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香虽是心有疑虑但却并没在意,既然人家没反对,父亲也同意,她自然是不好说些什么,倒是那公子看上去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道能有几分力气。倒是他身后那男子,穿着上像他的侍卫,行事却如同其长辈,看不出端倪。
郭仲叮嘱了女儿几句,转身和先生进了屋子。郭香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安排公孙长明。
而进了屋子,郭仲有些神色凝重的说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先生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你与公孙苦禅是同辈之交,就和他一样叫声先生吧。”
郭仲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凝重的神色却并未消去“但是先生,虽说我与公孙苦禅是同辈,但地位差距悬殊,公孙公子的身份更是尊贵,此举怕是不妥啊。”
先生倒是不紧不慢的说到“小屁孩而已,哪来的身份尊贵,你这人倒是木讷了些。”
郭仲想了想,脸上的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那...公孙大哥...近来可好?”
先生并未回答,而是仔细的看着郭仲,被先生这么看着,郭仲竟然是隐约感受到了危险。周身的气不自觉的流转了起来,他本是穷苦出身,但家谱中却有着术师背景,天资不算出众的他,正是巧用了家传的功夫,有了自己的一套独门的医术手法。当年求学的时刻,也是无意间因为他这木讷的性格惹了一位官爷,也是这个时候公孙苦禅相助,躲过一劫,他也因此认识了公孙苦禅。
那一年的公孙苦禅年纪比公孙长明还要小上几岁,却是风华无限,相貌堂堂。那时候公孙苦禅也不过是个初入世事的懵懂少年,那时候的郭仲也只是个初见繁华的少年。那时的郭仲还不知道公孙家族,只想安居一处的他又怎能想到,那时候与他谈笑风生的人如今已经是冠绝天下的医圣啊。
可能是郭仲自己也没想到,公孙苦禅还能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
而先生沉默了许久,慢慢吐出了两个字“还好。”,他当然是知道公孙苦禅的情况,他也能看出公孙苦禅算是个半吊子的修士,虽然公孙家族不是修行世家,但世间最多的修行团体仍旧是普通人,而公孙苦禅很明显是年轻时涉足过其中。公孙苦禅为了根除公孙长明的病,用的是一种诡异的法门,耗尽了自己大半的生命,这种以命换命的法决也必定是不明于世的。想来,他不入皇宫也是怕有人看出端倪,至于先生么,他很明显看不上这种法子。
先生本意并不想去骗郭仲,他也从不去骗人,因为不屑于此。他也不会去在乎他人感受,他从不在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但那个时刻,他好像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说,就像是一种自然现象一般,顺心而为,顺意而生。
另一边院子内,郭香还是蛮惊奇,这个公子哥竟然看上去还懂药理,也是可怜这个小丫头,公孙家大名鼎鼎的天才给她打下手她竟然是不知,郭仲是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保密,公孙长明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身份给郭香带来负担,而先生嘛...他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说...他什么也不在意,就算是嘴上管公孙长明叫着少爷,一路上也没少打他,怕是就算太子站在他面前,他也一样是照打不误。
郭香性格上倒是像她父亲一般,一根神经直到底,教公孙长明的同时还不忘夸他几句“明大哥很聪明嘛,我当初学习药理可不如你这般快。”
公孙长明心里苦笑着,却也没有说些什么,便依着郭香来。倒是没过多久,来了个少年,胳膊擦伤,郭香也没客气,吩咐着公孙长明去打水。公孙长明也没敢怠慢,虽说他理论冠绝天下,但实践经验还是少缺。郭仲的医术一部分靠的是气,公孙长明从未涉及过,自然是没法学的,他在这里能学到的唯一东西就是实践经验,他跟在郭香后面倒是自在。
郭香倒是利落,收拾伤口,敷药一气喝成,毫不拖泥带水,公孙长明看后也是赞叹连连,处理完之后,郭香又开始了对公孙长明的教学,譬如基础的包扎之类,公孙长明也是细细听着。这一来就是忙活了大半天,干脆是他们二人就住在了郭仲医馆内。
晚饭过后,郭仲父女二人日常练习着自家的门法,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功夫,却是有气在流转其中,公孙长明呆呆的望着,又是想起了翩儿,不过是刚离家几天而已,便是已经有些恋家的意味。
公孙长明叹了口气“先生呐,人们都说这术师罕见,但我却觉得好多人都是,翩儿,霍大哥,眼前这个郭香姑娘也是。”
先生没有好气的说“是是是,您是少年您圣明,不大个小孩天天在那里叹气,你这优柔寡断的性格就不能改改?”
公孙长明摇了摇头,先生的脾气一直如此,好的时候不气不恼,你稍稍漏出点悲伤的情绪,他就会默默的坐你旁边安慰着你。而要是不好的时候,那真就是说话带刀,冷的像一座冰山。
公孙长明倒觉得先生说的没错,他是有点优柔寡断了,他呆呆的望着星空,他觉得世界好大,他也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他好羡慕自己的哥哥,他羡慕公孙长英那般的潇洒,那般的被万人敬仰,而他却只能躲在家里喝着药汤,即便是他如今出来了,但那又如何呢?他只是在按着父亲的路线去做,至于他自己,他自己都有些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想要的是什么。人人都说他是下一个医圣,却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一般。
他看着郭香那飒爽的英姿,喃喃自语道“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