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建筑物排成长队，犹如电影镜头，朝着车子后视镜的视野后方飞快地回溯过去。
听到诺亚方舟的报告，徐然不免陷入短暂的沉默，“既然如此，也罢！”
旋即叹了一口气，他自语道：“成与不成，又与我何干？路终究还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与此同时，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决定还有一丝迟疑，徐然在这时反倒想起了它，于是又心中默念：“空，你说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我怎么会知道？”脑海里，不出意外地传来“空”的嗤笑声，“这不是该问你自己嘛？你的国家不是有一句古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算是看不懂你了；再者说，作为一个过客的你，何必替身为世界意志的宠儿——他们操那份闲心？”
即便是刚苏醒没多久，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而且，口口声声说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可你的所作所为，不也有着朝这个方向逐渐偏离的趋势吗？”
“你说的没错。”徐然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再怀疑先前做出的那些努力了，虽然改变，或者说是影响可能微乎其微。。。”
依旧盯着车窗外，他微微颔首，轻声道，“空，你之前说过的吧？这个世界，和别的世界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
“那时候，你说这个世界因为你的缘故——破碎产生的“碎片”干扰了整个世界秩序的运行，其中最为突出的一点，便是对时间流速的影响，所以需要回收，对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空开始闪烁其词，“碎片回收完成之后，你和我才能离开世界，这是一开始我就说明过的条件。。。”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除此之外，还需要我完成获取人工智能“诺亚方舟”和APTX-4869这两个前置条件呢？这与我和你签订的那份协议，似乎并无任何有联系的地方，还是说你其实偷偷隐瞒了别的一些东西。”
“这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空似乎是在狡辩，语气带着说不来的狼狈，“如果我有所隐瞒的话，那不就触犯了“它”的三大准则之一，早就会被高维宇宙中的规则之力抹杀掉了，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所以这才是你精明的地方啊！”徐然眼中略过一丝讥讽，“同生共死，当初我在知道了灵魂契约的这一点先决条件之后，还真是吓得不轻。但我后来才想明白，这原来是用来束缚你我之间的唯一一根绳索，而其他的所有附加条件皆为虚妄，他们本质上都是为这一点，而存在、服务的！”
“因为“它”可怜你，所以才会选中我，让你寄生在我的身上；但套用你的说法，却是“它”可怜我，被迫让你寄生在我身上，虽然只有一点点区别，但这其中的主次关系可是完全不同的！”
“怎么会，你不应该发现的才对？”记忆中，这还是徐然第一次听到“空”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
“虽然你没有隐瞒，但是却造成了隐瞒的效果，不是吗？一个关于时间节点的小小变动，只要将你我灵魂契约成立的时间略微向后推移一点，我们之间的主次关系立马就有不一样的变化。虽然到最后你也并没有说出来，但你料定了处于超频状态的“我”当时一定会那样想，也就算是间接默认你我之间的主次关系，不是吗？。。。”
这一次，终于轮到一直躲在脑海里的“空”沉默了。良久，它缓缓道，“所以，你早在进入第二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说法了？”
“没错，还要多亏你在和我接触之后，好心留给我和朋友分别的那半个多月时间。“超频”状态下的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多愁善感，首要任务当然是要想办法甩掉你这个包袱，早点回自己的世界逍遥快活啦！”
“人类，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啊！”脑海里，“空”的语气充满了感慨，它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人类还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啊！”徐然同样点头笑道，“进化的欲望，生存的欲望，源于智慧之因——理性的决定，终究是生存战胜了进化。我想，这在你们高维生物看来，注定是无法想象的！”
“盖因像你们这样，追求无穷的进化之路，就把我们人类想象成为一种同你们一样伟大的生物，我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是该替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员而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了。。。”
。。。
睫毛微微颤动，灰原哀咬紧嘴唇，脸色有些苍白，她抬起头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柯南站在她身边，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只能尴尬地点点头，心里面则是早已经骂开了花：“该死，明明别的事情都没记住多少，为什么徐然留给灰原哀的嘱托我反倒记得一清二楚的，难不成又是他暗中做的手脚？”
但即便如此，柯南还是没想到灰原哀的反应会这么大，有些出乎寻常他的预料。
而另一边，稀里糊涂地被人从“茧”系统之中解救出来，小兰脑海中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她替柯南赴死，和开膛手杰克一同跌下深不见底的悬崖；而非之后与工藤新一渡过的那两个月时光，虽然同样虚幻，但终究已然磨灭，消逝在未知的记忆长河中。
语气很是郑重，小兰瞪大眼睛，努力地向灰原哀解释道：“没关系的，徐然老师他不是已经拜托阿笠博士照看你了吗？我想他不辞而别，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才没得及亲自告诉你。。。”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徐然老师究竟是在何时，又为何只跟柯南一个人说起有关灰原哀的之后安排，这一系列疑点都没有弄清楚，小兰还是顺着柯南的话，尽量安抚着小哀的情绪。
“鬼知道他有什么事要去做！”灰原哀眼中略过一抹失落，烦躁地摆了摆手，她满不在乎地回道，“无所谓了，平时他总是喜欢管来管去的，这下我可算总自由了。”
深吸了一口气，稚嫩的嗓音不知为何却有些颤抖，她努力别过头。
是了，她早就应该察觉到了，早在游戏之初，徐然那与以往不同的态度，“祝你玩得开心。”他极少跟自己打招呼，不，应该说那就是唯一的一次。
明明只是相互利用，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为什么他会容忍平日里自己的胡搅蛮缠，自己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向他撒一两个娇？
为什么？
她疑惑不解，越去想，便越烦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知道灰原哀和徐然关系的人寥寥无几，或者说就只有柯南一人。
眼见灰原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柯南识趣地闭上嘴，却在皱着眉头想着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而他一贯敏锐的直觉又告诉自己，自己在游戏中的记忆，应该是有了很大一块的缺失？
因此，可以说是外人的毛利兰，却很难想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故而她只能看着灰原哀，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咖啡店，地下一层实验室。
“资料拷贝完成，下一步该做什么？”尽忠尽责地在完成徐然交代的任务后，诺亚方舟又一次开口道。
摸了摸下巴，徐然环顾了一圈，眼中亦是充满了怀念，“那就走吧。”
拔下插在主机电脑的黑色U盘，旋即连同手里提着的装有APTX-4869的旅行箱，徐然大手一挥，将其全部扔进了“空”给他开辟的储物空间中。
“对了，诺亚方舟，你怎么不想着找辛多拉董事长报仇了？”临走前，徐然倏忽又想起这件事，故而问道，“而且按照赌约，我也答应你，要替你报仇的，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你不是已经替我报仇了吗？单单是目标之一，作为人工智能的我自毁，美国那边就不会放过他。此外，他在日本东京举行“茧”系统的发布会，不何尝也存在着引我上钩的想法？否则就不会委托你帮忙了。所以我只能说，辛多拉董事长一箭双雕的想法是美好的，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残酷的，用我刚刚学到的一个成语来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诺亚方舟的声音带着一点诧异，“还是说你想单纯地再试探一下我对人类的看法？”
“原来你明白啊！”露出一脸悻悻的表情，徐然叹道；“这年头，原来人工智能都不单纯了。。。”
说罢，徐然的身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