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阵骚动,许卿卿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过去,是盛世的几位演员和公司老总一起进来了。
瞬间僵住:他来了!
梁思文在这群人中间,一身剪裁得宜的高定西装,黑色的领结,大背头根根直立,前额不曾有一丝多余的碎发,如镌刻般俊美绝伦的脸上,目光炯炯,他温和有礼却又不失气场,在人群中十分闪耀。
他们进来,首先和酒会的主人打了招呼,各敬了一杯酒,客套了几句,而后打散在宾客里,到处游走寒暄。
许卿卿的视线随着梁思文的步伐移动,他和熟悉的男演员哥们式拥抱,和女演员亲切地握手或干杯,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许卿卿的眸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一眨眼,便消逝了。
“嗨!思文!这边!”
许卿卿旁边,有人向梁思文招手。
他寻到声音来源,大步款款,向他们走过来。
许卿卿和他正面相对,距离正在一步步缩短。
她抓酒杯的那只手突然颤抖不已,同时心跳加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感觉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没有知觉……
就在梁思文距离他们只剩下三步时,许卿卿突然转身,从这条确定相遇的直线的末端消失。
她自作优雅的转身,实则是狼狈地逃离。
一转身,便看到了救星。
“敏儿!”
许卿卿唤了一声,向吕敏儿走过去。
“卿卿!”吕敏儿笑魇如花。
她们穿着华美的晚礼服,拥抱在一起,许久不见,亲切又陌生。
吕敏儿:“恭喜你成功了!”
许卿卿:“是我要恭喜你,怡嫔娘娘!”
吕敏儿借着一部宫斗剧里段位颇高的“怡嫔娘娘”一角,已经一炮而红,名气在许卿卿之上。
“你太美了,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吕敏儿惊讶道。
“你也是!”许卿卿笑着回。
她们曾经无话不谈,亲密无间,如今再见面,除了奉承夸赞对方的衣着外表,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投机的话语。
在许卿卿背后,梁思文正被人介绍着,同几位演员互相认识。
“这位是许邵扬,沈阳许公子,主业是做地产生意,副业是武术指导兼演员。”
梁思文伸出手:“你好,我是梁思文。”
许邵扬一把紧紧握住梁思文的手,异常兴奋:“我老喜欢陈锋了!我一大老爷们都觉得你贼帅!”
“陈锋”是梁思文出道第一部作品里的角色,一个卧底警察,铮铮铁骨,饱受好评。
“哥们,久仰你大名!”
梁思文谦虚道:“没有没有。”
许邵扬如迷弟一般,紧握着梁思文的手,好半天才松开。
“我听说,已经定了你是主角了,来,兄弟,敬你!”
梁思文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喝酒的间隙,瞥见斜对面不远处,许卿卿背对着他,正和一个女演员说说笑笑。
他几乎要走到她面前了,她却突然转身走开。
很明显是想躲开他。
为什么?
难道她不是冲着他来的吗?
她是,她一定是!
梁思文心里自问自答。
他打听到许卿卿参加了《项羽传》的试妆,预感会在酒会上见到她。
他在人群里四处寻找她的身影,直到有人叫他,他转过身便看到她就在对面,和他四目相对。
他没有丝毫犹豫,向她迎面而来,同时准备好了久别重逢的第一声问候。
“卿卿,好久不见!”
“卿卿,别来无恙!”
“卿卿,还记得我吗?”
……
在他说出第一句之后,一定会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时候如果有人奇怪他们的关系,他会大方地介绍:“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妹,关系很好的学妹。”
单“关系很好”四个字,就足以让旁人理解为或恋爱或暧昧的关系,一切便顺其自然了。
然而,他没料到,就在他们距离只剩下三步之远时,许卿卿会突然转身离开,让这个绝好的机会再次倏忽而逝。
梁思文品不出酒的味道,被人拥着,一起去同新进来的宾客打招呼。
当许卿卿回头时,梁思文已经不在原地,人影憧憧中,只留给她一个久别重逢的背影。
许卿卿面上全无笑颜,如同槁木。
一会儿,吕敏儿碰了碰她的胳膊,“‘虞姬’来了!”
“什么虞姬?”
“你还不知道吧,‘虞姬’已经定了杜喜娇,她来了!”
许卿卿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花仙子般的女人进来,她是在娱乐圈中有着“仙女”之称的杜喜娇。
和她的气质和美貌比起来,许卿卿只能算是个路人。
而且,杜喜娇是凰辰集团的艺人,凰辰又是最大的投资方,由她出演“虞姬”,理所应当。
关于“虞姬”的幻想一下破灭了,许卿卿整个人提不起精神来。
吕敏儿:“卿卿,我看到一个熟人,过去跟人打声招呼,待会儿再来找你!”
