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住的不远,很快就被请了来,为北唐瑾诊断一番,对永昌公主道:“公主不必担忧,玉容将军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体虚,老臣开一剂药,喝下便会好了。”
“可是,她发了烧啊!又这般烫手!”这不是很严重么?
张太医道:“公主,玉容将军这身上的热气不是发烧,应当是习武之人用内力压制某些东西所致,想来也无大碍,公主不必担忧。”
永昌公主这才放了心。
张太医又道:“老臣看玉容将军紧皱着眉梢,仿佛像是头痛的样子,因而,公主可找人为玉容将军按摩按摩,以减轻疼、痛。”
永昌公主点点头,道:“有劳你了。”
张太医开了一剂药,北唐瑾喝下后果然好了许多,永昌公主想着张太医的话,又命人将她亲自制成的兰花膏取了出来,抹在北唐瑾的额角发梢,然后轻轻按摩着。
她坐在榻上,将北唐瑾的头靠在自己玉腿上,又将北唐瑾的发全都散开,铺满了榻。
看着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的北唐瑾,永昌公主想到白日里那桩事情,叹道:“阿瑾啊,你在北唐府的日子过得那般不好,为何从来不同我提起呢?你哪里都好,只一处不好,便是太过心思重,你今日这病啊,少不得是这个缘故。”
永昌公主指尖轻轻滑过北唐瑾的发梢,越发怜惜起来。
翌日一早,北唐瑾醒来。
永昌公主正坐在她身旁,手里是熬好的荷叶粥。
永昌公主微笑的脸容映入北唐瑾的瞳仁里,北唐瑾仿佛是做了梦一般,皱起眉梢。
“永昌?”
“是我,阿瑾,你醒了,你可将人吓坏了!”永昌公主一阵心有余悸。北唐瑾刚被送来那阵子她还以为她得了重病呢!
北唐瑾使劲儿揉了揉头部,紧皱着眉梢,仿佛是在忍着痛。
“是不是头痛?”永昌公主的声音异常柔和,抱琴站在一旁听着,掩唇直笑。公主这样子,像是同小孩子说话一般。
“有些痛。”北唐瑾点点头,皱着眉梢。
永昌公主有些不高兴,道:“你这是诓骗我,你眉梢皱得这样紧,一定是痛极了!”
北唐瑾勉力扯出一丝笑意,她的头的确是很痛,想来应当是她压制那旧疾的时候太过着急所致。
“的确是很痛。”望着永昌公主责备又担忧的脸容,北唐瑾一阵感动。
“你将这清粥喝下,待会儿啊,我有妙招治你这头痛呢!”北唐瑾醒来,永昌公主还是很高兴的,她很快就微笑起来,神秘兮兮得朝北唐瑾挤眉弄眼。
微风起,柳丝动,桃花满枝头。
墨发铺满香肩,一张踏椅,两人同坐。
“可舒服一些了?”永昌公主用纤手执着用牛角制成的精致小梳子,慢慢从北唐瑾的发頂梳到底部,指法轻柔娴熟,应当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北唐瑾半阖着眸子,阳光的倒影从她浓密的睫毛下透过,在眼睑下洒下一片暗色的剪影,极是可爱灵巧。
“公主的手法很是娴熟,应当是学了许久了吧?”
“难得你夸我一句。”永昌公主美眸含笑,“我这手法娴熟啊,是因母后每月葵水必会头痛,因而我同父皇便学了这舒经活血的法子。今日你头痛,也派上了用场,着实是好啊!”
“哦?皇后娘娘原来是葵水时候便头痛啊!”北唐瑾原先只听说皇后有头痛的病症,此时才知晓原来每月葵水才头痛。
“是啊,调理了许久就是不见效果,只用这法子还頂用一些。”提到自己母后的病症,永昌公主秀眉微微皱起。
“可用过针灸?”
永昌公主摇摇头,道:“虽有太医说过用这法子,然父皇说针灸扎在头上着实危险,恐母后有个闪失,因而至今也用这较为缓和的法子和按摩的法子缓解头痛。”
“不知皇后娘娘用的什么方子调理?”
“我粗略看过那方子,倒也无甚稀奇,都是些补气血和治疗气滞血的药材,看起来方子倒是开得极好,只是一直不见效果,却是不知是何种缘由。”永昌公主手中不停,慢慢缕者北唐瑾的发,神色却是有些游离。
“皇后娘娘是不是极是畏惧苦涩味儿?”北唐瑾觉得,既然方子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很有可能出现在人的身上,譬如畏苦而不喝药。
“母后极是畏苦,每次头痛发作,她总是说,宁可头痛也不喝苦药,因而,母后每每喝汤药父皇都在跟前瞧着,深恐她将药倒掉。”
“那么,那药可是太医院煎的?”
“母后说,既然方子已经是固定的,又体谅太医院忙绿,因而自己在小厨房煎药。”永昌公主听着北唐瑾的问话,越发觉得奇怪起来,她思忖了一下,倏然恍然大悟,道:“阿瑾,你是说,母后那药根本就是有问题的,因而久也不见效果?”
北唐瑾道:“兴许是这样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啊!母后怎么能如此做?那些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和父皇都瞒住了!这怎么能成?我若回去,定要好好劝谏母后一番,处置了那些欺上瞒下的奴才们!”永昌公主十分愤怒,恨不得立时飞回宫中劝谏自己的母后去。
北唐瑾笑道:“公主也不必动怒,兴许正如皇后娘娘所说,那药的苦味儿比头痛更令她难以忍受,因而才命人将药方换了。”
“这也着实太荒唐了!若是这头痛的根去了,苦药也不用喝了,头痛也不用忍着了啊!母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吧?”永昌公主还是不能理解皇后的作为,只忍一段时日的苦处便可无需再忍受,为何不能忍耐呢?
“想来是皇后娘娘着实太害怕药的苦味儿了,因而才想了那么一个计策以使得公主和皇帝陛下安心。”北唐瑾能理解皇后娘娘的做法,是因为幼年的时候她曾听母亲提起过她的小姨,也是极为畏苦之人,每次得了病,宁可忍病也不喝苦药。她当时觉得她那位小姨着实奇怪,想要见上一见,可惜,小姨早年便仙逝了,她终是未得一见。
“许是这个缘由?”永昌公主思忖着,她每次服药的时候,也觉得那苦味儿萦绕舌尖不散,极难入口,即便是喝了药,吃了蜜饯,那苦味儿还是令人极为不爽快。
想到此处,永昌公主倏然能理解自己母后的苦处了,可是,她听太医说,她母后那头痛的病症若是总不能治愈对身体着实不好,因而,永昌公主觉得,即便是药苦了一些,她还是要劝谏母后要按时服药才是!
“阿瑾,过几日回大都,你一定要跟随我回宫一同劝谏母后,否者这时日久了,对母后的身体着实是不好,因而,即便是逼迫,我也要母后服药!若是实在不成,我便亲自煎药,每日跪在忘忧宫外请求母后服药!”永昌公主是下了决心了,一定要治好她母后的头痛病症。
听着永昌公主那坚决的声音,北唐瑾叹了一口气,道:“我曾听闻一桩这样的事情,不知虚实,还请公主判定。”
“何事?”永昌公主有些奇怪,方才本是一直说如何劝谏她母后服药,怎么阿瑾便要说另一件事了?这是委婉的拒绝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