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悠然转醒的时候,头更疼了。
“唔。”单手撑了脑袋,按揉着太阳穴,但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我努力地判断了所在地点。
车厢里依旧是很暖,窗外传来的水波流转的声音更清晰了,一阵沁人的凉气袭来,这会儿应是到了巫山脚下的芙灵蕖了。
“停车。”我叫道。
愈是到巫山脚下,我愈发显得有些不自在,就连方才的梦里都多了点杂乱,脚下的步伐也定是乱了,不然,怎会这么不听使唤的跌跌撞撞?!
直直的立在这一汪幽幽清冷的芙灵蕖堤上,身后是马车离开留下的袅袅余音。
终是只剩我一个人了立在了这世间般,一时间无处不泛着悲凉。
晓风残月,水面粼粼的波光染了月色,映得满眼晶晶亮亮。
一袭月白色暗纹锦袍,在柳枝间衬的格外显眼。
若是在以前,我定是不会穿如此显眼亮眼的颜色的,相反的,总是一成不变的黑衣黑袍黑帽,隐在了暗处,如同黑暗中潜伏着的幽灵。
没事多抬头看看天空吧,也许那里有你要的东西,他说过这话,我当真记了千年。
我望了眼长空,长空辽阔悠远,万里无云,望着这般景色,我这心里似乎是没有多少的感慨的,可是为何心堵的甚慌!
而后纵身从堤上跳了下去,黑浊不见底的水面只是一抖,草草了了又恢复了原样。
少了柳下的一人,丝毫不打扰到晓风依旧抚着残月的恬静,夜幕静好,黑暗笼着天地,唯有水中一轮明月相随。
方才柳下之人,仿佛本就是没有存在过。
我这样的人,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啊。
一刻钟后,硬生生的撕裂了厚重压抑的水层,我探出了头。
褪去白日里那张白面小生的伪面孔,此刻水珠珠的清水敷在我天生姣好的面容上,最后又滚落,在水面引起大片的涟漪。
我仰着头,脸色苍白苍白的,大口地吐着气息,晚间略带有寒意的空气侵入我肺腑,把急促的心跳强行压制下去。
在月下清辉的青睐下,破水而出的我褪去白日里那副伪面孔后,此刻脸上的容貌在月光清的映衬下更是美艳无双。
真不错,能自由切换真假面孔了;
真不错,已经能够在水下呆上一刻钟了。
虽然依旧是极度的恐惧。
可是,这么多年了,都不一样了。
这芙灵蕖将我深深浸泡,所有跃进这里的巫妖,都会焕然一新!
除了我!
就像是那时,我还心甘情愿的为他拼上命,但后来,他千里传信,只为了我的一条命!
我也曾想过,如果那时作为花长老最宠爱的小徒弟,我没有跑过去试探叶吾羨的水性的话,自己就远不会到如今为止还依旧是巫门的一个外系弟子。
但偏偏吾羡还是争强好胜的应承了下来,完全的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所以,当叶吾羡拼上了尊严扑腾到湖中心去捞那被我丢进水里的滴血玉坠时,我也是拼上了命跳进水里,把他扯出那近在咫尺的漩涡。
终于把已经喝水到饱的叶吾羡拖到了岸上,自己却眼前一黑,跌入了那冰冷的水里。
从此我对看不见底的深水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那次,我不可避免的还是受了寒,卧床了半个月,也就理所当然的错过了发生在这半个月内的巫门弟子选举。
于是,我就成为了徘徊在巫门和人之间,成了一个对巫门来说是个外系弟子,而对人来说是一个略胜人的巫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