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鬼影的讲述,稍微明白了一些他带我们来的目的。没有见过地狱的人根本不配享受天堂的美好。
“那从下面直接爬去魔族领地生存,总比在下面强吧?”幻龙一路上都皱着眉,原本以为我和幻龙就算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了,来了这里才知道我们那些只是不痛不痒的呻吟。
“没可能的,另一边根本没有可以上行的路。说白了,这下面就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地方,一个世界的弃婴。”我再次看向对面岩壁,虽然有沟壑纵横,但岩壁的平面几乎平整的,如用巨大无比的刀切割过一样。在上面修建道路真的太难了,即使真的都出去了,那数百万人在魔族领地又该如何生存,这又是另一个巨大难题。
“那他们……怎么活下来的?”我既好奇又怜悯的问道。
“靠着吃光明大陆和魔族大陆丢弃的垃圾度日,大陆内城区和外城区都有管道将生活垃圾排入这下面,生活污水也会从另外一些地方排下。”鬼影说话间我们就听到附近有震动声,不一会一声垃圾倾泻的声音便从我们脚下传出。
“这帮混蛋!”我愤怒的破口大骂。
“这些只是这个地下城市的一个‘泥点’罢了,真正肮脏的是对待这里居民的态度。几十年前王城士兵或达官显贵会来下面发泄兽欲和杀戮欲,每几天便会有几千具尸体被破丢入裂缝最深处,然后被城内的垃圾掩埋,人们一度陷入崩溃和绝望之中,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说到这鬼影竟回头看了看我,我莫名其妙的眨动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
“那个男人杀死了几波前来泄欲的畜生,击退了前来增援的所有士兵。又在这个地方创建了一个地下组织——萨伊,我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说完鬼影定定的站住,这是另一个拐弯处,我和幻龙不明所以的等着鬼影下一步动作。可他嘴里却吹起了悦耳动听的口哨,他的哨声在这空旷的黑暗中不停回荡久久不散。
“鬼影干事?”黑暗处出现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中年男人,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鬼影。
“别怕!是自己人。”中年男人向身旁的黑暗处喊去。
一瞬间拐角处的左右数百米,凿在墙壁上的洞穴内部灯火通明,我们这才看清这个在墙壁上凿出的一条蔓延至很远的人工洞窟,洞窟里面不停有人走到外面来和鬼影打招呼。
我看到一些女人抱着孩子,孩子都不大而且都很瘦小。全身皮肤蜡黄毫无儿童该有的水嫩顺滑。肚子明显的肿胀,但并不是因为吃饱了才这样。很多苍蝇在这些孩子的眼睛、鼻子和嘴间来回的飞着,他们代表着死亡的逼近。我想在这种地方,孩子的存活率肯定不乐观,但这些抱着孩子的女人脸上,却看不出应有的悲伤。
“这……要多久才凿出来的啊?”我和幻龙同鬼影走进这个条形洞窟,这里虽然是凿出来的,但却向墙面内部不断延伸,建造出的空间足够供人作为居所。
“这只是第一层,下面还有几十层呢。这里是为数不多可以见到阳光的位置。”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热情向我们解释着。跟在鬼影身后,我和幻龙也感受到了尊敬和崇拜的目光。不时会有一些五六岁大的小孩跑出来,然后要求鬼影抱抱。这里的欢声笑语和刚刚鬼影的描述简直天壤之别,也许是有一种力量在支持着他们努力活下去。
我扫视过每一张经过的脸,无一不是应为营养不良或其他原因造成的身体病态,但看向我们时,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比我见过任何城市的居民都要真诚、质朴。
“最近王城卫兵没找麻烦吧?”鬼影边走边随意地问着。
可问完这句话后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回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鬼影眉头紧皱,停下脚步。
“就是前一两天的事,一对卫兵到十一层想要抓捕几个苑影族的女孩,被希赞它们……杀了。”
听闻鬼影瞪大了双眼,有些愤怒的咒骂了一声便快步向前走去,我和幻龙只能紧紧跟在后面。我能从鬼影的脚步看出他内心的气愤。
“凯洛的话他们是一点也没听进去!都说了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不可以和王城的人发生冲突,他们是聋子吗?”我和幻龙还是第一次见到鬼影如此暴躁。
因为走的速度太快我们也忘记到底转过多少个弯,总之气喘吁吁的来到了中年男人口中的第十一层。这里已经开始变得空气稀薄,经过快速跑动,我有些缺氧。幻龙更是头脑眩晕的半坐到了地上。
“你们在这等我。”鬼影吩咐完就走进一个相对较大的洞窟之中。他刚进去不久,里面便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种事也就你能忍住,我可不行,在我面前想把人带走?门都没有!”那男人语气中带着不服气。
“希赞!那换你来当这个干事算了,反正我的话你也不停。”鬼影声音稍微温和了一些,但话语间却透露着讥笑。
“凯洛说让你管事但也不能这么忍气吞声吧,反正你罚我,我不服!”男人有些不讲理的说着。
“不接受那就把你的职位交给别人,一个领导者都做不到服从上级,等真要打起仗来还不肆意妄为?”鬼影强横的有些让那男人语塞。
男人没说话,随后夺门而出。他出来时正好碰到倚靠在岩壁休息的我和幻龙,他先是一愣,随后又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脸上都多出两条皱纹。
“让客人见笑了,自己家人吵吵小架,很正常,很正常。”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嘴中还默念“丢人了”就快步走开了。我倒是觉得这个叫希赞的男人很可爱,虽然鲁莽却十分真诚。
见半天没动静我便偷偷探头进屋,正看见鬼影用手紧按着太阳穴闭眼沉思着。
“杰?”
“嗯。”我答道。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可能这次不能带你到处转了,有点事要先处理一下。”
……
卡罗梅卡学院的赏金猎人协会,一直处理着全世界颁布的各种任务,任务根据难易程度划分成了C、B、A、S、SS五个等级,而等级越高报酬自然也就越高。今天对于赏金猎人协会的一个新手队伍是个大日子,他们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赏金任务。
“B级?”一个高大魁梧却长相稚嫩的人族少年,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对于第一个任务来说不错了,不管实力如何第一个任务都不会发给A级以上难度的任务。”一个戴着水晶头饰的魔族少女解释道。
“我们五个人去完成这个任务不算难吧?”一个戴着金属黑框眼睛的小男孩有些畏惧的问着,作为一个治疗系的法斗师来说,出外做任务多少会有些恐惧。
“只是去贫民窟找人而已,不一定会发生战斗的,何况我们有卡斯在。”一个黄发精灵族少女面带笑意的看向窗边无精打采的红发少年,这个少年是今年第二批入学的新生,可出众的才华和天赋让他刚进入学院,便加入了赏金猎人协会。
这少年的红发是古冥家族的独特标志,在卡罗梅卡只要见到有红发的魔族学生那一定是古冥家族的无疑。
“现在就出发吧,快的话两天之后便能回来。”名叫卡斯的少年语气平缓的吩咐着,他拥有着稚嫩的脸庞却老成稳重的像一个中年人,队伍里没有谁对他的话表现出反驳的意见。而这次任务的内容也很简单,找回在贫民窟失踪的王城第十三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