已被安排好了。

或许,还要更早。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黑手,在默默操纵这一切。

余婳不敢再细想下去,耳膜中灌入草叶、灌木的簌簌声,以及树枝和叶子摩擦的沙沙声,各种声响在风中以不同的节奏跃动着,最后奇异地揉裹成悲伤般的叹息声,又像是远远的海面上泊着的渔船,“嗡——”地留下长而寂寞的尾音。

四周的景物逐渐扭曲,余光所见,全都是大片大片泼染的浓烈色彩,余婳觉得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随着风声颤动。蓦地,一个强烈的愿望冒了出来——嗓子渴了,哪儿有水就好了!

这个愿望如同一点火苗,在心底迅速点燃,她不由得渐渐放缓了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止不住地颤抖着,嗓子也干裂得疼痛起来。

余婳俯下身,艰难地喘着粗气,待呼吸平稳一些,她才慢慢站直身子,朝四周打量起来。

依然是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青翠挺拔的松树散发着阵阵松香,令人感到稍许心安,空气中浮动着淡如烟雾的灰气,抬头望去,就连天空都有些灰蒙蒙的。

“咦——”余婳这时才觉察到,自己的鞋子湿漉漉的。仔细看去,地上的片片草叶上滚动着亮莹莹的水珠。侧耳倾听,似乎能听到隐约的水流声。

“附近应该是有溪水的吧。”余婳心想,可是由于雾,前面几乎看不清,她只得眯着眼睛,循着水流声的方向缓步朝前走去。

走了多少路,余婳也说不清,终于找到一条溪流。那是一条小小的、浅浅的溪。浓碧而沉寂的草丛中,这条小小的玉带般的清溪,如同被遗忘的遥远的回忆,静静地睡着。

余婳走到近前蹲下身,看着溪水,只见溪底散落着一颗颗滑溜浑圆的鹅卵石,漾着粼粼水光,愈发显得圆润可爱。这溪水似乎澄澈到了极致,别说鱼儿和小虾,就连一丝水草的踪影都寻觅不到。

“好奇怪的小溪。”余婳自顾自地喃喃道,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溪中,迫切地想要掬一捧凉凉的溪水喝下肚。手指尖刚刚触到溪水时,她突然浑身一颤,头脑里幽幽然浮现出徐菲曾说过的那个心理测试题。

一想到徐菲的惨状和身份不明的周蕊蕊,余婳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但也明白如今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处处可能潜藏着危机,就连自己也自身难保。

如何自救,是个问题。

想到这儿,她心念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这个瓶子是徐菲送给她的。

“森林,清澈的河水……”余婳手握小瓶,若有所思,“如果真的跟那个心理测试题中的场景一样,那么后面还会遇到浑浊的河水。这两次遇到的河水,象征着机会……”

尽管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余婳还是决定用小瓶子盛一些溪水带在身边。或许,这是她能够离开这里的转机。

余婳盛了一瓶溪水带在身上,继续赶路。她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下,然而当她接连看到一条浑浊的小溪和溪边不远处的三间小屋时,她笑不出来了。

这里的一切,居然跟那个心理测试题中的场景完全相同,如果说一次是巧合,但接二连三出现时,总让人感觉没那么凑巧。

青色的竹屋、淡灰色的木屋、黑色的石屋。

若是这样,选择石屋会不会是令她脱困的正确答案呢?

余婳的目光在三间屋子间徘徊了许久,终于,她下定了决心,快步朝着石屋走去。走到门前,刚想伸手推开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屋里,会有人吗?

犹豫了一下,她抬起手,咚咚咚地敲了门。

等了片刻,屋里似乎没有声响。

她又敲了敲门,依然寂静无声。

对了,那个心理测试里似乎没有提到要敲门。犹豫了一下,余婳试着伸手推了推门,门缓缓向里侧打开。

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地板,就连窗棂都是黑色的,余婳在打开门瞥到屋里的瞬间,甚至觉得会有泛着乌色的滞重空气像海浪一般,哗啦啦地一股脑儿从屋里翻涌出来。屋子里如同一方黑色的世界,却奇异地没有令人觉得阴郁或者森冷。不知是眼花还是光晕的缘故,她的瞳孔中映出无比清亮、明润的光华,是珠光、雪光,还是昙花绽放的光彩?分不清了,一瞬间,只觉得漫天光雨在夜幕盛放,绚烂至极。

