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如陈水生所预料的,在南风山上的金科已经快急疯了,差点就绝望了。
这已经是超过约定时间的第十天了!
除了十三日前那场动乱之外,金科食宿皆在南风山上进行的。
饮桑树晨露,食桑树之皮!
前些几天,金科都想着或许是前辈有事耽搁了,可近几日,他每日不下五六次安慰自己,前辈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前辈没有放弃他!
虽现实让金科黯然神伤,但他心中还有着希望,因为这几天毒症发作间隔时间变长了半个时辰!
虽然痛苦依旧,但可别看不起这变长的半个小时啊!这毒症自发作以来,都是越来越频繁的,现在却减缓了一点。
这说明,饮桑树晨露、食桑树之皮真的有用,那前辈没有糊弄他。
其实他又怎么晓得,陈水生此举只是意在磨炼他听话与否,根本没想到这突发的奇想带来了非一般的作用!
忽然,金科神色一动,连忙躲藏起来。
就在三息时间过后,一群黑锦衣人飞速的从山上狂奔而下,领头的那人在金科之前所站之处微微一顿后,在金科眼下继续往山下飞速掠去。
金科一见这一队人,脸色瞬间一白,饶是他这样经历过不少血雨腥风的冒险者,也对那群人身上散发的煞气所震慑。
“两个心动期,其他六人气息更强!”
“这些是什么人?”
金科心惊。
自从染上毒之后,随着毒入膏肓,金科的感知力变得惊人的强大,是普通心动期的四五倍之强,许多金丹期也不及。这才让金科刚才察觉到了危险,并感知到那些人收敛的气息,也是金科继续等着那名大丹师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从那名大丹师的身上没有感知到恶意!
感知力的增强并不是好事,这会使毒症发作时的疼痛更甚!
循着这群人来的路线,应该是翻越了大半个南风山,如此,不是来自岐山内部,便是岐山郡城抄了近道而来。
金科正要有所动作,突然间又响起的破空声让金科一哆嗦,连忙顿住身形不敢动。
只见两名黑锦衣一前一后相继掠过,一跃便是数百米,遥遥的跟在前面那一行人的后面。
“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金科心惊。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两人的气息,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先前那一行人的领头人的气息一样!
不消细想,那两人一定远远强于心动期!
而且,看起来这两行人似乎自同一地而来,一个跟踪一个。
“岐山御里面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不过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与他又有说没关系呢,他不是岐山御人,他只想只好自己的毒症,然后遵守承诺去赤血荒漠。
但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与他是有着关系的,间接的关系!
两行人一前一后一路飞奔,直往岐山御的李家院而去。
或许是后面一行人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前面那一行锦衣人好似没有发现后面跟有人。
到了李家院之中,第一行锦衣人化整为零,分散开来。
后面跟上来的两人,没有丝毫迟疑,一人跟上首领,一人跟踪着一个队员。
锦衣首领寻了一间茶楼,三楼,便安静的坐在靠近街道一侧的孤僻角落的包厢里喝起茶来,一口接一口。
尾随的黑锦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皱眉,略感棘手,但他显然不可能也跟着跑到包厢里去。
微微一思索,便跑到茶楼对面的酒肆喝酒去了。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喝酒,而是柜台叫了三四壶酒直接蹭位置,自来熟的与一座搭起交情喝起酒来。
别看他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为兄敬你一杯,整的火热,但他真正的心思都放在对面的三楼上,非常隐晦的盯着他的目标。
眦邻李府,与百楼左右遥相呼应的另一侧,李家的酒楼百凤楼内的某间上房里。
李德明带着严蒙,正略微恭敬的面对着一白金锦衣俊公子。
“李兄,相聚十日,终有一别,本使也该回去了,就不必远送了!”锦衣公子微笑道。
“如此,那愚兄就在此恭送贤弟平安归去。若有机会,一定再到愚兄这来,让愚兄好好尽地主之谊!”李德明笑道。
“小弟一定!”锦衣公子回到。
看起来两人相敬如宾,称兄道弟的,其实他们二人也才认识数日,此前两人都是互不相识的。
这一次,是他玄谷岷带着他主人对李德明的回应秘密来到岐山御的,现在得到了主上想要了解的一切与李德明的答复,他就该回去了。
而且,十四天也已经足够久了,若是让人意识到他不在中洲圣域,亦不在夏国皇都圣京,就该要某些人胡思乱想着急了。
玄谷岷只身出了百凤楼,没有滥用他的权力,低调的走在人群之中,往着出李家院的方向走。
不过他也低调不起来,因为他的气质与面容、衣着实在太吸引人了!
