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清晨,南墙纸外天色已亮,房俊悠悠从地板凉席上起身,看到一侧床上的身影还在美梦之中,便挑开帘幕轻步出了里间。
来到屋外,太阳还隐藏在东房的屋脊之下。没有阳光的驱赶,院子里尚且残留着些许夜晚带来的丝丝凉意。
于是,他将头发稍作整理,便下了石阶走到院中,几番拉伸、活动身体后,开始了已相隔数天、每日早起必需的功课——太极拳!
起手式……
伸拳——化掌;出腿——画步……一套动作下来,招式之间行云流水。
而这,不单单只是表示两次伤病的彻底恢复,还意味着这副身体,已经被他彻底牢牢掌控。
等简单一套打完,他额头上有微微细汗冒出。
洗漱一番,再观天色,不知不觉间,阳光已侵入院子。
这时,小侍女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身着睡衣,长长的秀发尚未扎起,披在身后并不散乱,是刚刚稍作了整理。
“少爷…”
房俊听到轻喊声,扭头望去,就见她迈着小步伐欢快地走来。一瞬间,他沉闷的心情也瞬间被感染,不禁嘴角翘起。
“醒啦,快过来洗漱,过会儿要去取餐食了。”
“哦~。”
小侍女乖巧一声来到旁边,旁边早已备好洗漱之物。
植毛牙刷,原本是宋朝的产物。现在人们清洁牙齿的方式,趋于流行的是杨枝揩齿法。这是一种从天竺传来的法子,是将泡好的杨柳枝一头咬得松散来充当毛刷。
这对一个后世来人,牙刷制作简易,自然不会闲得每天叼着一根树枝咬。
只是这盐粉齁咸,而且满是苦涩,这对脱离换牙期不久、牙齿才刚长齐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看来必须要找出替代品了!
就算造不出类似牙膏的东西,但起码也要换成精制白盐研磨的盐粉,只要是少去了苦涩味,口中的感觉也会好上许多。
……
半个时辰,两人整理好装容便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踩着石板小路,穿过一片园子,然后进了中院、出了回廊,另一侧后面便是庖屋的位置。
不过,这里只是属于他们身为主子一家、和女婢做餐的地方。而男性家仆的庖屋,则是在前院。
房府是前朝遗留的府邸。从正南门而入,一路向内走进就是:前院,中院,后宅和后罩房。
这是房府的主体。两边还有附属的各类房屋和小院。
前院部分面积较大,除去中间前堂主楼部分,两侧回廊之外以景木相隔,再之外便是作为男家仆的住处,而女婢们则是住在后罩房。
中院部分相对较小,与前院相隔开。虽房间良多,但是未有人住。
因为从这院中直面向北,通过中院正房中间过道,便能直接进入他父母的居所,硕大的房家正后院内。
再经过正屋两侧耳房,便是女婢们的后罩房。
说是耳房,其实也不过是类似走廊的长亭。长亭与正房屋檐相连,同时两侧也连接着长廊,相接壤的地方被一道围墙隔开,并开了月洞,而这西侧长亭便通过长廊,与他小院的凉亭相连。
而要从外面进入他的西厢院,或者是他的哥哥的东院中,则是要从两边出了中院,穿一片园子,过了景墙。
准确来说,这两个厢院也属于是附属在后宅,后侧自然未被后罩房所包围。不过正屋后面、一侧都是花园,反倒更加和他的意。
去了主宅请安后。不过在房间中,并未见到他们的身影。
母亲卢氏在为家族产业奔忙,而他父亲,早在两日前李皇帝就派人来瞧过病了。
说是瞧病,其实明眼人心里都明白,就是表达个讯息:我派人过来给你个台阶下,你也别装病了,赶紧过来上班吧!
而且现在太上皇的丧期已提上日程,他父亲作为当朝尚书左仆射,自然早已在家坐立不安,次日大早便匆忙赶往皇城,想必今天也是如此。
出了内院,房俊看到小侍女正好取饭回来。
“少爷,少爷!”
看着乖巧小跑而来的身影,他冁然一笑,接过饭盒,另只手顺势抓住要那要收回的小手,一路牵着返回西院。
现在不过贞观年间,用餐方式还尚处于分餐制。一直到了中晚唐时期,随着高脚桌凳的出现,合餐制才逐渐取代了分餐制。
所以每到了饭点,或自己、侍女来取,或有专门的女婢送去。
而只有每到节日,或有事宜,再或者就是心血来潮,才会房府才会让家仆摆上几张长桌,然后一起搞个分桌的家庭聚餐。
……
饭饱之后,房俊便又枕上了小侍女软乎乎的大腿。
果然在吃过早饭后,颓废的生活就应该来个回笼觉。更何况现在外面已是骄阳似火,实在让人难以提起精神。
过了一会儿,耳边响起轻莺……
“少爷…”
“嗯?腿麻了吗?等一下少爷这就起来!”
“不…不是的,是主母让巧儿吃好饭后就赶去酒楼…”
“嗯?”
房俊动作一僵,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向房门处。
虽然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但现在处于盛夏初旬,天长夜短,从阳光照进的角度来看,大致推断时间应该不会超过辰时。
“时间还早呢,别说话,让少爷再躺会!”
“不行的…少爷,现在西市是大少夫人和贵伯伯在管,东市就只有主母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小侍女,不知为何,房俊心中衍生而出一种想法:小姑娘出门上班赚钱,而自己成了被包养在家的小白脸…
他不禁又开始懊悔:自己闲来没事,教小侍女学什么算术啊,让她天天这般陪着自己不好吗!
“不是已经找来帮手了吗,你的两个武姐姐呢?”
“可姐姐她们巳时才来,而且是…外人…”
“呃……”
是啊!还只是外人啊!
被这句话提醒,房俊才突然发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自己对武氏姐妹的态度就有些想过当然了。
可不管他的态度如何,而作为魏国公府的主母,卢氏再怎么有魄力,也断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两个才认识没几天的外人。
“…我跟你一起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