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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漠逞威

陈坦之的身子动不了,只是用眼睛瞧着这个女人,目光里没有哀求,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他甚至笑了一下喃喃的说:“飘雪,我就要到地下与你团聚了!”。那个女人刺向他喉咙的割肉小刀顿住了,她在他怀里一阵乱摸,摸出了那个鸳鸯荷包,说:“哦!送你荷包的女人原来叫飘雪,多美的名字呀!她死了吗?是为你而死的吗?”。

陈坦之闭上双目不理她。她则好奇的打开鸳鸯荷包笑着说:“哎?里面是一绺女人的头发!看不出呀,你也是个痴情儿郎!”。她将鸳鸯荷包又塞回陈坦之怀里,自言自语的说:“那个女人竟肯为一个男人牺牲生命!到底是什么力量支配她这样做的呢?”。她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说:“我还没有碰上那样一个男人,如果我碰上了,也许我也会变成傻子,会为那个男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她玩弄着那把割肉的小刀子,将小刀子抛到半空中又用手接住,继续自己和自己说话:“那个女人拼上了性命来保护他,我如果把他杀了,那个女人岂不会很伤心?”。她突然低头对陈坦之说:“哎!我如果饶了你的性命,你打算怎么回报我?”。陈坦之怔怔的瞅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叫阿史那,是可后敦的人。我想,你应该是个很好的男人,否则也不会有女人肯为你献身。如果你肯让我取代那个已死的飘雪的位置,你成了我的丈夫,我自然不会杀你了!而且我还可以帮你除掉可后敦,她可是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你!”。

陈坦之听了这个叫阿史那的女人的话摇摇头,表示不愿意。阿史那激动的将脸凑过来,鼻尖几乎戳到他的脸了,阿史那说:“你仔细瞧瞧我,我难道没有那个飘雪漂亮吗?!”。陈坦之坦白的说:“你比飘雪美。”。阿史那愤怒的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摇头!”。陈坦之说:“你的确长的很美!你的魅力足以使无数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可是我的心已经被飘雪占满了,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另一个女人了!”。

阿史那本来是蹲着的,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喃喃的说:“你拒绝了我!你拒绝了我!那么我该杀死你了!”。可是她握刀的手莫名颤抖起来,她的眼里也聚拢不起锋刃般的杀气。她将手中的小刀子恶狠狠的往桌上一扎,整个刀刃都没入木头里,只剩个刀柄露出在桌面。她一脚踢翻桌子,跑出了帐蓬。

启民可汗的使臣到江都参拜了隋炀帝杨广,并将启民可汗请求隋帝北巡草原的表章呈了上去。隋炀帝杨广打开一看,不由的大喜过望,立即招见群臣商议。老臣高颎首先表示质疑,他说:“陛下,启民可汗的这个表章上的蹊跷,恐怕其中有诈!”。杨广有些不高兴了,他说:“高爱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启民可汗的忠心吗?要知道,当年在长安的时候,启民与朕同吃同卧,情同手足。后来又是朕亲自领兵护送他到漠北龙廷做了大可汗。自此之后他一向对朕忠心耿耿,高爱卿还记得朕初登大宝那一年,朕带兵巡行漠北,草原没有路,启民亲自带人将草割倒,硬是开辟一条千里长的御道以便朕通过么!”。

高颎心想:我的皇上呀!此一时彼一时。你刚登基那两年,咱们大隋国力强盛,就犹如中天的太阳一般灼灼放光,周边的国家胆敢冒犯,就会像冰雪一样被炽烈的阳光炙烤融化。可现在呢,经过你这几年的折腾,大隋朝已被搞的千疮百孔,内有人民起义造反,对外作战又败在蕞尔小国高句丽手下,周边的国家都在暗自窃笑呢!并且不臣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特别是突厥人,表面上臣服,内里却长着一颗野心。这回启民可汗上了这个表章,明明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可皇上竟然还愚蠢的要往里钻!实在是——唉!

