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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武英馆内论江湖,冰凤雪影共勘误

绿酒醉眠闲日月,白蘋风定钓江湖。

——吕岩《七言》

尉迟瑛伤势痊愈后,向师父禀明要到武英馆参研各家剑谱,师父考虑机会难得便允准了,当然免不了一顿嘱托。

尉迟瑛去洛神宫找处月姐妹,希望她们带自己进入武英馆。然而当尉迟瑛到洛神宫后,处月姐妹当时正好在御前侍汤奉药,尉迟瑛等了半天不见二姐妹回来,无奈之下只好由宫人带路前往武英馆。

尉迟瑛辗转来到武英馆前,哪知奉宸令张易之早早的把武英馆的守卫换成了自己人,在那里横加阻拦。尉迟瑛自上次受伤后知道这皇宫里步步凶险,虽然心中恼怒,脸上却堆满笑容的虚与委蛇,没想到守卫反而以为他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

这时,阁内忽然传出冰凤冰冷而威严的声音:“放肆!皇上既然已经答应尉迟少侠在武英馆研习剑谱,你们还横加阻拦,难道是要抗旨吗?”

守卫一听马上收敛,道:“岂敢岂敢,我们只是跟尉迟少侠开个玩笑,既然阁主放话,那就请尉迟少侠快进去吧。”尉迟瑛这才顺利通过。

尉迟瑛进入馆内,在一个角落里找到正在翻看书籍的冰凤。尉迟瑛上前向冰凤致谢,冰凤一摆手:“奉宸府的人恃宠而骄惯了,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上次那你破阵时杏让郎肆意妄为,不仅伤了公子,连我的人都敢伤,真是岂有此理!你的伤可好了?”

尉迟瑛道:“已大好了,区区小事,何劳挂怀!”

冰凤道:“你倒是心胸开阔,若不是处月姐妹相救,你只怕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尉迟瑛道:“只怪在下学艺不精,以致在众人面前出丑。”

冰凤道:“外人也许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我的乱花阵已被你所破,你可是破我这乱花阵的第一人!”

尉迟瑛倒也坦诚,说道:“也不尽然,因为我先向皇上请示,将兵器换成了不能立即伤人的木器或不开刃兵器,阵法威力打了折扣,所以才敢大胆在阵里胡乱冲撞,侥幸找到了持花人,没想到临了却被杏让郎所伤。”

冰凤道:“你不用谦虚,要不是你用玉剑门的剑法遏制我阵中的使剑之人的剑法,使得其余人失去了指挥,你怎么敢在我阵中横冲直撞?尉迟少侠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我乱花阵的关键所在,好高的悟性!”

尉迟瑛不敢透漏平阳偷偷告诉她乱花阵的秘密,只能胡乱编造,说道:“只因在下从军之时,唐休璟和郭元振将军皆熟谙军阵,在下略习得一二,知道人数众多时,士卒需要以角鼓统御,恰好乱花阵人数众多,在下经过试探之后,大胆推测,此阵是以使剑之人统御,又因为在下事先请示皇上下令诸位都不用利刃,才敢大胆尝试。如果一开始大家都使得是真刀真枪,在下哪敢胡乱创阵,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冰凤点点头,又问:“也是你剑法高明,你们玉剑门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此次进武英馆,你要看什么,这里书籍太多,若无人指引,恐怕不易找到。”

尉迟瑛道:“我们玉剑门以剑为本,此行只为瞻仰名家剑法风采。”

冰凤道:“我也使剑,你随我来。”便引领尉迟瑛到藏各名家剑谱的地方,这武英馆乃是唐太宗命人所建,专门搜罗历代的兵法战策、武功秘籍,里面的书籍浩如烟海。馆内搜罗了历代将帅世家的剑法,其中大唐开国功勋的剑法收藏最为齐全,各江湖门派的剑法也或多或少有一些。

冰凤问:“听说你们玉剑门藏有的剑法典籍甚多,比武英馆如何?”

尉迟瑛道:“不瞒阁主,这里一些前朝将帅世家的剑法典籍,不少是唐太宗时期我们玉剑门所进奉。但少林、峨眉等江湖门派近世的剑法和大唐开国元勋的剑法,我们玉剑门所藏甚少,所以师父才希望我来这武英殿学习。”

冰凤又问:“以你所见,近代武功以谁为尊?”

