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行教的左旗大人在外出两个月后,终于回来了。
不少得到消息的左旗教众纷纷高兴地跑出去迎接。然而这些人都没能进左旗大人的院子,而是只能聚集在院子门口,满脸焦急。
左旗大人重伤!
这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左旗教众之中。他们大声宣泄着他们的愤怒,叫嚣着要把伤害到左旗的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闻意带着一脸焦急,混迹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心中嗤笑。谁知道这些面孔下面,又隐藏着多少心思?
院门被“砰”地打开了,阿洛黑着脸站在门口,怒声吼道:“都给我安静一点!从现在起,谁再敢鬼叫出声打扰我哥休息,我便割了他的舌头!”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人小心地低声问道:“我们也是担心……左旗大人怎么样了?”
阿洛冷笑着看向他:“放心,死不了。”
教众们纷纷露出了笑脸:“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也不打扰左旗大人休息,先回去了。”
“是啊,左旗大人有什么吩咐,差人来叫一声便是了。”
不少人打着哈哈,准备回去了。反正留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
“慢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阿泽缓缓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副旗大人有吩咐?”有人觉得这是个露脸的好机会,连忙越众而出。
“是啊。”阿泽清冷的眸光淡淡地看向一众教众,然后脸上裂开了一个笑,“有一件事,左旗大人交代了,要大家一同见证。”
“是什么事啊?左旗大人这么重视?”那人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处决叛徒。”阿泽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声音与他的表情一样淡然,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那人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另外有人一把把那人拉开,凑上前去:“是什么人,竟然敢背叛左旗?!”他脸上带了做作的愤怒。
“我没有背叛左旗!我是冤枉的!”
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喊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阿泽身后另有两人拖着一个人走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被拖着的那个人手脚都没有被缚住,但就是好像没什么力气,只能软软地狰扎几下,就连嘴里的声音都显得微弱无力。这样的反抗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他只能像条死狗一样任人扔在院子中央。
后面说话的那人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声音:“那……那不是阿汶吗……”
“就是他。”阿泽面无表情地点了头,“阿汶前段时间跟着左旗大人外出,途中竟不知死活地出卖左旗大人,还害得左旗大人受了伤。按教中规定,当处噬刑!”
听到“噬刑”两字,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院子里的阿汶更是大声喊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出卖左旗大人!我只是想藏下一块……唔唔!”
他的话没能完全说出口,就变成了口齿不清的痛呼。因为从他嘴里飞出了一块血红色的东西,那东西携带了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闻意死死盯着那落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东西,脸色苍白。
阿洛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我说了,谁再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就割了他的舌头!何况你,竟然还敢狡辩吗?”
阿汶躺在泥地之中,惊恐地看着阿洛。他大张着血肉模糊的嘴巴,拼命摇着头,想要向在场众人解释。可是,就算他还能说出话来,在场也不会有人想听了。
被左旗大人定了罪,还想辩解?
阿泽淡漠地看了阿汶一眼,说道:“请行刑者吧。”
他身后那两人的其中一个向他行了一礼,然后飞快地退下了。
阿泽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凉薄的眸子巡视着在场众人,一遍又一遍,似乎想要找出剩下的心怀鬼胎的人。众人在他的眼神之下倍感压迫,竟无人敢出声。偌大的院子中,只有阿汶在发出痛苦的嚎叫。
“唔唔唔……”
行刑者很快就来了。众人很有默契地让开一条路,让那三位面色肃然的行刑者过去。他们似乎很惧怕行刑者,一个个恨不得离行刑者远远的,不少人还低下了头,不忍目睹接下来的场面。
阿泽突然喝道:“都给我抬起头来!给我好好看着!”
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抬起头来看着,目光中满是闪烁。
只见行刑者们双手结出一个奇怪的符,这符一出,四周就响起了一阵阵低吼。闻意寻声看去,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是一群角蟒!有大有小,有的身形黝黑,看上去就像是树枝的阴影,有的却五彩斑斓,全身闪烁着令人恐惧的色彩!它们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游出来,聚集到了符的附近。接触到了那符发出的光芒以后,它们都不约而同地往阿汶身上扑去!
阿汶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他的身体疯狂扭动起来,可是他的手脚却始终软绵绵的,竟连抬起来都做不到。
噬刑,竟是万蛇啃噬之刑!
闻意看着院中被角蟒覆盖地看不清人形的阿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左旗教众也纷纷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只有阿洛,他的脸上还带着理所当然的微笑,一点也没有把痛苦挣扎的阿汶放在眼里。
太可怕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闻意脸色惨白,她真想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地狱!
偏偏她不能走,因为阿泽已经点了她的名字:“阿意,你新入教,倒是不该让你看到这样的场景,让你受惊了。”他的脸上一片平静,说着抱歉的话,语气里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闻意脸色惨白,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因为阿泽的眼睛还牢牢地盯在她的身上。不知不觉中,原本无意间挡在她身前的教众们都让开身来,将她完整地暴露在了阿泽的视线中。
闻意顿了顿,走上前去。越靠近院子,她就越感到身上的汗毛根根树立起来。可乐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她轻轻拍了拍,安抚了一下小家伙受惊的心灵,在院门口停下了。
她依旧惨白着脸,没有看声息已然全消的阿汶,也没有看紧紧盯住她的阿泽,只是看向阿洛,声音清脆中带了一丝无助:“阿意作为兴舟门的一份子,兴舟左旗都能看的事,没有阿意不能看的。兴舟左旗都明白的事,没有阿意不明白的。公子,我、我有点怕蛇……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站你身后?”
这小心翼翼的声音一下子让阿洛心软了,他点点头,有些不满地看向阿泽:“人家是女孩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阿意过来,放心,这些角蟒很听话,不会伤害你的。”
阿泽很是无奈地瞪了阿洛一眼。就连行刑者们都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看这个左旗小霸王如此温柔对待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
闻意露出欣喜的表情来,她连忙跑到阿洛身后,还特意绕开了那些张牙舞爪的角蟒。身上那种麻麻的感觉更加重,闻意下意识捻了捻手指,抬起头来对阿洛笑道:“我不怕的。我、我只是不喜欢蛇……公子,我看教中好多人的战宠都是角蟒,我、我能不能换一种?”
阿洛无所谓地道:“当然可以。到时你看上什么了跟我说。”
“谢谢公子。”闻意的眼睛眯起来,看上去很开心。似乎原先的脸色苍白,仅仅是因为讨厌角蟒这一荒兽而已。
阿泽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