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收住脚步,急急忙忙整理好仪容,那女人瞪了孟半醒一眼,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跟所有人一起站起来,检查自己头发有没有乱妆容有没有花衣服有没有褶皱。
燕灼背着手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以及雪碧。
微风吹过,一股二手烟的味道扑面而来,孟半醒抬起手捂住口鼻,脑补了一番自己举报过后获得三好市民小锦旗的场面。
妃嫔侍女们跪了一地,齐齐娇声道:“参见皇上。”
只有站着的孟半醒和坐着的太后格外的突出。
燕灼身边的小太监已经不是早先那个了,没见过孟半醒,见她不跪,立刻尖声道:“大胆——”
燕灼真想一脚踹过去。
他一抬手,把小太监的未说完的话制止了,看看孟半醒,又看看不远处地上那个侍女,觉得应该还没凉,心下舒了口气,道:“平身吧。”
天知道雪碧吭哧吭哧跑过来跟他说孟半醒被那些贵妃娘娘们叫过去了的时候他被吓得多惨,倒不是怕孟半醒受欺负,而是怕百年盛典在即自己媳妇被一锅端了血洗御花园。
有好些个是他新娶的呢。
孟半醒继续神游:等等,聚众吸二手烟是犯法的吗?她为什么要举报?
被丫环们搀扶起身的女人们更诧异了,原来不止她们,这个女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
但是皇上为什么视而不见?
燕灼给太后请了安,太后不冷不热地应下来了,又道,“灼儿啊,听闻宫里进了刺客?”
“是,儿臣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好,”太后眸光闪了闪,看向孟半醒,“……这是谁家的姑娘?”
这个丫头,好看是真好看,无礼也是真无礼。
这么就不太招人待见了。
燕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孟半醒的身份。
没有孟半醒的首肯,他是万万不敢大肆宣扬她的身份的。
没办法,他干咳了一声,磕磕绊绊地说:“她,她是……”
他眼巴巴地看向孟半醒。
早先,孟半醒就告诉过他,她姓孟。
至于真名……
好像,根本没人知道无邪大人的真名是什么。
现在他只知道这个姓氏,但也不太敢说,编不下去了,就盼望着孟半醒能说点什么。
啊哈,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孟半醒看看太后,又看看燕灼。
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她只是太后,不卑不亢:“孟半醒。”
她说了真名。
“姓孟?可是礼部尚书孟大人府里的?”
“不是。”
“那这京城还有其他姓孟的人家?”
“启禀母后。”
燕灼清了清嗓子,道:“孟姑娘只是我的客卿,在宫中小住一些时日罢了。刺客尚未找到,母后若无事了且安心赏花,儿臣带孟姑娘心先告退……”
“皇上!”
那个女人不依不饶,她才不管什么刺客,总之现在她就是看孟半醒不顺眼,“这个女子视皇妈和诸位姐姐如无物,还打伤了香儿,如今连见了皇上都不跪了,真是大逆不道!该满门抄斩才是!”
听到“满门抄斩”这个词,燕灼险些腿软。
别说行动,他但凡有只是这个想法,孟半醒都能反过来把他满门抄斩!
甚至这点人都不够她用尽全力的!
无邪是谁啊,当年第一靠容貌闻名万生境,第二就是跟惊蛰两个人灭掉了一个还算出名实力中上的小世界啊!
他几乎是惊慌失措,下意识就想到用音量阻止这个蠢货,“大胆——!!”
中气十足,又莫名其妙。
众人一时懵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嚎这么一嗓子。
燕灼还怒目圆瞪,维持住皇帝的威严,他天真得想着,只要自己音量足够高,无邪大人就听不见了。
孟半醒冷眼看着他。
终于,燕灼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突然吼着一句显得有点蠢了。
现场有些许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道:“在这皇宫里,她无需向任何人行礼,这是朕亲自下的命令,有什么问题来跟朕说!倒是你,身为德妃,有这个闲心赏花倒不如教教好你那三皇子!”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太后皱眉,“你再宠爱她也不能被迷了心智,见到哀家不行礼已经是古往今来第一回,连你都不跪了,她这是要谋反啊。”
她跪过谁呢。
孟半醒开始掰着手指算。
单膝和双膝合算的话,孟木兮是死了,但是根本不知道死在那里,墓只能修在祭坛,算是跪过一次,第一次见奥兰多行洛凡西的宫廷礼跪过一次,在奥兰多修的奇恩·多伯格·洛道斯之墓面前跪过一次,明九青的葬礼跪过一次……
哪怕她是跪着给兔子喂食踩奶求它看自己一眼,也总不至于会跪燕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