也幸好是这些人都不会、也不可能识得他!
正闲庭信步的走着,到一个十字路口,玄谷岷忽然面色一凝,停下了脚步,朝着左边街道前方二十米开外的茶楼望去。
三楼!
但三楼的某个人并没看他,也似乎是没有发现他。
玄谷岷抿嘴一笑,依旧闲庭信步,走进了茶楼。
玄谷岷没有注意到对面酒肆的那个黑锦衣人,黑锦衣也只是扫了一眼使者。
三楼,锦衣首领独坐的茶室的门被打开了,但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平淡的喝着自己的茶水,静如止水。
门再响了一下,被轻轻关上,他依旧不为所动,不言一语。
玄谷岷嘴角微微翘起,“怎么,不请师兄喝一杯吗?”
锦衣首领慢慢放下茶杯,面色冷峻,“滚!”
玄谷岷呵呵一笑,不请自动,缓步走到锦衣首领的对面坐下。
锦衣首领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平淡喝着茶,看人流来往,恍如玄谷岷不存在。
这时,酒肆中的锦衣终于正视玄谷岷,监视着两人。
两三息时间过后,见对面坐的人依旧如常,玄谷岷呵呵一笑,自己端起茶壶倒出茶水温了一下茶杯,然后将茶杯的水倒掉,又倒茶壶中茶水再洗一次,又倒掉茶杯中的水,然后再往茶杯中倒进茶水半杯,如此,他才送到唇口,轻抿一口。
“好茶!”
“这熟悉的味道,真让人怀恋!”
“师弟,这是你自己带的茶?”
玄谷岷笑眯眯的看着锦衣首领。
终于,锦衣首领正视玄谷岷。
冷漠、憎恨、杀意!
玄谷岷无奈一笑,“师弟,好不容易才意外见到一面,你又何必如此呢?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怀念当初的日子嘛?”
锦衣首领依旧冷冷的看着玄谷岷,不言一语。
玄谷岷悲叹一声,又自顾自地自饮一杯。
“哎,师弟如此,真叫为兄好生伤心!每念及昔日在师门一同修行时,就一阵痛心疾首,也不知师傅现今如何了!”玄谷岷神色悲伤道。
锦衣首领霍然起身,攥住玄谷岷的衣领,极度愤怒道“玄谷岷,你不配!”
终于,自感觉到玄谷岷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玄谷岷微笑着别开锦衣首领的手,理了理锦衣,坐回榻上,斟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李去疾,你说的可不算。”
“李去疾,你这次居然来到敌国,啧啧,真是不可思议!”
“不是接了明东芝的旨意,就是接了中宫的旨意吧!”
“呵呵,不是打探情报就是来杀人的吧!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李去疾面无异色,充满寒意,就像是一把冷剑。
“你也一样,是一条忠心的狗!”
玄谷岷闻言呵呵一笑,“对啊!”
“滚吧!”李去疾坐回榻上,冷冷淡淡的喝起茶来。
玄谷岷呵呵一笑,“那后会有期!”
“无期!若下次再见,必手刃尔贼!”李去疾道。
“来杀人的吧,中宫的命令吧,中宫想要杀的人,岐山御就只有那个传闻中的雨薇皇妃吧,呵呵!”玄谷岷眯眼笑着,阔步离去。
玄谷岷呵呵一笑,起身离去。
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就是想要激一下他的这个‘师弟’而已。
李去疾置若罔闻,平平淡淡的喝着茶,终于将一壶茶喝完后,他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