是错觉吧。

余婳愣怔了片刻,才有些恍神地移开视线,她觉得,或许是因为屋中那个少年的缘故吧。

黑衣黑发、神情淡然的少年双目微合,盘膝坐在一个古旧的蒲团上。他有着一双飞扬又不失优美的墨浓的眉毛,鼻梁笔直而挺拔,微抿的薄唇泛着与男性不符的朱红,然而这般浓墨重彩的五官嵌在少年白皙得晶莹剔透的脸庞上,却没有焕发出妖冶的艳色。相反,或许是被少年清冷中略带忧郁的气质中和了的缘故,他的容貌反而呈现出一种优雅又难以捉摸的神秘美。

几乎在余婳推门走进石屋的瞬间,那黑衣少年蓦地睁开双眼,寒星般湛湛生辉的黑亮眸子定定地看向她。

“你来了。”黑衣少年开口道。他的嗓音格外清亮、冷静,却又有一种熟悉的带着点儿直和硬质感的独特韵味。

“这个人说话带点儿育安口音,难道他也是本地人?”余婳没来由地心里一松,然而唇角的稀薄笑意还未来得及蔓延,却一下子凝住了,“如果真是本地的‘普通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能顺利离开这里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黑衣少年淡淡地打断余婳,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余婳一眼,突然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看来你的朋友对你不错。”

听到黑衣美少年提起“朋友”,余婳想到了徐菲,想到眼睁睁看到徐菲变成……她没法往下想,只觉得喉咙涩涩的,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我有个朋友,好像遇到了麻烦,她……她们还有救吗?”

“她们?”黑衣少年面无表情且语调平静地说道,“如果你能成功自救,或许她们会有一线生机吧。”

余婳心中一喜:“那我该怎么做?”

“拿来。”黑衣少年伸出一只手,修长如玉的手掌在她眼前摊开。

“什么?”余婳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口袋里那个小瓶。”

余婳有些茫然,但还是从口袋中摸出小瓶。“啊——”余婳看到小瓶的巨变,不禁大吃一惊。

瓶中原先满满的水,此时无端只剩了小半瓶,然而瓶身却仿佛蜕去了玻璃的材质,薄薄凉凉的,冰雪般剔透晶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余婳把小瓶递给黑衣少年,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黑衣少年接过小瓶,眉头微蹙,“你只从第一条河里盛过水?”

“嗯。”余婳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其实当她看到第二条浑浊的小河时,因为想到那个心理测试题的场景被印证,确实想过盛一些河水到瓶里的。无奈之前在那条清澈的小河里已经接满了水。看着瓶中清澈如水晶般的水,她有些不忍心倒掉,而且清澈的水里掺上浑浊的水,感觉怪怪的。想了又想,她最终打消了在浑浊的小河里接水的念头。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黑衣少年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变幻,他双手摊开,掌心向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瓶从他手掌上缓缓浮起,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眨眼间,白光散去,小瓶缓缓落回少年的掌心,滴溜溜地打着转。这时的小瓶看上去比方才黯淡了几分,但黑衣少年的表情却似乎不是很满意,他打量着手中的小瓶,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拿着。”他将小瓶递给余婳。

余婳只觉得手心一凉,迷迷糊糊地从黑衣少年手中接过小瓶,定睛一看,不由轻轻“咦”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瓶子里多了一颗玻璃珠大小的黑色珠子,正发出幽幽的、令人迷惑的蒙蒙乌光。更奇怪的是,小瓶里的水似乎又少了一大截,如今堪堪没过瓶底。

黑衣少年开口道:“保管好这两样东西,你能否脱困,全靠它们了。记住,我只说一遍。出了这间石屋后,右转直走,四五分钟后,你就能看到一条小水沟。”

说到小水沟时,黑衣少年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厌恶之情,还没等余婳开口,他又继续说道:“倘若你集齐了‘清河’和‘浊河’的水,这时你将这个瓶子放到水沟里,它就会变成小舟,你坐上去后,它就会自己动起来,等到小舟什么时候完全停下来,不再动了。你就到了该去的地方。”

黑衣少年俊眉微蹙,抬手在眼前的空气中一抓,一柄尖刀就出现在他手中。他将刀递给余婳,继续说道:“只可惜,你没有从‘浊河’取水,所以,这一趟难免节外生枝。你坐上小舟后,倘若小舟划到水沟的正中,然后停滞不动,你一定要从水沟中找到一条颜色最深的鱼,抓住它,用它的血涂抹在船头和船尾。”

