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看到的是个皮肤常年吹风暴晒阳光而导致皮肤黝黑粗糙的老妇人。
温芷略微恍然,随后闭上眼睛。
老妇人却急了,连忙拍了下小孩的屁股,“这孩子怎么不哭呢。”
“怎、怎么会……”
一道微弱的女音游丝似的飘来,还带着几分忐忑的哭腔。
屋里两人都急了,老妇人又连忙拍了拍婴儿的屁股,温芷只得张了张嘴,“哇——”的放开了喉咙,属于婴儿的嘹亮,稚嫩。
“哎哟,这嗓门儿啊倒是中气十足啊,秋娘子啊,可惜是个女娃娃。”两人忐忑的心放下,老妇人把怀中的婴儿送过去。
虞紫刚刚生完孩子,面色疲惫,闻言也是有气无力道:“女孩子好啊,我可不想生个臭小子给我添乱。”看着稳婆怀中的婴孩眼里泛着柔和的光芒。
“你呀倒是看得开,要是其他人家生出个女崽子来少不得一阵闹腾,谁家不想生儿子呀。”
虞紫闻言只是但笑不语,生孩子本来就是折腾人的活,已经腾不出说话的力气了,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至亲骨肉就在身侧,虞紫心里一片柔软,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刚生下来能睁开眼睛的婴儿,其实是不能看见眼前的东西,但是温芷她自己是知道自己能看清楚,生母清丽的容颜映在眼里,温芷甚至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
只觉得恍惚和不真实,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下一秒被老妇人轻轻翻过身,中老年人的眼睛是混浊的,是经历沧桑之后的那种混浊,温芷没有什么感觉,老妇人仔细看了幼婴稍许,随后小声嘀咕道,“这孩子,看着怎的这么冷清。”
温芷出生在的是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村子坐落在山脚下,村里唯一的学者安伯是外地到这里驻扎的落魄户,年轻的时候也读过几本书,来这里后原村长见他有些文化,也就把位置传给他了,虽然有些马虎,到这方圆十里的村子读过书的人真找不出几个,村子一长的位子肯定要找个文化人来做。
亲娘请安伯取名字的时候他倒是看着温芷好一会儿,才笑道,“这孩子眼睛可真漂亮,就是太安静了些。”
“是啊是啊。”
旁侧的刘阿婆跟着附和道,“又黑又水,就像那什么”皱着眉想了一会,又眉开眼笑道:“黑葡萄,像沁了水的黑葡萄一样。”
安伯抚须微笑:“很有灵气。”站着想了一会儿,才道:“就叫灵韵吧。”
村里人只知虞紫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丈夫姓什名何却是不懂的,对于那位早死的丈夫,虞紫从不愿提起。
老妇人刘婆人到中年时丈夫病重去世,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见秋娘初来乍到还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颇为怜悯,就求村长收留了她,对于秋娘肚子里有孩子也是高兴,有了孩子就意味着未来有依靠,生下的若是个男孩自然是极好,毕竟她们只是两个女人,这个世界,对女人终究是不公的。
虽然生下的是个女孩有些失望,但很快就释然了,有孩子总比没有的好,可不像她,丈夫去世,也没下一个子!
小灵韵生下来后就特别让人省心,不吵不闹的,乖顺的紧,经常听到同村的这个婶那个嫂抱怨自己崽子有多闹腾,有些甚至半夜突然闹腾起开,哪像小灵韵这般好养活。
虞紫出来身上带了些盘缠,在村里的日子还算好过,但是日子重在长久,村子里农民的日常就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们家里没男人,两个女人能怎么办,这日子也过的并不容易,老实下地干活呗。
灵韵这孩子缺少这年纪该有的欢泼,但出去干活时,交给别人看着,孩子乖巧不闹事总是安心的。
虞紫其实还很年轻,但是因为要养活孩子每天在村子里干粗活的原因,老了好几岁,仔细一看,眼角还有细细的皱纹。
一岁的时候,灵韵坐在略有些破落的家门前,看着虞紫在门前的小菜地上干活,不时抬手試去自发间流下的汗水,临近正午,阳光也变的烫了。
“娘,你不累吗?”
她突然开口问。
秋娘愣了愣,随后柔和笑道,“我不累。”
这是灵韵第一次开口说话,路过的村民看着也是稀奇的紧,这娃娃才一岁,就能讲这么多个字啊?
灵韵伸手碰了碰空气,细白柔嫩的小手在炽烈却光明的阳光下略显得有些透明,她没在吱声。
这太阳那么大小孩伸出手来晒伤了自己怎么是好,虞紫急了,“韵韵,快进家里去。”
灵韵抽回手来,抬眼望了望天,正午阳光毒辣,屋檐下的阴影也差不多被太阳光照占领了,只好起身抱起小凳子,抬脚走了两步,回头看着秋娘,开口说话:“娘,吃午饭了。”
刘婆今天身子不利索,据说是独立久了干硬活留下了不少病根,今儿老毛病犯了,今天干活的事就只能交给虞紫了。
穷人是没资格看病的,太费钱了,普通的风寒和烧热是最好的,因为熬过去就会自己好了。
灵韵一直都吃的挺少,可把虞紫和刘阿婆急坏了,可偏偏这孩子又长得圆润的水灵,恰到好处的刚刚好,其他家婶子过来串门的时候看到灵韵也都玩笑这孩子养得这么好,是要像小姐一样养的嘛?
殊不知这小孩也没见得吃几个饭,还是生的清润健康,眼睛富有灵气又沉静。
虞紫也是暗暗着急,刘阿婆觉得奇怪多了,这孩子,生来就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娘,你没看到吗,有红色,蓝色,绿色,橙金,紫黑。”
“韵韵,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快睡觉吧。”
“好。”
空气中有奇怪的颜色,很稀散,有红色,蓝色,绿色,橙金,紫黑各种的颜色,没有实体,摸不着,灵韵发现自己能把这些吸进身体里,吸进身体里后还能微小地增加或恢复一些气力,这是灵韵吃的少却生养的一直都很不错的原因,只是,别人好像都看不到。
在枯燥的婴儿生涯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但是醒来的时间总是百般无聊,她不喜欢刘阿婆傻乎乎地逗自己玩,她又不喜欢笑,唯一有趣的大概就是看自己卖力逗小孩但这孩子雷神不动,特别郁闷的模样,还不算太无聊。
闲来无事,就只能把空气中分布的五颜六色都吃进肚子里了,这似乎是对自己来说挺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对秋娘刘阿婆来说又是奇怪,这孩子也才一岁,也没见去外面野,怎的在家安安静静坐着,衣服却脏了。
“……”
“……”
“……”
两人一小孩都沉默了,这又是什么怪事。
灵韵也有些迷茫,她刚刚只是在吃东西而已啊,为什么会突然有些不舒服,婴儿细嫩的皮肤竟会忽然排出一层污浊?
一岁的孩子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但灵韵自那次之后却能站得特别稳当,貌似吧,跑起来也挺有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