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吃了饭，留下来用饭吧，正巧沈兼和程澜也在。”沈夫子看起来很喜欢这少年。
少年微晒，他这才注意有人在场：“沈兄，程兄。”原来这少年是书院的同窗，薛绍。
程澜回了礼，和少年怀里的女娃大眼睛对小眼的看着，程澜冲着女娃笑了笑，女娃疑惑的看了看程澜，半晌咯咯乐道：“姐姐。”
场面一时万分尴尬，薛绍只恨淳姐儿为何要过来，还把程兄叫姐姐，只看程澜抿着嘴有些尴尬的站着，薛绍看了看，只当程澜长得矮一些，相貌秀气，所以才被淳姐儿认作女子：“淳姐儿有时候还叫我姐姐，程兄见谅见谅。”
四婶才回了神，赶紧道：“是了是了，淳姐儿，那是哥哥。”
淳姐儿似乎是不解，不过见程澜穿着打扮和薛绍很像，很有眼色的：“哥哥。”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薛绍赶紧道：“姨母还等着淳姐儿回去呢，不便久留不便久留。”
“我刚刚让管家告诉你姨母了。”沈夫子轻咳一声道。
薛绍只能硬着头破坐下来。
淳姐儿被姨母派来的嬷嬷接过去，薛绍松了口气。
程澜这才打量薛绍，原来他是住在姨母家，不过看刚才那嬷嬷的眼神，薛绍恐怕是寄人篱下。
大概是看到这般俊朗温暖的少年有些可怜，程澜和四婶不约而同的给薛绍夹了菜：“多吃点。”
薛绍不好意思的道了谢。
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沈夫子家里又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沈夫子开口道：“你们在书院也相处多时，不过瞧你们倒是不大熟啊。”
这话题又是万分尴尬。
沈兼那德行书院谁都不敢靠近，程澜因为是女儿身平日里低调得很，那薛绍寄人篱下性子也是怯懦，这三个人谁会主动跟谁说话。
“没有没有，熟着呢熟着呢。”程澜猜那两人也不会说什么变通的话来，赶紧挽回场面。
只是她这话一说，沈兼四叔伯四婶都看向她，程澜只想咬掉舌头，她怎么又忘了她是女子：“书院里的同窗好友们都是好兄弟，都熟着呢，是吧？”
薛绍见她大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连忙坐正：“是是是。”
沈夫子突然笑了笑：“熟就行。”
四婶眼睛也是在程澜和薛绍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薛绍本族也是京城的大户，只可惜薛绍他爹死的早，他家门第败落下来，不过他娘倒是管家有方，日子还过得去。
且看薛绍文采斐然，出类拔萃，虽然不善言辞性格扭捏一些，但对于应试来讲，沈夫子很是看好。
沈家都知道跟杨家的婚事多半是成不了，澜姐儿的传闻在京城也不算是新鲜事，如若薛家有意，沈澜低嫁过去也算是一门好亲事。
沈兼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薛绍，后者只颤颤的低下头，为什么沈同学每次看人的目光都那么吓人。
一顿饭下来，程澜和薛绍倒是说的投机，沈夫子更是看好他这位得意门生。
临走前四婶特意让人拿了新鲜的水果给薛绍，让他拿回去吃，薛绍道了谢也没有推辞。
沈兼和程澜送薛绍到了门口。
刚走到门口薛绍脚滑了一下，摔的实诚。
沈兼先程澜一步扶起了薛绍。
薛绍感激的道了谢，水果却都掉了，遗憾的把水果捡到篮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别告诉夫子水果掉了。”
程澜见他如此更是觉得人好：“天黑路滑小心着点。”然后低着头看看地面，摇摇头，也不知道薛绍为什么会滑倒。
回了客厅，沈夫子看着沈兼笑道：“你觉得薛绍人如何？”
沈兼疑惑的看向沈夫子：“哪方面？”
“随意随意。”沈夫子乐呵呵的说道。
沈兼似乎是认真的考虑了片刻，才道：“身体不行。”
程澜一进门就听到这话，差点也摔了，暗暗腹诽，人家不就是摔了一下，怎么就体弱。
沈夫子纳闷的想，他怎么没发现呢，这要是身子弱那可不行，别过去了还得照顾个病人。
四婶想到薛绍的母亲的精明，再看沈澜娇养大的，若是送去吃苦，她也不忍心，只好把这心思给收了。
和沈夫子一家道别，程澜和沈兼两人并肩走着，程澜微微侧头见沈兼拿着一盏油灯，翩翩像拿着书稿般俊秀，暗暗腹诽真是人长得好做什么都养心悦目。
沈兼目光一直望着前方，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意外的柔和。
“沈兼，你真好看。”程澜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
沈兼脚步一滞，转过脸似是第一次见到程澜一般，她长得一张柔和的脸，虽然此刻看着并非有多绝色，但细长的眉眼弯弯的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程澜给人的感觉是很舒服，毋庸置疑，她是个美人，却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人韵味，也许长大后她会更夺目。
似有似无的笑笑，沈兼不再看她：“我知道。”然后接着往前走去。
程澜发现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大概是怕她跟不上，心里对沈兼有了更新的认识，也许他并不如外表那般冷漠，人都有柔软的一面：“沈兼，你活得太累了。”
沈兼脑袋嗡的一声，停下脚步目光阴冷的看着程澜：“你知道什么？”
是啊，像沈澜这般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理解沈兼那身为沈家人却寄人篱下的痛苦和隐忍，甚至作为程澜她也从未有过这般经历，她无权评论沈兼任何行为的好恶。
程澜怔了怔，直到周身突然飘落了雪花，才让程澜如梦初醒：“下雪了。”
程澜眉眼笑的舒展开来，她平生最美好的回忆便是初来京城的那年，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雪，满天雪海，无边无际，爹爹和姐姐在雪地里写诗作画，她躺在雪堆里咯咯的笑看。
沈兼很难明白她为何会因为下雪而笑的这般明媚，就像他很难明白沈澜为何突然靠近，只是......
沈兼望着沈澜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笑容从沈澜脸上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