“杀鱼……”余婳张了张嘴巴,拿着刀的手不由颤了颤。

黑衣少年不由蹙眉:“这对它们未必不是解脱,况且它们又不是真的……”说到这儿,他却突然顿住,想了想,又道,“总之,做完这些后,小舟可能会发生一些异变,无论是什么,你都不要出声。”

“为什么?”余婳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可能会惊扰到沉睡中的‘它们’。”黑衣少年回过头,一双眸子美丽而清冷,不带一丝情绪,“这或许有些难,但不管遇到什么,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最好都不要发出一丝声音。”

“可是,我不会钓鱼啊?”余婳为难起来。

黑衣少年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小团纱网般的线团,递给余婳,说道:“撒网捕鱼,这总该没问题了吧?你放心地撒网就行,那些鱼白天翻不出什么花样。”

说罢,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淡淡地说:“走吧。这里现在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余婳其实很想知道,如果发出声音会怎样,但看到少年生人勿近的表情,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要我按照他说的,不说话,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直到小舟停下来再睁眼就可以得救了吧。”余婳心想。

“好的,谢谢你。”余婳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小瓶。她转身离开石屋时,忽然顿了顿,“我叫余婳,这次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并没有回音。余婳只得无奈一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推开屋门,朝外面走去。

“我叫李圣。”身后,传来黑衣少年清冽的声音,“对了,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李圣——”余婳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握紧手中的小瓶,朝着他所指示的方向走去。

夕阳下,余婳的身影在坡道上被奇异地拉长了。脚步声因周围的树影婆娑形成回声。

“啪嗒——啪嗒——”

余婳眼睛直盯着前方,双腿一个劲儿地向前走。她真想回头看看,可又隐隐害怕,怎么也不敢回头。

“啪嗒——啪嗒——”

不是错觉,确实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跟了上来,余婳心想。她拔腿飞奔起来。

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大,间隔也越来越短、越来越近了……余婳惊骇得想要大叫,但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等黑衣少年所说的小水沟出现在视线中,越来越近时,她提起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待跑到近前,才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奇怪的是,那个一路如影随形般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余婳谨慎地转身朝后方看了看,又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她看着眼前黑衣少年所说的小水沟。其实哪里是小水沟?分明是一个小池塘,绿莹莹的湖面上,浮着几株粉白的睡莲,十分美丽。仔细看去,不难看到几尾金色、红色的小鱼儿在池中欢快地游动。

本以为会看到什么阴森古怪的水沟,如临大敌的余婳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摊开紧握的手掌,发现小瓶里已然一滴水都没有,只剩下一颗悬浮在瓶中央的黑色珠子。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那颗珠子似乎比先前多了几分光泽。不过眼下来不及多想,她俯下身谨慎地把小瓶放到湖边,然后退后两步。

那小瓶如同瞬间绽开的烟花一般,顷刻间绽开、变大,在余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变成一条小小的、洁白如玉的小舟。

余婳踏进舟里,解开缆绳,还没来得及划桨,只听“扑——”的一声,如同水泡破灭的声音,只见小舟的四面和上方突然生出罩子般的透明壁垒。余婳伸出指尖,小心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只觉得那壁垒凉凉软软的,如同一层气泡。

那颗神秘的黑珠径直升起,如同夜明珠一般嵌在“墙壁上”。不,不是嵌上,那颗黑珠分明在缓缓旋转,泛着潋滟深邃的黑光,如同黑洞一般,令人眩晕。

余婳赶忙移开视线,随着黑珠的变化,她感觉小舟缓缓动了起来。她几乎不用划桨,小舟好像自己认识路似的,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似乎在寻找方向。透过透明的气泡,余婳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这小池塘着实小,一眼便能看尽,如此,这小舟又能把自己带到哪里呢?

