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日上三杆,小桃还未见卢笙起床,正欲叩门,只见卢笙从外归来,没有往日清贵的模样,不施粉黛,身穿布衣,头上却别了一只突兀的金钗。
卢笙知道小桃心有疑问,可这事不能告诉小桃知道,便道:“去打盆水,我要洗漱。”
小桃依言照做,打了盆清水,拧干抹布,细细擦拭着卢笙的双手。
卢笙葱白一般的手指,留着长长的指甲,未经修理,有些不整洁了,在怡亲王府翻箱倒柜,指甲缝里面还有些黑了。卢笙觉得恶心,便随手拿起剪子,剪掉了一大半。小桃见如此,便用磨砂石将卢笙刚刚见过的指甲修理出一个椭圆形,小桃捧起卢笙的手道:“小姐的手真好看,如果用凤仙花染色,只怕更好看。”
染色吗?一月后就要攻打京都,还怕手上没有血来染色吗?
卢笙愣愣道:“不必了。”
小桃的热情彻底被浇了盆冷水,只好将刚刚洗漱完的水端出去倒了。
曾几何时,卢笙也是个爱打扮的小姐,当日求着锦黎化的桃花妆,早就丢了颜色。亡父的在天之灵还未安息,卢笙哪有心情打扮。
卢笙将房门关上后,便将金钗取下,拿出里面的布防图,接着临摹了十三份,送往十三个州府的暗哨处,并附信道:
诸君,一月之内,带领将士到达京城四门之外驻守,十面埋伏。
卢笙将信寄出,接着吩咐暗卫道:“昨日让你找的死尸找到了吗?”
“回少主,安排妥当了。”
“好,莺儿哪里不能再拖了,今晚就放火烧了怡亲王府,救出莺儿。”
“是!”
卢笙本来想着三日后再安排卢莺儿出府,但怕夜长梦多,万一怡亲王发现布防图消失了,再想救卢莺儿出去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是夜,怡亲王府燃有大火,怡亲王宠妾花容毙命于寝房。
怡亲王府被烧可不是小事,梁熙也有耳闻,听说这位容夫人可是怡亲王心尖儿上的人,岂能说死就死了?看来,这件事有蹊跷。梁熙派了人去向怡亲王府的下人打听过之后,便知道了这位容夫人进入过怡亲王的书房,而且不止一次。
梁熙找到怡亲王,便道:“王爷,下官有一疑问,不知京城布防图在哪儿。”
怡亲王面对被烧了个七七八八的王府,叹道:“可惜了,本王这么好的府邸。梁大人大可放心,本王放布防图的地方有重兵把守,那把火没烧过去。”
梁熙担心的不是那把火,只怕是在火起来之前,布防图早就不见了,梁熙只好低声道:“王爷,下官劝你还是检查一下为好,此事有蹊跷,火怎么刚好就烧死了容夫人一个呢?”
怡亲王这才警觉了起来,连忙跑进了书房,没过多久,梁熙听见了一声哀嚎,接着怡亲王又跑了出来,手里抓着一只笔杆,拉着梁熙的衣袖哭道:“梁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如何向圣上交代?”
看来布防图确实是被人窃走了,梁熙没有理会在地上哀哭的怡亲王,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思考道:“看来,拿走布防图的很有可能是容夫人,她一个妓女拿着布防图有何用呢?应该是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王爷,兹事体大,必须向皇上禀明此事。”
熟料怡亲王一听梁熙要向皇上上报,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原来是怕死啊,梁熙只好道:“王爷放心,下官向皇上做担保,保证王爷毫发无损。”
梁熙做担保?怡亲王有些迟疑,虽说这宰相大人深得圣心,可皇上也不是对他言听计从,况且是如此大罪。
梁熙只好再道:“实在不行,下官替王爷承担罪责,王爷只需说是下官前几日看了布防图之后,布防图就失窃了即可。”
怡亲王见梁熙话说到这份上,便点头道:“如此,就麻烦梁大人了。”
“胡闹!这布防图岂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皇上气得将手里的奏章掷了出去,刚好打掉了怡亲王的官帽,怡亲王的头紧紧贴在地面,大气都不敢出。
梁熙道:“皇上息怒,布防图是下官看过之后失窃的,下官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皇上的双拳狠狠砸在了龙椅上,怒道:“朕不管布防图是谁弄丢的,三日,朕只给三日时间,找不到布防图,朕就砍你们两个的脑袋!”
怡亲王一听砍脑袋,连忙哭道:“皇兄,皇兄息怒啊,此事是臣弟疏忽了,臣弟罪大恶极,臣弟该死。可皇兄念在臣弟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臣弟的性命吧!”
“若不是念在你们二人对朝政还算尽心的份上,朕连三日都不给,滚出去!”
梁熙拉着怡亲王退了出去,面对怡亲王失魂落魄的样子,梁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现在只希望,这件事不是卢笙做的。
说来也怪,在传出皇帝要砍梁熙和怡亲王的头这个消息之后的一个时辰,京城布防图又出现在怡亲王的书桌上,怡亲王只当是虚惊一场,梁熙却暗道:此事大有不妥。
卢笙本想着着布防图不还也罢,皇帝砍怡亲王脑袋也算是自相残杀,谁料梁熙此时横插一脚,担下罪名,为保梁熙的性命,卢笙临摹了一幅之后便吩咐人将布防图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