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客厅收拾得很干净，沙发上除了有一点兔子挠出来的痕迹之外每一个抱枕的毛都是顺的。
第五清源已经很久没有做小点心了，茶几上的茶具和茶叶盒排列整齐，青花瓷茶杯每一个都擦得透亮，窗台上的盆栽刚刚浇过水，墨绿的叶尖凝着水珠。
周楼坐得很端正，兔子躺在他腿上，好像要睡着了。
他有些忐忑不安，老实说，他不太敢跟孟半醒独处。
孟半醒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抱着自己的书包，窝在沙发的另一头，“进展如何。”
周楼愣了一下，忙道：“黄级二阶。”
修真者的分级由高到低划分为“天地玄黄”，周楼在地球，自然要学地球的修真。
按道理来说，修真需要看筋骨，看灵根如何，但周楼能靠面具一脚踏进异能者的世界，面具助他修真也未尝不可。
纪封主攻的是破神系，修真方面相对薄弱，但已经比根本不修真的楚夕要强上很多，孟半醒便把周楼扔给纪封和第五清源，这么久了，也该验收成果了。
孟半醒点头，这个级别她其实算不得满意，周楼的起点跟大世家子弟差不多了，有人带，不缺灵丹妙药，这段时间按她的要求这段时间至少要黄级五阶，但周楼到底是新入门的，比不得破神系的妖孽，还是需要一步一步走。
她又道：“姜家卯足了劲想找到你，尊犽最近不要露面……周楼可以。”
周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区别。
“不用面具，不要露出破绽，多以周楼的名义在修真界活动，后起之秀什么的，届时可能会收到一些世家或者组织抛出来的橄榄枝，你爱加入不加入……”
孟半醒和周楼对视上，“只要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老大就好。”
“那，我那……”
周楼当然想光明正大地出现，他按了按自己的鼻梁，“……我戴口罩还是……”
孟半醒抬起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但周楼马上发现她的目光是越过他看向后面的。
楚夕一边走出来，一边绑头发，“内脏受损严重，现在没事了。”
雷兽其实不少见，但又分为“普通雷兽”和“半龙种雷兽”两种，这种有一半龙的血脉的，算得上是半只上古神兽了，就算是幼年体也够人喝一壶的，孟半醒能一下子给它戳去半条命是孟半醒的本事，楚夕能从孟半醒手里拉回一条命那也是她的本事。
孟半醒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冷了，便把衣领裹紧了点，瞥了眼周楼，“……你再给他看看吧……这身疤，能不能恢复。”
周楼整个人一僵。
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这里都有谁了。
楚夕没感觉到什么，就看周楼，“烧伤？多大面积？我看看……”
口罩被轻轻揭开，露出里面那张难看至极的脸。
新皮肤和旧皮肤揉在一起，粉色与白色交织，由于长年戴口罩，他鼻梁处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口罩遮痕，整张脸除了额角那一块，几乎没有好皮。
整张脸毁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
口罩能带给周楼一丝丝安全感，如今感到最后一道安全屏障离自己而去，周楼瞳孔回缩了一下，肩膀轻微颤抖。
楚夕皱眉，“……全部修好吗？还是留一点痕迹？”
她对周楼的脸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说话的语气温柔得像在跟孟半醒说“等一下吃什么？牛肉面好不好？”
很显然，作为万生境最强大的医师，周楼这点东西对她而言微不足道。
孟半醒拍了周楼一下，“你怎么说。”
当事人的脸当然要当事人自己决定。
周楼猛然回神。
因为内心对孟半醒的敬畏，他知道最好马上回话，但他一张嘴，声音还没出来，眼泪就先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