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静止,街道上众人瞪大了眼珠,眼中尽是惊恐。就连坐在酒楼上层的看客门,都犹如鲠在喉,不知言语。
过了片刻,一阵阵哀嚎响起,众人惊觉,注目而望。
一时间长孙家将,凄惨的声音在街道上“游荡”。只是这声音,不知道是在哭少主子,还是在哭他们自己。少主子被打昏迷,而自己却只受了轻伤,待到家中,他们焉又能完好无损?
反观周围: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一个个都看得“津津有味”,不仅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人越聚越多。在二楼上,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人在喊“干得漂亮”。
站在酒楼门前,卢氏一脸平静地看着,而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虽说几个月的发生坠马事件,她有心却无力去阻止,但是实在没有想到,曾经自己那个憨厚的儿子,心底居然也有如此凌戾的一面。
至于站在后面的巧儿,两手拳曲在胸口,小口紧闭,那双大眼睛中竟晶莹地闪着亮光,完全一副不感事大的样子。
看到这里,房俊忍不住嘴角抽搐几下:一般情况,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会害怕到不敢看的吗?但是,当看到那双眼睛中的闪光,他就知道绝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子。
悄悄收回目光,他转向凄惨的长孙府家将,上前就是几脚,房家家将见状,连忙上前摁倒拉到一旁。
看着倒在地上的长孙濬,有点郁闷道:“这就昏了?就这么点出息还敢出来找茬!”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出身权贵的长孙濬何时遭受过这种罪。
这也怪房俊出手太过果断,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这样在七分惊恐、三分疼痛之下,可怜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吓晕了过去。
蹲下身子,房俊朝那张脸上拍了几下,见没有效果又伸手掐住人中。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昏睡着,这样可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在下手的时候他也留了分寸,木棍只是落在小腿骨上,接好骨后养上月余就能恢复。若是落在膝盖骨处,依照现在的医学科技,十成会落下残疾。
片刻之后,长孙濬悠悠转醒,小腿处传来的疼痛立即让他惨叫起来,蜷起身子却扯动伤患处,又引起更大的痛楚。
“别动!别动!”房俊只好连忙上前按住,如何骨头继续错位,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
而另一边,一直被按倒在地的长孙家将见到自家公子苏醒,奋进全力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爬到一旁,压抑着声音又不敢离的太近,生怕惹怒另一位少年,模样十分的凄惨。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悲哀,奴隶之命如同草芥,一个护主不利即有有可能在家法下被活活打死,而主家也只需缴罚一些财物。
房俊不是魔头,这些人只不过各位其主而已,也没在继续发难。待到长孙濬稍作静,便挥手招人搬来一把躺椅。
“其实打断你的腿并非我所愿,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说你运气不好被当了枪使。这把躺椅全当是赔礼了,送你作养伤之用,还希望你心里不要记恨……”
“你…无耻~!”长孙濬咬牙打断道。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却说的你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房俊尴尬地摸了下鼻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环境的变化,他的性格的一些地方有很大转变。
相较于前世,这种扭曲是非的话语,他绝对不可能说得出口。诚、信是立人之本,这话说得确实是无耻了点,他没打算反驳。
摆摆手让城卫上前,然后指了指地上的长孙濬,城卫首领立即明白,找来一个担架拨开人群离去……
另一边,房俊来到母亲卢氏身前,本以为会少不了一顿揍,却没想到只是被交代几句,便让小侍女拉着上了她的马车。
刚入府中,他便拉着小侍女回到卧房,身子一转斜躺在床边,脑袋枕上软乎乎的大腿。
直到现在,他的手还有点微微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只是抑制不住体内肾上腺素的分泌。
打架斗殴下如此黑手,这在前世他从来没有做过,第一次如此这般,在所难免情绪不受控制。当时能忍住激动情绪已是接近极限,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他依旧感觉到心跳在骤然加快。
“少……少爷,您怎么啦?”
“没事,别说话。”
“哦!”巧儿乖巧地点点头,便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她略紧绷的身体开始缓缓放松,侧身依靠着床头,原本支撑的胳膊被解放出来,轻轻抱住了怀中的脑袋……
与房府相比,长孙府府中现在可谓是鸡飞狗跳!
“这…这…濬儿,这是房家那次子干的!”
“是啊爹,您可一定要给孩儿做主啊,那次子名叫做房俊,孩儿这条腿伤就是被他亲手打断的啊……”
“砰!”长孙无忌一掌击在桌上,嗔目切齿,“房家!又是房家!”
“爹,房家如此欺辱我们,可不能简单的就算了!”另一旁,长孙冲看着“痛哭淋涕的三弟,心中五味杂陈。后悔自不可能会有,只是没想到前段时间还是被自己差点整死的房家二子,这才过多久,居然会变得如此的能耐。
“你是怎么惹到他的?”不愧是能做三十几年宰相的老阴人,片刻时间,长孙无忌便冷静下来问道。
“这……”
长孙濬一时语塞,偷偷看了一旁长孙冲,一道冷冽的目光直透他的心底。
于是他慌张连忙道:“今…今日孩儿去西市游玩,无意间看到房家酒楼开张,在卖一种叫作‘躺椅’的东西,那东西躺着极为舒适,孩儿…便想着买上一把孝敬父亲您。”
“可没想到那一堆木头做出来的东西,他们居然要五贯钱,当真是把人当成了冤大头。孩…孩儿一时气不过争论几句,就被刚到来的房俊直接暴打一番,孩儿…自始至终不觉有做错什么啊……”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来人,把他给我送回房间,冲儿你留下。”
“是!”
……
“是你让他去的?”
“是…爹,孩儿只是心中气不过……”
“混账!刚才嘱咐你切莫再要胡闹,难道我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不成!”
“爹请息怒,这事怨不得孩儿,孩儿只是没想到那房俊会突然如此性情大变……”
“怨不得你?那还能怨得你三弟不成!”
“这……”
“行了!别说了,出去吧,之前跟你说的事处理妥当了吗?”
“是,孩儿这就去处理。”
“还没处理好!”长孙无忌眉头瞬皱,但想了想后便无力地摆了摆手,说实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确实很难让人放在心上,更何况还是一个愣头青。
出得书房,长孙冲径直来到账房,向老管家安排一声便又行离去。而在远处一个小院中,阵阵惨叫声穿越出墙院,在长孙府的上空飘荡……
一个时辰后,老管家神色慌张地一路小跑到长孙冲的书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公子,另放一处的那几人的卖身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