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偷儿最活跃的时候。
A市最高的大厦上，一声叹息打破了夜深人静。
“你果然还是来了……”
那身影一顿，转过身，月光撒下，照亮她脸上的邪笑：“哟？你也来赏月啊？”
赏月……
他想过无数个她见到他的话，却没想是，赏月？
他向前走了一步，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下，看着她身上几乎数不清的伤痕，冷峻面容下挂着一张温暖到极致的笑，“或，带着这么重的血腥味偷东西，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吗？”
萧或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莫喻宁，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商业奇才，待人冷漠到极致，又怎会有如此温暖的笑呢？
像极了……
“我已经不打算偷了，问这还有必要吗？”萧或耸了耸肩邪笑道，似乎毫不在意满身的血腥，“人海战术······师父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呵，或的本事，我可从没小看过，只是没想到你都这样了，还有空来这里……”他低笑一声，忽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到她面前，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向她心脏刺去！
“砰！”
她鬼魅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间尤为清晰：“这不是来找师父了嘛……”
“······你······”
“虽说师从于您，理应用您从小教导的古武，再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的用匕首尖枪之类的，但徒儿一向倡导，省事最好。”萧或左手握着一把手枪，正对着他胸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淡然笑道。
皮肉外翻的火辣痛感席卷着全身，他感受着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眼前已经看不清楚萧或的脸，只能勉强的笑了声，喃喃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爱耍赖啊······
“只能说明师父老了罢了……”她邪笑着擦了擦手上的血，潇洒的转身离去……
屋内，他苦笑一声：“你是该走了……”
敏捷的翻过窗户，窗外，早已有人等她：“惑，怎么样了？”
“OK。”邪笑中藏着谁也发现不了的迷茫……
“你······你真的······”穆琪有些犹疑道。
“伤心了？”萧或随意笑道，眼神中带着讽刺。
“怎······怎么会······”穆琪眼神有些飘忽道。
这明显心虚的样子，萧或都懒得揭穿她，道：“行了，走吧。”
“你这满身的伤······”穆琪皱着眉头看着她身上的伤，实话说，简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血浸透了。
“暂时还死不了。”萧或闭了闭眼，平息了气息道。
“那我们走吧！”穆琪边开车门边向她招手。
萧或转身扶住车门，忽然心口一痛，血一滴滴的顺着刀刃滴在座椅上……
她没有惊讶，只是回头看她，脸上的淡然让穆琪发慌：“为什么？琪。”
“你杀了他，我怎么可能不杀你？！”穆琪双手微微颤抖，两眼通红，秀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好似正处于极度痛苦中一样的向她吼道，“那是······那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都是他的！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我爱他！你怎么敢杀了他！你就是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贱人！他当年瞎了眼，竟然救了你这么个······”
“穆琪，你是变蠢了还是怎么样？呵······咳······在我面前演这个？”萧或靠着车门眼神嘲弄的看着她讽刺笑道，只是呼吸的紊乱浓重，一身的血腥味更甚。
穆琪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垂下眸，又猛地抬头直视她，闻到她那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嫌弃的皱皱眉，都这样了还能思考？果真是个怪物！
眼中的恨意与得意交织，刚才的痛苦失控一瞬间消失不见，秀美的脸有些微微扭曲，无奈笑道：“行行行，还是你萧或了解我，不过，我爱他这点，是真的，只不过还有东西比这个更重要而已！你问为什么？哈，我才应该问你，”她双目死死盯着萧或，恨声道，“谁才应该是第一？谁才应该有如今的地位？人人知道你惑是黑道第一人，我呢？你的跟班？下属？原本我生下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这些全都被你霸占了！你凭什么？凭什么！”
“呵，萧或，你死了，穆琪才能成为唯一！第一！所以，惑，下地狱去吧！”最后，穆琪好似释然笑道。
“下地狱吗？”她忽的一声低笑，邪魅若妖，“一起吧……”
穆琪没料想到她竟然还能动，不等她反应，萧或的匕首已然划过喉咙。
她张大眼睛，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不甘，不相信她还能如此轻易的秒杀她！
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萧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嗤笑一声：“我会死在你手里吗？”
“萧······萧或······你······你就是个······灾星······你······你没有心······你······没有······”穆琪双眼死死的瞪着她，布满恨意。
“呵，我就是能来灾，你又能拿我怎么着？”萧或放肆到嚣张的笑道，眼中却毫无情绪。
突然她猛地吐出一口血，萧或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指尖的血迹，黑色······
突然耳边响起警笛声，萧或眼神微转，看都不看一眼死去的穆琪，像猫一般敏捷的身子暗处奔去……
终于，在一个废弃工厂前，萧或摇摇晃晃的走进去，陈旧的地面上蒙着一层灰尘，杂乱的东西堆放的到处都是，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仓库，萧或勉强扶着墙熟练的坐在角落的两个油桶中间，闭上眼，紊乱的呼吸暴露了她此时的状况······
习惯性的抬手想去敲地面时，猛然睁开眼，眼里寒芒四射，冷笑一声：“师父，有你的啊······”
“堂堂黑道第一人，啧啧啧······”
“我看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干，她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她真是惑？这年纪······”
“年纪怎么了？我还曾经以为惑是个男人呢！没想到就是个丫头片子！”
“哈哈哈哈······”
萧或抬头，几十个人就站在她不远处，高高的抬着下巴，似乎在欣赏她如今的窘迫，不屑，嘲笑，幸灾乐祸，呵，竟然还有怜悯······