许卿卿回“好”。
吕敏儿朝那伙最热闹的人群走去,和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白皮肤外国人亲密拥抱,然后脸颊吻,再由他引荐,与几位名导演攀上交际,相谈十分愉悦。
杜喜娇在跟导演、制片人、投资人一一打过招呼之后,直奔梁思文而去。
走到他身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娇羞地对他挥挥手,“你好,我是杜喜娇!”
梁思文颔首:“你好,我是梁思文。”
杜喜娇伸出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梁思文轻握住她的手:“合作愉快。”
许卿卿眼见这一幕,莫名有种既失业又失恋的挫败感和因自卑滋生的嫉妒感,将她团团围住,无法自如。
她一只手攥成拳头,另一只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转身回到最开始那个偏僻的角落里,自酌自伤,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喝醉了,站立不稳,要向后倒去。
有人从背后托住了她,许卿卿靠在他的肩上,眼前越来越模糊。
“卿卿,你怎么喝这么多!”许邵扬道。
许卿卿惨笑之后,完全闭上了眼。
许邵扬拉住一个经过的服务生,问:“哪里可以休息!”
服务生回答:“二楼有客房。”
许邵扬扶着许卿卿从楼梯上去。
④
梁思文到处寻找许卿卿不见,直到看到她被人扶着,从楼梯口消失。
私人酒会,男女醉酒之后,或主动,或被动,同床而眠的事常有发生。
他故意把酒自己身上,借着清理衣服的缘由,从人群簇拥中解脱出来,尾随他们进了二楼一个房间。
刚进去,就看到许卿卿仰面躺在大床上,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二人姿势亲密,蠢蠢欲动。
“你干什么!”梁思文大喝一声,三步两步走上去,一把揪起男人的领子,大力把他从许卿卿的环抱里扯出来。
许邵扬摔了好几米远,臀部吃痛,拧着脸艰难地站起来。
“梁思文,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想对她干什么!”梁思文怒不可遏。
“干什么?我没干什么呀?”许邵扬一脸无辜。
梁思文拳头攥紧,脸上黑云积聚,满腔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许邵扬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嗤了一声,舒展身体,用挑衅的语气道:“你觉得我要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梁思文的拳头立马迎面而去,用行动回答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许邵扬灵敏闪躲开,抓到他的胳膊,反身欲把他侧摔出去,梁思文在背后用手肘压住他的肩膀,脚去踢他小腿,许邵扬吃痛,膝盖弯曲,梁思文借机把受困的胳膊抽出来,许邵扬也顺势转过身来,双方再次对峙,下一秒,格斗升级,二人拳脚相迎,扭打在一起,难分难解之际,梁思文肩膀吃了一拳,许邵扬腰上受了一脚。
“梁思文,你还有完没完!”
一番纠缠之后,许邵扬又疼又疲累,被梁思文压在身下,双手锁在背后,率先提出休战。
“你还没说要对她做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俩认识!”
“认识?难怪她会跟你走!”
说话间,许邵扬侧脸挨了一拳,扭到一边,嘴里出血。
“别打了,你误会了!”许邵扬挣脱不开,姿势委屈,真是欲哭无泪。
“我亲眼看见,你还说什么误会!”梁思文质问。
“梁思文,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男女朋友?
“她是我妹子!”
“什么?”
“我亲妹!”
“什么?”
“你聋了吗,怎么一直问‘什么什么’,她是妹妹,亲妹妹!”
“怎么……怎么会?”
许邵扬挣扎,“你给我松开!”
梁思文讪讪地松开他,起身,站到一边,满脸疑惑。
许邵扬呻吟着,好半天才站起来,又冤又气。
这梁思文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暴打淫贼,他不过就是想把喝醉的许卿卿放到床上,让她休息一会儿,怎么就被误会成了图谋不轨?
梁思文问:“你们是兄妹?你怎么证明?”
“我妹,我需要向你证明?”许邵扬没好气地反驳。
梁思文转头一想,许邵扬姓“许”,许卿卿也是姓“许”,他不会真的打错人了吧。
可是,刚刚据人介绍,许邵扬是沈阳人哪!
在他印象里,许卿卿可不是那儿的人。
究竟怎么回事?
许邵扬见他并不罢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等等,我去把卿卿叫醒,你自己问她!”
梁思文下意识想拦他,被许邵扬一把推开。
“人呢?”
背后,许邵扬叫道。
梁思文转身,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