尉迟瑛道:“在下年纪轻轻,不敢妄议。但听我师父说过,武将之中,大唐卫国公、英国公都是精通兵法且武艺超群的绝顶高手,在国内则助唐皇一统天下,在境外则平灭不臣,尉迟敬德、秦琼、张公瑾、薛仁贵等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而江湖门派中,玉门关外天山玄冰派、阴山长生门并立、关内则少林派、嵩山派、峨眉派三足鼎立,另外,据说隐居江南残月小筑的剑客裴免得一世外高人真传,曾经以一己之力剑挑各大门派,号称天下第一剑。”

冰凤笑道:“没想到我们玄冰派能入昆仑山玉剑门掌门人的法眼,太过抬举我们了。那么,你师父怎么评价自家门派的剑法呢?”

尉迟瑛道:“师傅说:玉剑门不过是收藏剑术典籍较多,自己并无创建,拾人牙慧而已,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为了护送玉石商队而稍微学点武艺防身而已,师父叮嘱我们行走江湖一定要谦虚谨慎,切莫到处树敌,否则人财两失,让人贻笑大方。”

冰凤道:“自谦过甚了!玉剑门千里护玉极少有失,天下称奇,江湖都称玉剑门剑法乃天下一绝,但因玉剑门从不介入武林争端,熟知你们剑法的人不多,所以我才拿乱花阵来试试你们的剑法。从你轻松破我乱花阵来看,玉剑门确实名不虚传。”

尉迟瑛道:“实属侥幸!”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开始研习各家剑法,武英馆外有习武场地,两人时时出去切磋。两人斗了一阵,冰凤道:“我玄冰派武功向来以寒冰真气先侵袭对方,当对手行动迟缓时,再寻机取人性命。没想到我的寒冰真气对你没什么作用,你练得是什么内功?”

尉迟瑛有点不好意思,回答的有点结巴:“纯,纯,纯阳功。”

冰凤听完也有些尴尬,说道:“原来如此。”

冰凤对尉迟瑛的内功感到惊奇,尉迟瑛却惊异于冰凤的轻功。尉迟瑛身为以轻功闻名天下的“四影”中的雪影,却发现自己的轻功远不及冰凤。尉迟瑛平时在别人面前施展轻功时,往往如同疾风戏弄枯叶一般随心所欲。而在冰凤面前,尉迟瑛发现自己笨拙的如同灵猫面前的瑟瑟发抖的肥鼠一般,成了可以被随意戏弄的对象。冰凤散发着寒气的身影飘忽不定,仿佛是一只妖狐在任意的的变换自己的身形,一会儿化作狂风、一会儿化作青烟、一会儿化作云雾,变幻莫测、捉摸不定,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透露出些许嘲讽之意。尉迟瑛笼罩在冰凤寒气之中的身体并不觉得寒冷,寒冷的是他的心,冰凤的年纪轻轻,速度却让尉迟瑛这个苦修童子功的人望尘莫及,这速度却让他感到恐惧、崩溃、绝望。他很庆幸冰凤不是自己的敌人,至少目前不是。

虽然尉迟瑛引以为傲的轻功远逊于冰凤,但剑法却不弱于冰凤。两人在武英馆比试武功、参详各门各派的剑法。谈论各家剑法要旨、比较优劣,其实各家所献剑谱,多有隐匿之处,不仅漏洞百出,更甚至有故意误导人之处。两人仔细推敲,合力勘误,补其不足之处。其中男子剑法,尉迟瑛补足,冰凤辅助。女子剑法,冰凤补足,尉迟瑛辅助。晚上尉迟瑛回去,又向师父请教,第二日两人共同探讨。连续多日,两人共同参悟,两人的剑法都颇有进益。

在一旁休憩之事,尉迟瑛偶有雅兴,想了些好听的名字为自己所悟出的一些剑招命名,如“东风解意”、“杏花烟雨”等等,冰凤觉得好听,让尉迟瑛也帮着给自己的招数命名,两人一起将这些招数命名为“雪莲冰心”、“暗香浮动”、“广寒花开”等等,性子一向冷淡的冰凤竟然因此满面春风,笑的极其灿烂,犹如天山上的雪莲花盛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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