依靠着后背勉强站起身，连和他们废话的心思都没有，直接道：“谁先来？”
“哈哈哈······”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众人直接大笑出来。
一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来，眼里含着不可一世，看着萧或满身伤痕的眼含讥讽道：“萧或，这是你的真名吧？那个叫穆琪的蠢货可是把你卖的一点没剩的，没想到，堂堂的黑道第一人竟然是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孤儿？也真是可笑，凭这样的身份亏得你还能在这位置上这么多年，不过这个位置，现在我看上了。”
说完，就抱着身旁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娇声道，“可以吧？爹地。”
周围人哪个看不出来这个少女明显是个温室的花朵，自然没能力坐上这个位置，可是······有些忌惮的看着她抱着胳膊的男子，他可是这里除了萧或外，权势最大的，他们……惹不起。
“那个······我们与其讨论这些，不是应该先解决······”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心提醒道。
众人这才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坐下的萧或，看着她被血浸透呈暗黑色的衣服，脸上也被血染的模糊不清，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抿着，可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的身影，让人有种不能小觑的感觉，萧或好像和那个大小姐差不多的年纪，却，云泥之差。
“都这样了，应该已经死了吧？”娇滴滴的女声无所谓道，一边嫌弃的看着萧或一边厌恶的跺了跺脚上的灰尘，“爹地，快点解决她吧！这里脏死了。”
“好好好，晓晓，你先出去。”中年男子轻声哄着她，他可不希望萧或脏了他女儿的眼。
“我才不要呢！爹地，我要亲眼看着这个曾经的黑道人人敬畏惧怕的惑，是怎样凄惨的下场！她害了那么多人，连曾经的师父朋友都杀，这样有娘生没娘养的人渣，好不容易得了报应，怎么能不······”娇滴滴的声音被她刻意说的义正言辞，正气凛然。
“啊！”
“晓晓！”
娇气的声音戛然被刺耳的尖叫打断，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位前一秒还娇声娇气的大小姐，满嘴的血随着她嘴的一张一合涌出来，地上那红的不会是······
张晓晓面上都是痛苦惊恐之色，伸出食指直直的指向萧或，满眼恨意，尖声道：“你！你这个贱人！你······你竟然······啊！”
没人看清萧或怎么动作，只是银光一闪间，一根手指就被砍了下来······
萧或早已站起来，一身邪肆气息涌现，再找不到刚刚的落魄，血腥味从她身上依旧散发着，但没人再敢说她一句，她好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般，满眼嗜血，嘴角甚至轻微的勾起，似乎在享受恐惧的尖叫和鲜血！
众人一股恶寒恐惧涌上心头，胆小的直接腿软的瘫在地上，中年男子也瑟缩了一下，可看向怀里的女儿，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颤抖的对他模糊不清的哭道：“爹地，晓晓······晓晓好疼······晓晓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中年男子眼里闪过阴骘，狠声冲着萧或道：“萧或！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以后就在我手下办事也算为你做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赎罪！可没想到，你这个贱人还真是阴狠毒辣到了极点了！晓晓还小，就算言语过分了些，可她说的却全都是事实！你有本事做就别没胆子承认！”
周围人都咽了一口口水，没人敢搭腔，尽管听出了中年男子口中颠倒黑白的话，萧或明明和他女儿差不多大，而且刚才那个张晓晓的辱骂，换做任何一个同龄的女孩都受不了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所有人都没有感到张晓晓这么辱骂一个女孩有什么不对，这可是萧或啊！黑道第一手的狠辣萧或，再说萧或也的确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她被这么骂，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呵，”这是从刚才开始萧或说的第二句话，萧或眼里没有因为这些人的话产生丝毫情绪，“嘴贱怪谁？你能怎么样？”
一句话，似乎就是在宣誓，她就是阴狠，就是毒辣，他们能怎么样？
中年男子好像被她刺激到一样，厉声喊道：“上！都给我上！打不死她都别干了！”
门外几百个保镖一瞬间冲进屋子，站在那对父女身后，中年男子面含得意之色，眼里带着施舍道：“萧或，现在跪下来给晓晓磕头道歉，我还能饶过你。”他自然不会饶过她，但怎么也要为女儿出口气，这萧或，让她女儿变成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
张晓晓满眼的愤恨，脸早已狰狞，她的人生相当于被萧或毁了！她现在手和嘴都好痛！她现在恨不得把萧或撕烂咬碎了！
“废话少说。”萧或已经满面的不耐烦，这些人怎么废话那么多。
“上！”中年男人干脆的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是所有人无法忘记的可怕的决斗，或者是单方面的······屠杀！
萧或穿梭在重重黑衣中，眼神中淬满了寒冰冷酷，她的双手握着两把银色的匕首，手下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的飞舞间一举一动都带出血腥，好像正在完成一场华丽繁盛的祭典般，自始自终，她的嘴角一直微微勾起，好像······黄泉彼岸的微笑······
“怎么······可能······”中年男子早已没了刚才的神气，喃喃道。
萧或的脸上身上又沾上了新的血液，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过来，身后更是血气冲天，即便在场的都是黑道老手，可这样的场面仍有不少人已经捂嘴反胃了。
萧或走到了张晓晓父女前，张晓晓毕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面上已经布满了惊恐，也顾不得什么伤，直往自己的父亲怀里钻，眼里都是慌乱，嘴里也是颠三倒四的喊道：“爹······爹地……”
萧或随意向周围一扫，其余人立马跪下，嘴里都满是饶命之言，萧或理都没理他们，重新回到原来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手一抬，在墙面的某一处敲了敲，刚才还站在原地的几十个人突然掉了下去，不耐烦的朝那烦人的噪音冷喝一声：“闭嘴！”
张晓晓立马闭了嘴，恐惧的看着她，颤微的问道：“你······你把他们······”
萧或没理她，又有节奏的敲了敲地面的某处，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方形暗格，里面放的是······炸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