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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睡前故事

转眼两个月期满,阿弱渐渐对玉衡殿熟悉了起来,在玉衡殿的连苑重楼里穿行,迷路只是极偶尔的事。

闲下来几日后,接到了正式通告,她竟被分配进了内务堂,顶头上司正是内堂执事秋纹。天底下自然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秋纹一定是有什么猫腻,趁清凝去黑白阁当值,阿弱将女萝和白芷叫到了舍间商量对策。

女萝听完经过,率先领悟出秋纹的用意:“她把你安排在身边,日后对你耍手段的机会多的是。”

白芷略一沉思,则是换了个思路:“阿弱我觉得,她可能是看那日你侠肝义胆,认为你还是个可塑之才,十分赏识你,就打算把你留为己用。”

阿弱白了她一眼,选择直接忽略她的话,要女萝替她出招,“那我该怎么办?”

女萝说:“暂时按兵不动,看她下一步的动作。”

白芷插话道:“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吩咐你什么,你就照做什么,她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是要欺负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我们不惹事,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这一次,阿弱选择直接送客,将白芷撵出了舍间。

过了几天,昆仑山上出了一桩大事。

一直在下界巡游,深受生灵爱戴的风君罹患重疾,帝子震惊,下旨将风君接回帝阙,由医阁的新任医君卿言冯亲自医治,务必要让风君痊愈。

医阁人手不足,玉衡殿内务堂便特意派了人支援,并将玉衡殿的朱华楼作为临时的调养地,加派守卫弟子戒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秋纹领着内务堂几位机灵聪明的弟子就去了朱华楼,阿弱也在其中。在楼前,经过守卫弟子严格的审查,才放行通过。

朱华楼二层的屋里,一张床榻临窗而置,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闭眼平躺着,脸上挂着慈祥。这便是在下界深受爱戴的风君。

床榻对面隔开的屏风后立着一架药柜,背对着一位仙君,他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着,手里握着一本医典。

秋纹上前领着行礼:“见过医君。”

卿言冯立刻转过身来,点头回礼。

他脸上蒙着白纱,但依然能透过薄薄的白纱隐约看出英挺的轮廓。

记得女萝曾说过,若要给帝阙里男子的容貌排位,三君自是排在首位,接下来就要数医阁的卿言冯。

卿言冯生在医官世家,耳濡目染,自幼学医,又拜在云中殿医阁复春仙君门下,两千年来跟随师尊救人无数。如今复春仙君引退,三千岁的卿言冯刚刚接过了师尊的衣钵,执掌医阁,可谓是年少有为。阿弱还知道了一层,卿言冯和清凝的姐姐桑清瑜是昆仑山上人尽皆知的一对鸳鸯,恩爱无比。不由得感叹一句,他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他领着众人到隔壁房间,这才摘下面纱,朗润的面容,不笑便觉着亲切温柔,颇有君子之风。

他抱拳道:“风君大人在下界声望极高,在上界也是人人敬重,今此一病非同小可,帝子格外重视,此事不容马虎,望诸位与我齐心竭力。”

医阁是五殿之一的云中殿下属唯二的阁堂,卿言冯虽是复春仙君的嫡传弟子,但医阁中年纪比他长的,资历比他深的,医术比他精湛的医官不知凡几。医阁中议论纷纷,他这个医君当得不稳,急需办好一件大事来证明自己。风君患疾便提供了这样的契机,治好风君,如此才能在医阁里立下威信。

起居吃喝都在朱华楼,无法与女萝白芷商量,阿弱不知道秋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本以为秋纹交代下来的任务会有多难,还好只是照顾风君日常,再有就是按卿言冯的吩咐研磨药材。

据阿弱的观察,躺在床榻上的风君如今身子极虚,长时间在睡梦中度过,偶尔醒来,也只是睁着眼,静静看着房梁,看着窗外的云海,并不说话。醒来时两行泪滑落千沟万壑的脸,轻叹着:“大限将至矣。”

朱华楼中,弟子轮流值夜,一有情况便要及时通知卿言冯。

这一夜恰好轮到阿弱守夜,她白天睡过了,到了夜里没什么睡意,便坐在椅子上,隔着屏风望风君。

他确实已经很老很老了,八千年前就在帝舜身边奔忙,帝舜身归浩瀚后,他又辅佐帝子,一生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阿弱撑着脑袋,不禁想到,自己老了以后也会是这样的吗?

风君正醒着,察觉到了细微的动静,对上了阿弱的目光,说:“小丫头,你过来。”

“有事风君尽管吩咐。”阿弱立刻起身,来到他的床前待命。

他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沉声说:“心窝疼。”

“我立即去却找医君!”阿弱神情紧张,转身就要走,却被叫住了。

“不必了。是多年的沉疴,若是睡过去就好了。”阿弱半信半疑,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犹豫时,就听到风君的指示。

“小丫头,你可有法子助我入睡?”

哄人入睡在阿弱看来不是什么难事。当年在容华虚里,她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睡觉,要么哼哼歌,要么讲讲故事,也有顽皮的无论如何不肯睡的。阿弱这时便会举起巴掌,恶狠狠道:“再不睡,就拍死你。”

再顽皮的孩子此时也会闭着眼瑟瑟发抖,不久便睡着了。

阿弱一直觉得这招很灵,但是对风君举巴掌显得不成体统。

“那我给您老人家讲故事吧。”

阿弱细细琢磨,该讲怎样的故事。哄弟弟妹妹的故事似乎都太幼稚,少了一些曲折性和趣味性,风君一定不喜欢的。思来想去,打算干脆就讲一讲容华虚藏典阁的书卷里那些故事,风君寿数过万虽有着无法比拟的阅历,但一定没机会听过这样的睡前故事。

那些书卷里的情节早已烂熟于心,略略回想了一下,阿弱张口就来:“在东荒中有座无已山,山中草木枯零,阴气森然,无已山正是连通着冥界和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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