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阿洛见闻意没有跟上他的脚步,有些不解地叫道,“怎么了?”
闻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已经软了。她深吸口气,缓缓跟了上去。
“没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阿洛狐疑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君蘅,说道:“你认识他?”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分审视。
闻意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摇摇头:“不认识。”
她没看见对面的君蘅挑了挑眉。
阿洛眼中的审视变成了一丝不信任,但他没多说话,只是换上了漫不经心的口气对着君蘅说道:“看来我们右副旗的魅力还真是不同寻常啊,竟然把我的小跟班都给看傻了。”
君蘅别有深意地看了闻意一眼,笑道:“是啊,多少教里的姐妹们看我看得痴了,你是第一天知道么?可惜。”他的嘴唇弯成了一个讥诮的弧度,“容貌是天生的,你羡慕也没有用。”
阿洛一下子怒了:“哼,你也不过是仗着这张脸才让右旗刮目相看的,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白脸而已!”
“哦?”君蘅的眼中闪出危险的光芒,“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右旗。”
阿洛怒视着君蘅。他当然知道这句话说得不妥当。这话要是传到教主耳中,教主定会扒下自己的皮!要知道,右旗虽然天天窝在圣行教不出门,可是他才是教主最看重的人。自己纵然心里是这样想,可这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倘若右旗真的因此动怒,怕是哥哥都救不了自己!
可是话已出口,要他低头认错,却是万万不能的。一时间,气氛僵硬得可怕。
闻意上前一步,朝着君蘅行了一个大礼:“请右副旗不要动怒。这都是我不好。我见识浅,第一次见到右副旗这样的人物,惊得失了体统。公子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在教训我。”
“教训你?”君蘅的那双桃花眼挑剔地从闻意身上划过,然后又似笑非笑地停留在阿洛身上。
闻意硬着头皮说道:“是的。公子是在教训我不要被外表所影响。您知道的,公子被左旗大人宠坏了,说话有些不好听。但大家都是教里的兄弟,这毕竟只是一句教训我的话,实在不值得右副旗为此大动干戈。若是您觉得不高兴,我给您赔不是了。”
君蘅一时间没有说话。这才几天不见呢?这丫头竟然已经从沉默寡言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瞧瞧她说的这番话,先是表明这不过是个误会,然后点出阿洛是左旗阿湮的弟弟,而阿湮对这个弟弟几乎是有求必应,宠得很。自己要是真要惩治阿洛,必定会与左旗阿湮对上。可是这丫头又说了,大家都是教里的兄弟,教主必定不愿意看见教内不和。这种事,私底下较劲可以,但若是明面上对掐起来,那简直就是在打教主的脸,教主不会坐视不理。最后再给自己赔礼,这姿态摆得这么低,自己要再追究,为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君蘅突然对闻意有些刮目相看了。他轻笑一声,道:“好一张巧嘴……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闻意腿有些发抖。
若是君蘅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那自己这段时间的功夫就白费了!而且,这可是在兴舟门啊,若是阿洛因为自己的欺瞒恼羞成怒,她能逃哪里去?
好在君蘅接下来倒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打量着闻意,目光中很是轻佻。
阿洛一把将闻意拉到身后,脸色有些难看地道:“此事是我不对。还请右副旗不要放在心上。”
君蘅轻哼了一声,但还是不欲起冲突,含糊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算了吧。”
他重重地咬在“你”字上,眼睛只是看着闻意。
好在阿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见君蘅的态度软下来,只是在心头划过一丝疑惑,随即暗自松了口气。他的神情又变得轻佻起来,随意跟君蘅拱了拱手,便拉着闻意下山去了。
闻意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君蘅站在巨石堆旁,脸上有些嘲讽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又变成闻意熟悉的那副优雅温和的模样,一双明亮的桃花眼朝着她微微眨了眨。
闻意突然就明白过来。这个人,现在,跟她一样戴了一副面具呢。
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一谈。闻意暗暗想到。
阿洛一路大步迈进了闻意曾经休息的石室,显然心情很不美妙。他举起那只粗劣的水壶,朝着喉咙里狠狠地灌着水。
水壶里的水正是那清冽的山泉。上次阿洛发过话后,阿溪不敢再偷懒,每天清晨都会上山打了清泉下来。当然了,她肯定是先给阿洛房间里灌满,然后再给自己房间灌满,最后剩下的才轮得到闻意。
“砰!”阿洛恶狠狠地将水壶拍在了桌子上。
闻意蹲在他面前,柔声道:“公子,别气坏了身子。”
阿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当真不认识他?”
闻意苦笑道:“公子,你要我去哪里认识这么一位人物?他真的长得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像他这么好的人呢。”她微微低下头去,“我给公子丢人了。”
阿洛冷哼一声。
闻意想了想,问道:“公子,那究竟是什么人啊?看起来与公子你的关系不太好?”
这话倒让阿洛想起了刚刚闻意对他的维护,心情莫名好起来,他把闻意拉起来,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他是右副旗阿蘅。这人是半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偏偏很得教主和右旗的喜欢。你不知道,当时他出现的时候,兴舟门中的姐妹们都沸腾了,天天往他住的石室前转悠,就想着能够见他一眼。真真是魔怔了。好在他在兴舟门没待几天,人就不知去向了。那时姐妹们难过的很,我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就发起疯来说是我是把他怎么了。我又没干什么!你说她们是不是疯了?”
闻意很是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她们……一定是被这人的外貌迷惑了。”
“所以说这人就是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偏偏要装出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真叫人恶心。”阿洛拍着大腿道。
“后来呢?后来他没有再出现了吗?”
“哪能呢?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大概三个多月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这次更厉害了,他在兴舟门待了不到三天,右旗就将他任命为右副旗。右旗的那些兄弟们都很不服气,纷纷叫他亮出战宠来瞧瞧。我们圣行教平日里的切磋,都是以战宠来排名的。可这家伙谁也没理,偏偏右旗还护着他,说不让兄弟们找他麻烦。嘿,这叫什么话?这叫找麻烦吗?兄弟们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真本领而已!谁知道他干脆又消失了,这一消失就是三个月。右旗知道他消失了脸色很难看,竟然还将兄弟们骂了一通,说是兄弟们逼走了他。你说兄弟们无辜不无辜?”
“那……他就没在兴舟门露过手?”
“没有。”阿洛又喝了一口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你说这人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右旗这么看重他?”
闻意只是摇头:“我都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的来历呢?”
阿洛看了闻意一眼,才开口说道:“真不知右旗是怎么想的。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敢放在身边。这人一会出现一会消失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