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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己和自己的交易

我姓徐,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说出来也没人记得住。

我刚从学校踏入社会没两年,刚毕业时为了能有个工作养活自己,天天投简历投的发疯,点鼠标点的手抽筋。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份工作,发现这才是苦逼日子的开始:在一家没有前途的小公司,当着苦逼的小员工,做着没有前途的工作,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

身边的人谈论房价,我从没兴趣参与,我每个月的工资吃吃喝喝、交完房租就不剩下什么了,房价的高低和我有什么关系。女朋友?我挣的钱只够养活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去耽误别人了。

我朋友不多,应酬很少。有点闲暇的时间玩玩英雄联盟和王者荣耀,但从来不买皮肤。需要充钱的游戏我是从来不玩的,挣得那几毛钱仅够养活自己,根本就没什么闲钱。

为了给这种让人绝望的灰色生活添几分亮色,我闲暇的时候偶尔也会到图书馆里借几本书看看,假装自己很上进。偶尔会写几行字发发牢骚,现在的人管这种东西叫诗歌,我是不认同这种叫法的,人家李杜那样的才叫诗歌,我这种就应该叫牢骚,或者叫短散文,类似这种:

加班到深夜

被工作耗尽精力的我

双目呆滞

一个人待在人烟稀少的街旁

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街上没有人

除了昏惨惨的路灯

只有我

一个仿佛没有灵魂的我

好想现在嘴里有个棒棒糖

好让我知道

生活的滋味

不止是苦涩

我常常希望有个外星人将我带走,让我逃离眼前这一切,哪怕逃离的过程中遭遇不测,也好过眼前这种没有希望的生活。可是,盼了好久也没有外星人将我带走。

这种死一般沉寂的生活,终于有一天被打破。前一段日子,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也许是加班加的太厉害体力透支的缘故。一开始也没太在意,以为自己年轻,小病小灾的扛一扛就过去了。哪知道越来越严重,直到自己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我算了算这个月的房租钱已经挣够了,就请了几天假,在家中养病。

病倒后我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浑身冒着虚汗,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身体虚弱的我却在床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个意气风发的的古代少年,长得剑眉星目,神采飞扬。他内穿锦衣,外披如雪一般的白袍,腰悬一把上古铜剑,剑鞘上雕着龙纹,显然这把剑的来头不小。

那少年一见我就皱着眉头对我说:“你看看你过得日子,行尸走肉一般,一副没有灵魂的样子,这样活个什么劲。”

我反唇相讥:“你是谁呀,我活成什么样管你什么事儿。”

那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是谁?我就是你,我是前世的你,我叫尉迟瑛,也叫徐瑛,尉迟瑛是我养父给我起的名字,我的真名叫徐瑛,生于唐高宗永淳二年(公元683年),在于阗国长大,在武周、大唐中宗、睿宗、玄宗时期做了些了不起的大事,建立了足以彪炳史册的不朽的功业!你再看看你,活的就没个人样!”

我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就是我?那你怎么长的比我帅那么多,你要是我,敢不敢跟我换换长相?我有了你这张脸说不定能去娱乐圈混个明星当当,反正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们不分彼此,换换长相也无所谓吧。”

那少年看着我的脸,嫌弃的说道:“不换,坚决不换!”

我用眼睛在他身上搜寻了一番,说道:“小气,真是小气!那你把身上那把龙纹剑送给我。”

那少年瞪了我一眼,说道:“不给。”

我有点生气了,问他:“那你来干嘛,穿越一千多年过来看我笑话?”

那少年道:“我看你活的这么颓废,想带你去看看我的一生。我小时候过得比你还苦,但是却通过艰苦的努力,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希望看了后可以激发你的斗志,能让你以后活的更积极。”

我断然拒绝:“不去,看了以后说不定会更受打击,变得更加颓废。”

少年摇了摇头,沉吟了半天,说道:“其实吧,我不是来指责你的,我是有事求你。”

我说道:“什么事?”

少年说道:“我虽然建立了彪炳史册的功业,却不为史书所传,我所建立的伟业都被当权者抹去,让我觉得愤愤不平。”

我听了有点义愤填膺,怒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

少年说道:“只因我的身份特殊,我乃是大唐开国元勋英国公李勣(原名徐世绩)之曾孙,第二任英公徐敬业之子。因为武周和大唐将我的父亲徐敬业的扬州起兵保唐之举视为叛乱,迟迟不愿意为他平叛,导致我的身份始终尴尬,无论建立多大的功勋都因为是叛臣之子而被抹杀。”

我听完,想了一想,对他说他:“我在看史书的时候确实没有你的记载,你会不会是蒙我的?”

少年回到:“我是你的前世,我蒙你不就相当于蒙自己?”

我说:“好吧,想来自己是不会蒙自己的。你准备怎么办?他们不将你载入史册,你是准备自己把自己所做的一切传给后世?”

少年道:“我正有此意,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我最努力的一次,是让大唐贞元年间的徐舍人帮我传的,那时的徐舍人在吐蕃军中效力,他们俘虏了大唐一千多人,徐舍人将我英雄的一生告诉了这些大唐的俘虏后将他们放了回去,可是奇怪的是,我的英雄事迹还是没有传下来。

我说:“这个事儿史书上倒是有记载,书上说唐贞元十七年(801年)吐蕃军到唐朝盐州时,吐蕃军中有将徐舍人,自称徐敬业后人,不忘本国,并将包括僧人延素在内的俘虏千百人全部放归。但确实没提你的英雄事迹。”

少年有点懊恼的说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听说你们这个时代消息传播的快,我带你去经历我的一生,然后你把我这传奇的一生记录下来,在你们这个时代传播,看能不能帮我扬名天下!”

