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
听到这个名字的众人，嘴角不由得都抽了抽。
配着这么一股子销魂的怪味儿，这吃食的名字和吃食本身，倒是挺搭的。
只是，一闻到这么一股连饭香味儿都压不下去的奇怪味道，众人对于这道小菜的食欲，登时就降了好些。
“这玩意，能吃么？”说话的是墨长歌。这位中二少年，连出门野炊都没忘了他那宝贝扇子，此时正拿扇子掩了下半张脸，面对着唐昀刚刚盛出来的臭豆腐，一副有些忌惮的样子。
一旁，听到这个声音的苏鲤儿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随即，手中动作一顿。
蓝田日暖玉生烟……
这扇子上的字怎么又变掉了？
苏鲤儿迅速垂了眼，将一抹笑意给掩去了。
他们临时的野炊点，现在飘着的烟倒确实不少，奈何这处没有玉烟，只有炊烟啊。
“当然能吃啊。”另一边，唐昀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将苏鲤儿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去，只见他托起盘子，在手中晃了一圈，“这东西，闻着臭，吃着可香呢，你们可要来试试？”
草地上一片鸦雀无声。
做菜这活儿，讲究个色香味俱全，光是看上去品相不差的可不够，这香和味也是要紧的。唐昀这一遭折腾出来的吃食，这些人从前都没吃过，虽说看着卖相挺好，可这气味着实让人有些不敢恭维，这味道……不会也很奇怪吧？这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看到众人的反应，唐昀心里头不厚道地乐了乐。
没错，这盘子臭豆腐，他就是故意做出来的。
葫芦街的掌柜们，来自天南地北，据他所知，这些人里头，有机会吃着臭豆腐的人，应当不会多，如今众人这个反应，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这帮人一个个贼精贼精的，自己平日里头不怎么亲自动手，就想着借这个野炊的机会把自己支使出来，成，该做的我都做了，就看你们吃不吃吧？
很显然，臭豆腐的气味让这帮人望而却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那个胆量先上来试一试。
唐昀看了一圈，施施然收回目光：“没人吃啊？那我可端走自己吃去了……”
“诶，别呀！咱们唐大厨亲自动手，做出来的东西总是没差的，来来，我尝尝看这臭豆腐是个什么味儿？”
这个声音一响起来，唐昀登时就乐了。
回头一看，果然，苏鲤儿正蹲在他们自己那口石灶边上，冲他招着手呢。
唐昀端着盘子走了过去，顺手把盘子放到了灶上：“尝尝看，入味了没？”
心道这丫头真是够给面子，看她这样儿，怕不是早就想着要吃了，却故意等到这时候才发话，是想着故意吊一吊这帮人的胃口吧？简直是神来助攻啊。
苏鲤儿也不客气，拿过边上一根竹签子，叉了一块臭豆腐，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地把臭豆腐往嘴里一送，慢条斯理地嚼了半天，咽下去了。
一众人不错眼地盯着苏鲤儿的脸，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心里很好奇这姑娘吃了臭豆腐之后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
只见苏鲤儿咽下臭豆腐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一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谁知，就在下一刻，苏鲤儿的表情一下子便舒展了开来，一双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可以啊！这臭豆腐吃着，比我家乡那一带做的臭豆腐还要香呢！”一边说着，一边又叉了一块入口。
嗯，趁小伙伴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多吃点儿要紧啊。
苏鲤儿吃得舒坦，葫芦街一众掌柜们却是好一阵大眼瞪小眼。
有这么玄乎？明明闻着臭熏熏的东西，吃着有这么香？
唐昀把围观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头暗自好笑，故意咳嗽了一声，见众人的视线都向他这边聚集过来之后，便道：“你们不吃吗？不吃的话，这些可都归我和鲤儿了啊？”
这一回，围过来表示自己要吃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唐昀也不说什么，只是把盘子端到了众人跟前。等到这些掌柜们一人在盘子里叉走一块豆腐之后，这盘子也差不多见底了，剩下零星的三四块豆腐，唐昀自己叉了两块吃，余的都给苏鲤儿了。
苏鲤儿正坐在草地上吃得欢快，接过唐昀递来的盘子道了声谢，又叉起了一块豆腐送入口中，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这臭豆腐，比起我家乡那一带做的臭豆腐来，皮要脆得多了，不过里头入味似乎没那么深啊。”
唐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不甚乐意看到苏鲤儿向自己道谢。压下心中些微的不快，唐昀道：“我这臭豆腐用的是湘潭一带的手法，两浙一带的臭豆腐是怎么做的，我却不是很清楚了。鲤儿从前吃过？”
“那是自然。”苏鲤儿笑道，“我年纪小一点的时候，跟着爹娘去过一趟越州，他们那里也做臭豆腐，味道还不错，口感比这个略软一些，至于做法就别问我了，我只会吃。”
听到苏鲤儿一脸自然地在那里承认自己只会吃，唐昀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才有些遗憾地道：“唉，可惜了，我倒是会做这些，就是吃不着，想不出来那是怎么做的。”
苏鲤儿这时已经把最后一块臭豆腐给咽了下去，拿随身带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笑道：“这有何难？越州离临安府又算不得太远，你若是感兴趣，改天我带你去那厢走一遭便是。”
“此话当真？”唐昀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苏鲤儿点了点头。
唐昀的嘴角立刻扬了起来，怎么也藏不住。
说实话，他对越州这个地方倒是没多大的兴趣，但苏鲤儿愿意带他一道去，这个承诺却让他高兴得很。
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得旁边的人群当中一阵骚动，只听得一个女声在那里道：“这可如何是好？我都漱了好几遍的口了！”
苏鲤儿唐昀二人诧异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鱼芷儿正一脸无奈地拿着一个小碗，道：“漱了这么多回口，也没见嘴里散味儿，这臭豆腐的味道也太重了点吧！”
此言一出，一众刚刚吃过臭豆腐的掌柜们，顿时都傻了眼。
这可不是他们故作细巧，现在聚餐的时候还好说，若是回到葫芦街嘴里还带着这么一股子怪味儿，这些掌柜们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就连先前吃得最欢的苏鲤儿，听得鱼芷儿这么一说，登时也愣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块浅绿色的糕点。
与此同时，在苏鲤儿耳边响起的还有唐昀的声音：“无妨，吃了这块薄荷糕，嘴里就不会再留下什么味道了。”
嗯，这一次他的薄荷糕只带了两块，自己一块鲤儿一块，多的就没有了，其他人想要？行啊，晚些时候回葫芦街，提壶小厨里头还有不少，只不过，要付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