高颎虽然是这么想,可是他深知隋炀帝的脾气,韩擒虎和其他一些被杀老臣的例子就摆在那儿,他可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因此他只是在心里长叹一声并不敢说什么。

宇文承都是最懂隋炀帝心思的,他知道皇帝这段时间笼罩在对高句丽作战失败的阴影中,皇帝一直想找回脸面,战争不行,那就外交吧!想想看,当草原雄鹰启民可汗拜倒在大隋皇帝的脚下时,对西域各国的心理震撼该是多么强烈!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或许会受到震慑。

想到这里宇文承都从班列中走出来说:“陛下,微臣认为此次巡行漠北是可行的!甚至有可能成为我大隋外交上的又一次胜利!当然,我们也不能不做准备,我们可以带上精兵猛将,足以震慑胆敢有异动的宵小之辈的。隋炀帝杨广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又问群臣是什么意见。那些善于逢迎的大臣立即跟进表示同意北巡大漠,于是隋炀帝大手一挥说:“准奏!”。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为了防止金城公主泄密,启民可汗要金城公主留驻在可汗牙帐,他则前行二百里另扎一个大帐,因为上次隋帝北巡,启民可汗为了表示恭敬,也是前行二百里迎接的,因此金城公主并未起疑。然而金城公主是个细心而聪明的女人,很快她发现突厥军队开始异常的集结和调动,这种集结规模之大已远远超过安保需要,甚至进行一场灭国战争也绰绰有余。金城公主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煞白的,她仿佛看到隋朝军队在深入草原之后,原本笑脸相迎的启民可汗突然变了脸,突厥军队像狼群一样张牙舞爪的袭击隋朝大军。猝不及防的隋朝军队被杀的尸横遍野,一向高高在上的大隋天子也成了俘虏……不!这种状况不能出现,否则她将失去靠山,她在突厥的地位也会变的无足轻重了,谁都可以欺负她,其至杀死她!想到这里金城公主猛地站起来,吩咐她的一个亲信,骑上启民可汗的千里追风驹,立即赶去给隋炀帝杨广报信。

金城公主的使者日夜兼程拼命往南赶,当他找到隋炀帝时,隋朝的十万大军已越过边境进入突厥境内。隋炀帝听了使者传来的金城公主的口信吓的魂飞魄散,立即下令后军改成前军,前军改成后卫,赶紧往回退。

在离隋军不到半天路程的地方,启民可汗已经张开巨口等着隋炀帝往里钻呢!启民可汗正骑在马上静静的等侯,突然南方天际飞奔而来一匹快马,转瞬间马到了近前,一个侦察兵跳下马来气喘吁吁的禀报:“大可汗,眼见隋朝军队朝这边来了,不知何故突然转身往原路匆匆退去!”。启民可汗将脸转向身边的陈坦之说:“先生,怎么办?”。陈坦之一拳击打在自己的手掌上大声说:“肯定是计划泄露了!可汗,隋军现在还未走远,咱们赶紧追上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隋军从金城公主使者口中得知了突厥人的阴谋后赶紧后撤,隋炀帝是上过战场的,深知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为了加快后撤的速度,他将玉辇丢了,换骑一匹千里马,又命令将天子仪仗也丢弃了,全军以急行军的迅速往国境线奔逃。无奈隋军是以步兵为主,行动起来速度有限,而突厥人全是骑兵,奔跑如飞。

当隋炀帝一抬头,远远瞧见国境线那侧的雁门关时,突厥骑兵已呐喊着潮水般杀来了,隋朝的后卫部队迅速构筑起一道临时防线拼命抵挡。隋炀帝一回头见突厥人杀来了,吓的“妈呀!”一声惊叫,也顾不得后妃和大臣了,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马是远在西域的大宛进献的汗血宝马,一挨鞭子,顿时抬起前蹄长嘶一声,犹如闪电般向前蹿去,转瞬间就到了雁门关下。关上的守将见是皇帝,立即开门迎入。

因为隋军后卫部队的英勇抵挡,雁门关守将也派出一支部队出关接应,后妃,大臣以及随隋炀帝出行的十万军队才勉强退入城中。很快隋军的后卫部队就被蜂拥而来的突厥骑兵砍杀殆尽,然后突厥部队将雁门关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为突厥人是准备诱敌深入,然后发动突然袭击,在野战中歼灭敌人的,没想到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竟变成了突厥人最不擅长的攻城战。启民可汗找到陈坦之说:“先生,你看这事弄的!现在该怎么办?”。陈坦之皱着眉头说:“攻城得要有云梯!这附近有没有树林或竹林什么的?”。启民可汗咂巴着嘴说:“树林?这里除了草就还是草!树倒也零星有一些,但大多都是矮树,比人也高不了多少,恐怕是做不成云梯吧!”。陈坦之说:“这样吧!把被俘的隋朝士兵押几个过来,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得到点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马上就有几个隋军士兵和一个太监被押了上来。陈坦之一见这个吓的畏畏缩缩的太监不由的眼前一亮,他叫人给太监松了绑,和蔼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宫廷中所司何职?别怕!只要你如实的回答,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所说的对我们有帮助,我还会重重的赏你!”。这个太监用女人似的尖嗓子战战兢兢的说:“大人,我叫怀义,是伺候萧皇后的”。本来我一直跟在皇后的凤辇后面,可是双方一交兵,大伙都吓坏了,谁也顾不上谁,乱纷纷往雁门关跑,场面一片混乱。我正跑着,一个穿盔带甲的军官从后面纵马狂奔上来,我想往旁边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已被马头撞倒在地,随即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俘虏。”。