我说:“按理说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们不分彼此,我帮你是理所当然的,那你能不能也稍微帮帮我呢?”

少年道:“怎么帮你?我传你一套天下无敌的剑法,足矣称雄武林,怎样?”

我说:“在我们这个年代学剑法没多大用,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没人用剑了。”

少年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有道是穷困潦倒,我现在之所以过得这么潦倒,主要是被“穷”困住了。你能不能帮我去除这个穷字?”

少年问:“怎么帮你去除?”

我说:“比如你在你那个时代找个旁人找不到的地方挖个坑,给我埋点你们那时候皇帝或者王公贵族用的一些贵重的器物,那些器物在我们这个时代都是价值连城的财物,我随便有几件就能一夜暴富了。”

少年瞟了我一眼,有点不屑的说:“总觉得你没多大出息。”

我一摆手,说道:“诶,人各有志,你注重名,我注重利,前世的我和如今的我肯定会有些不同。”

少年一摇头,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我就帮帮你。你我本是一体,我除了会给你埋一些皇家赏赐我的器物,还会给你埋一堆玉器,其中有一块和田美玉比人头还要大,我会把我身上的这把佩剑“照胆”也传给你,这可是开创武丁盛世的商王武丁的佩剑。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在我的生活中喜欢什么古玩、字画、金银器皿,你都可以让我埋了留给你,只是这些都得在你帮我扬名天下后才能得到,否则我即使将这些宝物全毁了也不留给你。”

我一听他会给我埋那么多宝贝,开心的大笑,笑的嘴角都快裂开了,这些年来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我笑着对他说:“很好很好,不亏是我的前世,自己帮起自己来就是厚道。你既然这么厚道,我岂能不尽全力?为了那块比人头还大的和田美玉和照胆剑,啊,不对,为了你光辉灿烂的一生能流传到后世,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少年拉着我的手,淡淡的说道:“话不多说,走吧”。

于是,我随他来到大唐,见证了他足以彪炳史册的一生,并将它记录了下来在我们这个时代传播,当然,我回去后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我让他尽量多的埋一些宝物给我,好让我这个穷鬼能大翻身。我希望能尽快帮他扬名立万,好让我得到那一块比人头还大的和田美玉、照胆剑和其它宝物,让我尽快过上富足而荒淫的生活。

那么,他的一生到底是怎样的呢?总结起来就是一开始很苦逼,性格上有点逗比,但最后很牛逼。他的出身苦,作为徐敬业的孩子,他在二十多年间都不敢以真实姓名生活,他的感情苦,他青梅竹马的恋人被西突厥最强的部落——突骑施部落的婆葛王子抢走,他的第二个恋人要面临临淄王李隆基的竞争;他有点逗比,没什么文化的他爱作诗,竟然敢在“称量天下士”的上官婉儿面前做诗,他的诗歌和我发的牢骚或者说短散文竟然是一种东西,不愧是我的前世!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苦逼和逗比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一些机缘,用他的父亲徐敬业给他留下的一点家传的东西,在武周和大唐都做出了不少大事,成就了他传奇的一生。

他的一生还是蛮值得回味的,虽然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变得像他的曾祖英国公李勣(徐世绩)、他的父亲第二任英公徐敬业那样家喻户晓,但让一些人记住还是有可能的。如果我帮他写的这些东西都石沉大海了,那徐敬业后人在史书的记载就会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段:

《新唐书·吐蕃传》载:虏将徐舍人者,语俘道人延素曰:“我乃司空英公裔孙也。武后时,家祖以兵尊王室不克,子孙奔播绝域,今三世矣。我虽握兵,心未尝忘归也,顾不能自拔耳。”阴使延素夜逸。又言:“吾按边求资粮,至麟而守者无备,遂入之。知郭使君勋臣家,欲全安之,不幸死乱兵。”语方已,会飞鸟使至,召其军还,遂引去。

这段话的白话版:《新唐书·吐蕃传》载:吐蕃的将领徐舍人对被俘虏的道人延素说:“我是大唐司空英公李绩的后人,武则天时期,家祖徐敬业举兵反武保唐失败,子孙被迫逃亡绝域,到如今已经三世了。我虽然在吐蕃掌握兵机,但心中一直想回归大唐,只是因为家祖在吐蕃已经扎根很久,族属已多,无法随意迁徙了。”他让延素夜晚悄悄的逃脱。徐舍人还说:“我带兵在边境寻求资粮,到麟州发现城防空虚,就进兵占领了这里。我知道刺史郭锋出身勋臣,本来想保全他,没想到他不幸死于乱兵。”徐舍人刚说完,吐蕃的飞鸟使到了,他就带着兵回去了。

我所记录的这些东西都是我病倒后在梦中所见到的,能不能流传开来关系到我的发财大梦,当然,我也知道,我的发财大梦也许不过是黄粱一梦。

下面所记述的,就是我在梦中亲眼所见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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