隔着半透明的舟底往下看去,池水的颜色看起来绿得发蓝。潮湿的山风吹过,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如果不是在这般诡异的地点,余婳早已忍不住伸手去玩水,然而此时她却知道,这里看似平静,兴许潜伏着意想不到的危机。

不知不觉,小舟渐渐停了下来,在池塘的中心一动不动。余婳想起了李圣的嘱托,忙挺直身子,警惕地看着池塘中的鱼儿。

珍珠白、银灰色、淡金色、橘红色、浅青色、茶色……

各色的锦鲤和叫不上名的鱼儿在池塘中肆意徜徉,有筷子粗细的小鱼儿,也有巴掌大的鱼儿,甚至透过几近透明的舟底,影影绰绰地看到几条约莫半米长的大鱼。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池塘中的鱼儿仿佛越来越多,金、银、红、青、茶……各色交汇在一起,奇异地扭动着。余婳不禁想到,倘若将这个池塘抽干,不知会看到多少条鱼呢?

哪条是颜色最深的鱼呢?

余婳的目光在池塘中逡巡着,观察了一会儿,她决定用李圣给的网,去捉那条体格健美的茶色锦鲤。她举起手中的网,正要朝着水面抛掷时,突然觉得眼前水面上的倒影似乎有重影。可是,天还没有黑。

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突然一怔,定睛再看,那水中重叠的阴影,隐晦地波动了几下。

果然,余婳看到在水面之下,几条锦鲤的下方,有一条脑袋有碗口大小的深灰色锦鲤,不知是不是余婳的错觉,它仿佛刻意躲在其他鱼的下方,却又忍不住探头探脑。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余婳总觉得那条锦鲤透着一股子古怪。

余婳眉心一跳,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她:就是它!

余婳当即将手中的网朝着那条深灰色锦鲤抛撒下去,那张网浸水后如同有生命般,灵动地铺展着,径直扑向目标物。等余婳反应过来,感觉到手中的网陡然一沉时,不过须臾的工夫。她提起网,收到小舟上,网中的深灰色锦鲤拼命挣扎着,一对漆黑的眼瞳莫名地让人感受到一种复杂的情绪。余婳这才发现,它身上的鳞片不同于寻常锦鲤,似乎格外的深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余婳摇了摇头,暂时抛开头脑中升腾出的古怪念头,眼下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想到需要给它放血,不由歉意地喃喃道。不过转念一想,李圣只是说要取它的血涂抹在船头船尾,并没有说一定要杀死它。想到这儿,她心里轻松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按住困在网中的深灰色锦鲤,盘算着在哪里割一道深浅适中的口子。正想着,突然觉得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她低头一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只见手掌上有一个泛着殷红血迹的伤口,那条锦鲤正啪嗒啪嗒扭着身子,朝着她恶狠狠地咧开了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这不是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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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昀昀的初次心动,是他横抱着她,从火光中走来,那时漫天的红色迷糊了她的眼。刹那心动,璀璨至极。潘昀昀以为,她是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而宋桥是那个不惧危险,前来营救她的骑士。却没有想到,宋桥才是困在公主城堡里的猛兽,家族重担,爱情困顿,而她才是那个单枪匹马为他而来的骑士。风吹万里,她知道,她的心因他而激荡跳跃。花开遍野,他知道,有她的时光才有满目情花。
  • 心懿

    心懿

    朝朝暮暮也好,流浪天涯也好,就随心向往,随遇而安吧
  • 沧海(第一辑)

    沧海(第一辑)

    本书集汇了作者多年来思考和学习的成果,展示了作者“上下求索”的心路历程。其贯穿始终的中心思想,是与现实主旋律紧密合拍的,那就是:“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
  • 哑妇杏儿

    哑妇杏儿

    杏儿跟她娘来到榆条沟时,山沟里的光棍汉们都只认出她娘是一个女人。至于这孩子,饿得像只压腰葫芦,硕大个脑袋擎在小细脖上,极不匀称,走路时,断不敢突然在后面喊她,若是那孩子转头急了,担心细脖筋抗不住大脑袋的惯力,一不小心给拧成麻花劲儿,那可要命啦!这样的孩子,哪会有人留心她是男是女?娘儿俩从山东要饭讨到这沟里,有人可怜闺女饿惨了,就从灶坑里掏出几只烧土豆拍在地上,哪想到这孩子手不怕烫,捧将起来不吹灰不剥皮儿,上下牙仅仅象征性地磕几下,就忙不迭地抻着脖子下咽,噎得“勾儿”、“勾儿”的……
  • 蟾蜍怒放

    蟾蜍怒放

    本文包含作者的八篇短篇小说,作者笔锋细腻,并没有阐述太多的思想,而是将他所见所闻所想平实的呈现出来,其中内里的情感与批判,都需要读者慢慢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