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并未开灯,电视机的蓝光连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温柔扑向面颊,姜父阮母的轻声细语、电视机的三格音量、楼下马路的汽笛声一股脑穿透耳膜,刺激大脑。
姜知阮大脑皮层被酒精麻醉,眼皮几欲覆盖眼球都被阮母强行扯开。
“不行,你不能睡,除夕这天要守岁的。”
姜知阮此时酒劲儿正上头,睡意排山倒海将她吞没,但阮母比睡意还要骇人。她一边窝在姜父怀中与他腻腻歪歪,一边留意姜知阮有没有睡着并准备随时无情拍醒她。
姜知阮仿佛又重回学生时代,午后的数学课困的要死,同桌事先约好要提醒她此时却也眼皮直打架。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清醒,可还是抵不住生理反应呼呼大睡,醒来后还会惊讶发现自己的口水竟然能够打湿两页纸。
一合眼再睁开便是日上三竿,日光倾洒,客厅里的物价儿托阳光的福金灿灿的,仿佛被镶了层金边。
“醒了?中午就差米饭没蒸了,你快点刷牙去。”
姜知阮揉着眼睛往洗手间去。柔软的毛刷摩擦牙齿总是能带来极致快感,水珠扑到面上睡意顿时消散,发梳的梳齿自乌黑发间一顺而下。
“上午小许打了个电话,我没接,你待会记得给他回个电话。”
阮母口中的小许全名许立襄,是姜知阮的责编。说他小还真不小,现年三十九,儿子临近中考。他的朋友圈向来话题只有两个:儿子和催更。
“奥。”
“小王昨天找你有事?”
“嗯。”
“什么事用得着除夕夜千里迢迢跑过来?”
“送些东西。”
有些事情在酒意的催发下被从姜知阮的脑海剥去,但她仍能想起昨晚朦胧枝上月,一圈一圈被围上的围巾,泛着奶香,还有他如夜色般喑哑的嗓音,“新年快乐。”
阮母甫才问罢,又接上句“小王这孩子看起来是真不错,你看着点儿。”
“你别老催她,喜不喜欢是人家的事,你这么上赶着都把人家吓跑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随缘?都这样咱俩走了也看不到软软有个一儿半女的。”
姜知阮想说自己吃饱了,但又觉得刻意成分太明显。她百无聊赖,无事可做下便用木筷一下一下戳碗中的米粒消磨时光。
忽的有人敲门,姜知阮哒哒哒跑过去开门,门口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人。
为首者是个女人,大概三十左右的模样,气质出尘。她不卑不亢迎上姜知阮的疑惑目光,“您好,请问这里是姜老师家吗?”
“您是?”
“我们是姜老师曾经的学生,今天同学聚会很不容易凑在一起,来看看姜老师。”
穿着毛茸茸拖鞋的姜知阮被几十双眼睛盯得发毛,她连忙侧身为门外众人让路。
姜父惊喜的声音从客厅传出,“哟,你们怎么来了?”
姜知阮不忍打扰这幅师慈生孝的美好画面,她默默退出门外,小心翼翼带上门,给许立襄回了电话,他倒是秒接。
“早上找我有事?”
“《有雁南归》的版权已经谈拢了,合同发你邮箱里了,你记得仔细看看,有什么意见快点提,那边催的急。”
“OK。”
“软软你快点来给客人倒茶!”
昔日学生不望师恩,大年初一前来看望他倒是开心的紧,估计够他吹嘘大半年了。
“来了来了!有点事先挂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