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上石山,没有树木的遮挡,整个封地内部一览无余。
群山围绕,一条青色渭水在东北之角切削而过,被群山阻隔,朦胧隐现。
封地之中有一条青水穿过!
观此青水,宽两丈余,自西偏南向之以东最后拐入渭水。
而南岸“平原”又泾渭自分成两块,近七成的乱石地,剩下的被稀薄的泥土所覆盖。就在这两块地的分界,青水对岸,一片相对开阔、平坦的缓地与脚下的石山遥遥对立。
只是第一眼起,房俊心中就确定了,面朝正南,依山而建,那里就是将来庄园的位置。
走下石山,聚集在此地的流民立刻就望来,这些人多衣衫褴褛,面黄枯瘦,但是眼中倒无死寂。
想想也是,这里土地虽无法耕种,但是有大山和远处渭水的供养,房府也是对他们分毫不取、不管不问,不饿死已经是他们对生活最大的要求了。
房俊朝身后侧的房贵点头示意,来之前所有事情都已经列好陈章、打好草稿。
从这里到长安城道路崎岖,单程便要花费数个时辰,对流民的统计、管理、造册以及招募等这些事自然不用他动手,于是带着两个仆从走向河岸边。
放远望去,渭河之水还算是清澈。作为黄河最大的一条支流,每年输送着百亿立方米的地球“血液”。
自秦汉时始起,关中地区便不断被开发,森林植被开垦成农田,到了现代更是每年黄河泥沙总量的三分之一都是由它“供给”,本来泾渭分明的渭水也彻底变成了另一条“泾河”。
收回视线,再观青水,河中之水流倒不急湍。
骊山为秦岭支脉,这里山高多石,河道收窄,即便此时约身在半里之外,亦能闻有流水之声。
在青河对岸的空地。可惜没有渡河的船只,看着面积建造庄园是绰绰有余,建造在山脚下,那里颇为平缓且地势较高。
钻进乱石地,房俊随手捡起一块碎石,从登上石山的那一刻他就发现,这些乱石以及那几座石山全部都是石灰岩。
这可是烧制水泥的原材料,只要再找到凝灰岩放在一起烧制,就能够得到最原始的水泥!这个发现无疑让他很是振奋。
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单“运输”二字就要占据工程一半财力物力。而尽在咫尺的原材料,可谓是“上天眷顾”。环顾四周,一个基地的雏形在他脑海中隐隐浮现……
这时,突然一道声音从后传来,房贵走到乱石边缘,大声喊道,“二郎,带来的账房已经将所有人登记到花名册上,现在要将外面的粮米运进来吗?”
房俊没有立刻回答,踩过乱石向前走近,看了眼流民的方向低声问道:“两天前安排进来的那几个家仆,将里面的那些流氓地痞都记住了吗?”
房贵暗暗点点头,小声回道:“已经另行记录在册,按照要求凡是行为不端的,无论大小一共二十三人,另外一些来路不明、行为可疑的都记有暗号,以后暗地里剔除。本来二郎你说的老奴还不信,没想到这么个穷鬼地方,竟然会被安排进来探子!”
听到,房俊淡淡一笑。在他眼中,这里可以说是滋生乱民的天然温床,对于那些房府的敌人来说,就是一把无比锋锐的利剑。一旦成型,虽不能置之房府于死地,但是利剑落下,焉能完好无损,伤筋动骨必然一定。
房贵自然是不可能看到这些,略有担忧的表情询问道:“那些流氓地痞要先抓起来吗?”
这些人数量众多,且说不定还有一些亡命之徒,虽然房府的家仆也不少,但是大部分都在封地外面,一旦这些人反抗起来,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不用抓。”房俊排排衣角向前走去,继续说道,“让他们去搬运粮食,分配也交给他们,对流民强调‘平均分配’,然后我们便回去。”
“这样那些人会不会……?”
“中饱私囊?”房俊打断道,微微侧身淡然一笑,“明天来的时候带几张草席,把剩下活着的收集好证据,全部送去官府。至于那些被安插进来的人,表明他们的身份去当替罪羊吧。”
……
房贵跟在后面默默不语,几经点醒,心底却是一股股寒气上升,头皮发冷……
回去的路上,房俊自然地枕上了那两条软乎乎的大腿,闭着眼睛、讲着改版童话,时不时在挪动一下脑袋,以防小侍女腿被压麻。
“二郎,现在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城门不多时也要关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话音空余,房贵急忙插话进来。
“那贵叔你看着找片空地,我们就在此扎营,今晚不进城了,另外房府那边你派人先行通知一下。”
说话间,房俊已经直起身来,伸手取下挂在车厢壁上的劲弓弯腰钻出,回身一脸笑道:“巧儿,等少爷回来!”
出府之前,他便考虑到有可能会无法赶回,便让家仆们都准备了露宿、露餐的东西,为此还专门让工匠把马车里周围的长板凳全部拆除,底下铺了一块毯子,以作歇息之处。
“少爷要小心!”巧儿小声回道,通红的小脸渐渐褪色,两弯月眉紧蹙一起,眼中尽是紧张之色。
房俊笑着点点头,马车未停,便翻身越下,一手抬起,招呼上四个会武艺的家仆,向一片山林扑去……
前世,他思想较为古板,不沾烟酒,未有放纵,遇事经常会压抑自己,结果导致自身性格产生一些扭曲。
因此他为改变,专门学习了瑜伽和太极拳:一个体术,注重炼筋活骨、塑造己身;一个身法,注重修身养性、天人合一。
而自从能下地自行走路开始,他便将瑜伽重拾了起来,再加上这副年轻的身体自幼习武,颇是健硕,现在不适感已然全部驱除。
只是,弓箭属于杀伤性武器,前世他未曾接触过。
虽说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十分擅长弓射,但是这份肌肉记忆,连同他的意识,一起消失殆尽了。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弓箭。
只不过,在他的再三次尝试下,勉强把箭射离弓弦,钉在不远处的草丛堆里,便默默收起手里的弓,在众家仆‘低头数蚂蚁’的无视中,“抢”了几只山鸡、野兔独自灰溜溜地回来了。
没办法,不回来就是个累赘,好在还有一个“重伤未愈”的借口,不然可就真的丢人了!
于是,在两位家仆护送下,搭起的营地刚入眼中,房俊就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巧儿…快点过来,看看少爷我手里是什么!”
虽然没明着说是自己打的,但谁又敢怀疑!于是在众家仆的附和声中,他笑呵呵地将猎物丢到了一旁。
“少爷好厉害!”
在看到巧儿一脸崇拜的表情,顿时,他感觉成就感爆棚。
“那是,也不看看你家少爷是谁!哈哈……”
抢来的也算本事吧?
房俊大笑!没办法,咱就是这么容易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