陈坦之点点头说:“怀义,我问你雁门关附近的几个州县有没有重兵防守?指挥官又是谁?”。怀义磕了个头说:“大人,我只是个卑微的小太监,这种军事机密我怎么知道!不过,我伺候萧皇后的时候,有一次听到皇后向皇帝请求给她的堂兄萧仙芝一个官职。皇帝说:萧仙芝是皇后的堂兄,也就是大国舅,朕自然会重用他。朕听说代州刺史有空缺,不如让他去代州镇守,总管山西北部防线,日后有机会再将他提拔到中央来任职。大人,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陈坦之听了怀义的话心想:萧仙芝既是隋炀帝的大舅哥,又是山西北部的军事统帅,他若得知隋炀帝被围在雁门关,必定会火速率兵来勤王,不如在这个人身上使计。想到这里,他叫人把怀义带下去,好酒好肉款待,然后他去见启民可汗,将他的计谋讲了。启民可汗拍着他的肩膀说:“先生,真是妙计呀!那么一切就都拜托先生了!”。

高仙芝听说皇帝被突厥人围困在雁门关,不禁大吃一惊,心想:皇帝前几日还兴兴头头的从代州过去,当着我的面儿夸奖启民可汗是忠臣,怎么几天的工夫忠臣就变成魔鬼了呢!高仙芝马上招集诸将商议对策,勇将段昭说:“大帅,皇帝在咱们的防区被围,咱们责无旁贷,需要立即发兵救援!迟了皇帝恐怕会怪罪的!”其他诸将也纷纷表态,认为应当立即发兵!高仙芝见状,就令勇将段昭为先锋,带五千骑兵先行,他自己统领五万大军随后赶来。

段昭是个急性子,领了将令出来,一翻身上了他的大黑马,两个亲兵扛来他那一百二十斤重的宣花大斧,他抓过宣花大斧纵马就朝雁门赶来,五千骑兵随后跟来。段昭心想:功高莫过于救驾。此番我若能解救皇帝,皇帝必然不会亏待我的,到时升官晋爵自不在话下。这么一想,段昭就仿佛看到官帽子在前面向他招手,他心急嫌马慢,又朝马屁股连抽几鞭子,大黑马飞也似的朝前奔去。

段昭正纵马飞奔,忽然听到天空传来奇怪的响声,一抬头只见漫天的箭雨向这边倾泻过来,只听身后一片惨叫之声,转瞬间五千骑兵已有一半被射落马下。段昭心知中埋伏,调转马头想往回跑。这时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只见北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无数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转瞬间这小黑点就变大了,变成了骑着马挥着刀的突厥骑兵,一眨眼的工夫,突厥骑兵已潮水般涌到面前,他们横着手中的弯刀,从隋军部队里一冲而过,隋军士兵就如被割倒的麦子一样纷纷倒坠马下。

段昭见状,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一百二十斤重的宣花大斧向代州方向冲去,那些突厥骑兵手中的弯刀纷纷被宣花大斧给震飞,有些逃的慢的则被宣花大斧给劈成了两半。在一处高丘上观战的陈坦之见状,带着一队骑兵冲下去堵住段昭的去路。陈坦之见段昭手舞宣花大斧,张嘴大吼着犹如猛虎一般扑过来,镇定自若的对身边的人说:“谁射中这员猛将的马,立即赏一头羊!”。话音刚落,几十支箭同时射了出去,将大黑马射成了刺猬,段昭也掉落马下。几个贪功的突厥士兵跳下马来,想上前活捉段昭,岂料段昭力大无群,四个突厥兵都摁他不住,反被他甩到一边去了。陈坦之大叫一声:“套马杆!”。立即有一个突厥人冲出来用套马杆套在段昭的脖子上,马往前一跑,将段昭拖倒在地,十几个士兵追上去用绳子将段昭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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