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跑到哪里去啦?属下以为……”
找到了孟半醒的王老吉就像是找到了爹妈的小孩,颇有些委屈巴巴的意思。
孟半醒一只手拿着彩绘面具,另一只手就光明正大拎着呆米,反正只有她看得到,神色淡淡:“以为什么?”
“属下以为……”以为你丢下我跑路了,留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令人惆怅的肥胖。
这话当然不能说,王老吉一脸正色地扯开话题,“对了,那个孩子,刚刚他姐姐找过来,把他带走了。”
“啊,那挺好,”孟半醒点头,从容不迫地往客栈走,“你不是找了大夫?开药了吗?”
毕竟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那两姐弟应该很需要大夫才对,看起来也不是有一两个存款的样子,王老吉大概要做那个冤大头了。
“查不出来。”
孟半醒把呆米提起来,动了动手指,这兔子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恩?”
王老吉疑惑的看着她摆弄自己的手,顿了顿,道:“大夫说那少年身体无恙,但他就是动不了,查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我问过那孩子了,他说一年前他还是个正常人,有蓝级八阶的实力,在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天才,但一年前他的异能开始慢慢减少,最后竟然直接消失,无论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后来就是手脚越来越无力,视力越来越模糊……就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这两姐弟,弟弟成了这样,姐姐也没有附生灵,真是可怜。”
呆米动了一下。
它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心跳很快。
他们在讨论……
……对,破神系啊,它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臭女人要找的人,无邪肯定知道在哪里啊!
小兔子还生龙活虎,孟半醒放了心,就听着王老吉的描述,老觉得这个情况似曾相识。
娜塔莎有过。
如果同样是捕罗花的花毒,那么那个孩子接下来会跟娜塔莎当初一样,失聪、失语,成为一个头脑清醒的,四肢健全的,彻彻底底的活死人。
他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动不了,连自我了结的能力都没有,永远都活在无边的绝望当中了。
可捕罗花,明明只有大世界有种植。
如果真的是捕罗花,那下毒那个人可真够狠毒,冒险带出本就不能带出的捕罗花来到小世界,费尽心思就只为了谋害这一个小孩子。
“是啊,”孟半醒垂下眼睑,“……真是可怜。”
他可能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可能在此之前天赋异凛,他可能有希望去到大世界……但是怎么办呢,这就是他的命。
小世界就算是出现了捕罗花,这也不是她应该管的——大世界下派下来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这是他们的事,管桑木是被奸人所害还是被谁丢弃的棋子,管谁带来的捕罗花,带过来的寓意何为,这都跟孟半醒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顺手把桑木捡回去,又不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善人。
“既然他姐姐将他接走,那就与我们无关了,”王老吉走进客栈的大门,“对了,今天还未用午膳,姑娘要吃些什么?”
本来他们的计划是赶路,中途再休息,今天因为桑木这事耽搁了。
孟半醒沉思片刻,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勾唇:“……红烧兔肉。”
呆米吓得兔毛耸立。
妈妈!救我!
天知道它现在多么想念从前那个两看相厌的臭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菜式一样一样端上桌,跑堂的小哥把白毛巾搭在肩膀上,手里拿着王老吉赏的小费,喜笑颜开地退了出去。
他们在客栈的雅间用餐,王老吉点了双份菜式,两个人分两个桌,各吃各的。
王老吉桌上的份量大概是孟半醒的四倍。
他有整整一盆白粥和整整一盆白馒头,以及大肘子若干。
如果要形容一下两边的情况的话……
孟半醒:慢条斯理。
王老吉:呔!风卷残云!
那盘红烧兔肉加了些许香料,色香味俱全,让人看得垂涎三尺,但孟半醒没有动,她也不饿,只是慢慢地喝粥,并小声跟呆米说:“小兔子?你要吃吗?味道不错。”
呆米生无可恋地瘫开四个爪爪趴在桌子上。
它的面前,就摆着那道红烧兔肉。
如果它现在能动的话,保不准会痛哭流涕,但是它不能,它连转移视线都做不到,就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睛,然后在心底发出一道充满悔恨的叹息。
我为什么要离开臭女人?活着不好吗?
如若时光倒流,我再也不要出来偷萝卜了。
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